第三十四章 時光旅行者

　　安靜的辦公室里，冥冥中羊皮紙包裹的書頁輕聲在我耳邊告訴我，作為它的主人，它可以帶我回到最想回到的那里，再挽回一次我的愛情，只要我寫下我的名字。我想哪怕是只是一場夢，我也想去，你呢？-李清芳

　　就在袁曉曦落完筆，耳畔傳來細碎的破空音，震得耳膜生疼，辦公室中間掛著的老式時鐘，分針開始倒退，轉(zhuǎn)過了半圈，回到7:30。

　　這時候賀曉彤剛剛氣憤的離開文學社辦公室的大門。

　　袁曉曦的記憶又一次被刷新…

　　記憶里，那是袁曉曦大一的第一班會上，袁曉曦原本沒有什么興致，身邊的姑娘還沒有熟悉，倒是有幾個獻殷勤的男生早早的圍了上來，想要袁曉曦的聯(lián)系方式。班主任是個年近40的和藹可親的中年男子，拿著花名冊走上講臺，人群才稍稍安定下來，身邊的男生也乖乖的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班主任大略介紹完自己之后，掏出花名冊準備先選個班長，袁曉曦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并不是很敢興趣，索性掏出筆記本，無聊趴在桌上寫寫畫畫。就在班主任站在講臺上向下望著，期待的問：“有沒有毛遂自薦的？”

　　“報告！”一聲清脆又熟悉的男聲劃過袁曉曦的耳膜。

　　袁曉曦驟然抬起頭，教室的門口，大約1米78的男生提著一個行李箱就這樣站在門口，頭上細碎的短發(fā)上還沾著一片細細的綠色的葉片，白色的鞋子上也有些許的泥土。

　　但是中年人的班主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眼神還是看著教室內(nèi)，袁曉曦驚喜的舉起手，想提醒老師，門口還有人。

　　“好，就你了！”班主任很激動的找到了班長的人選。

　　“老師…門外…”袁曉曦磕磕絆絆想要解釋。

　　門口的男生又提高了音量：“報告！”

　　班主任這才注意到門口的男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來這么晚？”

　　“老師，我叫江原，路上大巴車拋錨了?！?p>　　“江原”，和袁曉曦筆記本上的名字奇跡般的不謀而合，袁曉曦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

　　“先坐吧。”班主任招呼著江原先進來，“班長，上來介紹一下自己吧！”

　　袁曉曦正想推脫，但是看著江原的冰冷的臉，忽然間有了其他的想法。

　　少男少女的故事里，總要有人感覺是自己在拿一腔熱血，去融化對方的冰冷，嘗試著在每一次相遇時，極力的想要喚起和對方曾經(jīng)相識的記憶，哪怕是一次又一次介紹著自己，哪怕他/她可能從來也不曾記得過自己，像是一個站在山下遙望的人，總在想如果我站在了最高，最亮的地方，對方是不是就能看見自己。

　　這一次，袁曉曦想站在舞臺中央的鎂光燈下。

　　“大家好，我叫袁曉曦！以后就是這個班的班長了，請大家多多關照！”

　　江原也禮貌的抬頭，眼前姑娘輕輕撩動自己右耳垂下的頭發(fā)，江原嘗試著在記憶力搜索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有些熟悉，卻不大想的起來，最后干脆放棄。也是，江原連自己班級的女生都沒有人全，怎么還會記得隔壁班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袁曉曦。

　　江原找到的空位在袁曉曦的旁邊，一如當年高考時一樣，袁曉曦沒有從江原的眼神里看出熟悉感的喜悅，心想多半還是沒有記得起來，回到座位上，看到自己筆記本上不知什么時候?qū)懴碌慕拿?，趕緊把那一頁撕下。講臺上的班主任還在點名和介紹大學里的注意事項，袁曉曦把長方形的紙頁，微微裁剪成正方形，好掩去一半“江原”的字跡，但是又心內(nèi)不忍，索性把剩下的紙頁彎曲折疊成一個玫瑰花的形狀。

　　江原好像忽然來了興致，一直盯著袁曉曦如蔥白般的手指，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折彎再拆開。袁曉曦也注意到了江原的目光，微微有些害羞，手里的速度再放的稍慢一些。而江原也從自己的筆記本上扯下了一張紙，跟著袁曉曦的手指，一步接著一步的折疊著。

　　兩人沒有說一句話，袁曉曦卻好似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每一幀都無比的心安，像是迷宮里的人，拐了一個彎，又回到了原來出發(fā)的地方，原本的心焦，卻因為身邊同行的朋友而變得格外的不同。

　　“你這里得反向再折出一道折痕才行?！痹瑫躁厣斐鍪州p輕觸碰到江原的指尖，整個人像是通了電一般，從手指一直傳遞到大腦皮層深處，連臉上都是鮮嫩的紅。

　　“學會了么？”袁曉曦含羞的縮回手，一點都不像平時大方的自己

　　“嗯?！苯p輕的點點頭。

　　“喜歡么？”袁曉曦看著江原手上還不大成熟的有些“微胖”的成品，又好似不是在問它一般。

　　“嗯?！苯劬飬s只有眼前這個“微胖”的作品。

　　那么賀曉彤嘴里的江原初三時候折給喬安娜的玫瑰花又是怎么來的呢？

　　袁曉曦揉了揉自己微痛的眼睛和耳朵，手下筆記上赫然是自己“袁曉曦”的名字，卻記不起來自己是什么時候?qū)懴碌摹Ｏ袷桥f時光里面，常常出現(xiàn)的詭異場景，筆記本上自己無意識寫下的字，被認為是另一個時光里的自己給自己留下的音訊。

　　而這次，袁曉曦清楚的聽到了一個來自心底的聲音：“去找他！”

　　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翻涌上來，

　　體育課上，江原的輕身一躍取下籃球架上的外套遞給自己；

　　教室里，江原站出來幫自己拒絕了后座老同學的危險的作弊的請求；

　　高考查分的電腦前，喬爸爸激動的跳了起來，一直徘徊在二本線之下的袁曉曦，成功突破了一本的分數(shù)線；

　　大一教室里面，袁曉曦第一次站在了講臺上，說出的那句：“我叫袁曉曦！”，眼神一直盯著江原的方向，教室里面的紛雜被過濾掉，仿佛只剩下了袁曉曦對著江原一個人所說一般；

　　大二的社團老師辦公室里，袁曉曦高興的接下了文學社的社長一職，只是因為在社員花名冊上看到了“江原”的名字。

　　光棍節(jié)活動上，袁曉曦鼓足勇氣當著眾人的面，在表白的明信片上寫下了“江原”的名字。

　　文學社聚會KTV里面，面對“有沒有喜歡文學社的成員”這個問題時，袁曉曦毅然喝下的那一杯啤酒，透過塑料杯，袁曉曦望著的是江原的方向。

　　寒假里，江原在客廳里面彈奏的那曲《唯一》，袁曉曦在奔下樓前，還準備特意換了一身黃色的連衣裙，只為了離他的喜歡湊近一點點。

　　而如今，心里不斷地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聲音傳來，“去找他！”

　　袁曉曦這才仿佛找到了這么多年丟失的勇氣一般，抄起身邊的藍色條紋雨傘就這么沖進了雨里。

　　不知道何處來的風微微掀過桌上的紙頁，桌上第一屆社長李清芳在寄語處，留給后人的話是：“如果你喜歡他，就去找他吧，天崩地裂如何，也許是帶著最惡毒的詛咒注定無疾而終又如何，去拔掉心里的那根刺吧?！?p>　　教學樓外，喬安娜的眼里的淚水漫過了交錯的紅血絲

　　“你是不是打算……

　　不

　　要

　　我

　　了？”

　　喬安娜一字一句的拆解開，每一下的重音都落在江原心跳的間隙里。

　　江原的右手拇指的指甲蓋已經(jīng)深深的嵌進食指第二指節(jié)的肉里，鮮血已經(jīng)順著指甲，流到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疼痛感讓江原微微清醒。

　　江原慢慢抬起頭，喬安娜的眼睛里面已經(jīng)滿是血絲，眼框里面即將就要決堤，江原努力著咽了一口口水，仿佛耗盡所有力氣一般，咬著牙說：“是的。”

　　“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我就信！”喬安娜再也忍不住眼里的眼淚，還是不死心。

　　江原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看喬安娜的眼睛，直接一下子沖進了雨中，取下掛在鑰匙扣上的“心形十字繡”掛件，雨水沖刷著江原的頭發(fā)，眼睛，鼻子，順著衣領一直涼到了心里，但是也擋住了江原忍不住落下的眼淚。

　　“是的，我們分手吧，你給我的禮物，我一點也不喜歡?！苯鹬褣旒舆M一旁假山的下的水池里。

　　水池里面的錦鯉默默的湊了上來，發(fā)現(xiàn)不是食物后，又慢慢的散開。

　　“好！”半晌后，喬安娜艱難的從嘴里蹦出一個字，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雨中的江原，卻好似如釋重負一般的，手指甲掐破的指節(jié)，隱隱傳來的疼痛，遠沒有心頭傳來的那般深刻。江原最后看了一眼雨傘下的喬安娜，緩緩轉(zhuǎn)過身，向著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喬安娜一手撐著傘，聽著雨水打在雨傘上的聲音，過往的一切在腦海里面飛快地閃過：

　　（一）演唱會上，江原拉著喬安娜的手在人山人海中，隨著五月天的阿信的那一個問題，跟著歌迷一起高聲地喊著：“我愛你！”喬安娜也一樣開心地蹦著叫出聲來，只是眼神看著的身邊的江原的側(cè)臉。

　?。ǘ┥鐖F辦公室的墻面上，喬安娜抱著從錢少豪那邊拿來的玫瑰花，看著墻面上貼著的代表著過去5年來，每一個重要的時間和地點上，江原用照片和文字訴說著，對自己的喜歡。

　?。ㄈ┚蠢显旱谋硌菖_上，江原堅定的走到鋼琴前，那一刻不管江原是否學過樂器，也不管身邊的質(zhì)疑聲，喬安娜心里無比心安的相信著，眼前的這個男生一定可以做到。

　?。ㄋ模┬ｉT外里街的蛋糕店里，因為爺爺去世，江原有些難受和疲憊地吃著自己買的提拉米蘇，喬安娜和江原講著提拉米蘇名字的起源，提拉米斯，在意大利文里面的意思是”馬上帶我?guī)ё摺?，?jù)說是一位意大利士兵在二戰(zhàn)的時候，他的妻子把家里所有能做的餅干，面包都做進了一個糕點里面，那個改糕點就叫做提拉米蘇。士兵在戰(zhàn)場上吃到這款糕點，就會想起他的家人。喬安娜答應江原，以后每次江原想爺爺了，就帶他來吃提拉米蘇。但是喬安娜沒有說，初三的時候，江原已經(jīng)升入了高一，喬安娜每次去校門口的奶茶店的時候也會要一份蛋糕，揣測著江原的口味，喜歡喝咖啡的江原，應該也會喜歡提拉米蘇上面那層微微的苦吧。

　?。ㄎ澹﹩贪材鹊男^(qū)樓下，面對著咄咄逼人的前男友趙逸川，江原捏住的拳頭早就躍躍欲試，直到趙逸川對著喬安娜說出那句：“你不也是個隨便的女人嘛！”江原才動了手。

　?。┠Ｌ卮筚惖那榫皠〉淖詈笠荒?，一束追光打下來，剛好落在江原的頭頂，江原看到喬安娜手里的簪子，慢慢抓起了她的手，把金色的簪子慢慢放進她的漆黑的秀發(fā)里，喃喃的說：“我該走了，我愛你?！眴贪材群蹨I，也不知道是因為劇情還是只是因為江原的那一句。

　?。ㄆ撸┪膶W社迎新的演講上，江原微微波動著講臺前的麥克風，最后一段是：“舊時的人們，不會言語，結一個紀念的繩結，后來普羅米修斯盜火，倉頡造字，我們才有了李清照，岳飛，納蘭容若，杜牧，才有了如今你們聽到的海子，瓊瑤，張愛玲，川端康成，文字和圖像是文明和情緒的載體，是多年后，我們還能心意相通的證據(jù)。”每一個名字都對應著江原和喬安娜在初三上臺演講時曾用到的每一個例子，最后一句，像是穿越了萬千時空的交錯里，深深的傳遞到喬安娜的耳朵里，原本兩個平行的時空在那一刻重合到了一起。

　?。ò耍┱行旅嬖嚿?，賀曉彤還在因為錢包丟失，卻被江原撿到，因此按照原計劃加入了文學社，喬安娜也被忽悠著去面試，江原自顧自的在招新表格上面寫下喬安娜的一切個人信息，那一天喬安娜忽然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或許遠比想象中更了解自己。

　?。ň牛┏跞倪\動會上，喬安娜的長跑比賽在4X100的接力之后，同宿舍的季聞在沖線的之后，激動沖到自己心儀的鞠鵬面前擊掌和擁抱，引得身邊的女生們一陣羨慕。臨近終點的時候，喬安娜猛地一下提速不小心碰到了前方的女生重重地摔倒在地，江原趕緊沖過來，把喬安娜背在了背上。喬安娜緊緊地貼著江原背上，已經(jīng)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兩只手微微的挽過了江原的脖子，那一刻，身后的喬安娜微微的笑著，連路過的風都是甜的。

　?。ò耍┏鯐r的初三，下午是要換座位，按照成績排名自主選擇，喬安娜來的時候一句晚了一些，只剩下了江原的位置，靠近窗臺的江原占了自己最愛的位置。但是平時安靜的江原也一個不錯的新選擇。喬安娜一直期待著江原的自我介紹，江原抬眼的一瞬間，喬安娜看到了從未在江原臉上看到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像是一部部短片，被層疊，被揉碎，一點一點的塞進垃圾箱里，直到最后的時光深處江原的一張笑臉。喬安娜忍不住手里的傘攥得更緊一些，實在放心不下，又向著江原的方向沖了過去。

　　校門口的江原站在雨里，任憑雨水沖刷著自己，好似希望雨水能把一切的過去給沖洗干凈，江原想?yún)群?，喉結劇烈的抖動，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卻說不出一句話，渾身上下再無一絲力氣一般的即將倒下。

　　就在這時，頭頂?shù)挠旰鋈煌Ａ讼聛?，江原抬頭看，是自己的藍色花紋雨傘，袁曉曦一把抓住了快要倒下的江原，輕輕的抱住。江原似是有些掙扎，袁曉曦卻在江原的耳邊，輕聲的說：“別動，喬安娜在身后?！?p>　　江原聽到熟悉的這個名字后再也不再動彈，任由著袁曉曦就這么支撐著，一點一點的挪向遠方。

　　而就在喬安娜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腳步忽然也停了下來，心里像是有一萬把刀劍在切割一般的疼，自己默默的蹲了下來，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喉嚨里像是堵住一般，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第二天，于洋多方打聽，終于在學校附近的酒店找到江原，打開門的時候，滿地的啤酒瓶，江原的眼睛還紅著，于洋卻直接給了江原一拳。江原的嘴角微微滲出了血，躺在房間的地上一動不動。于洋繼續(xù)沖上去揪住了江原的衣領，狠狠的說：“你給我去和安娜道歉！說你還喜歡她！”

　　江原聽到喬安娜的名字好似來了些許精神，掙開江原的手，坐到一旁的床上，拿起身邊的半瓶啤酒，說：“我不喜歡她了?！?p>　　于洋也是氣急，抄起一瓶啤酒用牙齒咬開：“別TMD和我扯淡，你喜歡她那么久，我都看的出來，不然怎么會我一騙你說是安娜的金工實習的錘子出了問題，你就立馬去了呢！”

　　“我知道你騙我！”江原滿不在乎的說。

　　“那為什么現(xiàn)在要騙自己呢！”

　　“我沒有騙自己，這樣對她好！”

　　“沒有你，她怎么會好？”

　　“沒事的，她的標準本來就是喜歡高個子，長得特別帥的男生，那個錢少豪就挺好的?！?p>　　“你放屁，她都和你在一起了，為了你，她都放棄了自己原來的標準，這說明了什么？”于洋猛地灌下一口啤酒：“說明她愛你，甚至超過了她愛她自己！你TM現(xiàn)在跟我說你不喜歡他了！”

　　江原沒有說話，這時候隔壁房間的袁曉曦聽到聲音，穿著睡衣走了進來，于洋猛地把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玻璃瓶落在地面沒有炸開，只是順著地板快速的滾到了陽臺邊，于洋指著江原說：“行啊，就當我沒你這個兄弟！”

　　隨后是劇烈的關門聲，江原再也撐不住了，雙手緊緊的抱著頭，蒙在了杯子里，鼻腔里面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完全透不過氣，有種窒息的感覺，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最后江原像是在和自己對話一般：“誰說，我喜歡沒有超過喜歡我自己?！?p>　　時光里，初三下學期，因為喬安娜因為要手術會提早離校，老師把任務交給江原，江原拉著全班人給喬安娜募捐和填同學錄，寫寄語。募捐活動在三天之后開始，教室的講臺上一直放著一個捐款箱，周六的中午，江媽媽從背包里面掏出一只金黃色的豬型存錢罐，神情有些緊張的問：“你沒事吧，不夠的話，跟媽媽說。”

　　江原最后猛地巴拉了兩口飯，說：“沒事，給同學捐款?！?p>　　吃完飯，江原絕密押運般的回到了宿舍，因為是周六家長們“探監(jiān)”的緣故，其他宿舍成員還沒有回來。江原嘆了一口氣，猛地往地上一砸，紙幣，硬幣落了一地。廁所里面一聲驚呼，鞠鵬褲子還沒提起來，就推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吹揭坏氐腻X，笑著說：“大哥，你炫富呢？“江原沒有理會，鞠鵬放下手機，也開始幫忙撿。撿完之后，鞠鵬把錢遞給江原，笑著問：”給喬安娜的？你這是為了一個姑娘傾家蕩產(chǎn)的節(jié)奏?。　敖琅f沒有理會，輕輕的拍了下鞠鵬就沖出了宿舍樓。

　　與此同時，同學錄傳了一圈下來，基本上也完成了，只是江原遲遲沒有動筆。午休課間江原用校服包著一袋零錢回到教室時候，教室里面還沒有人，江原小心翼翼的把紙幣和硬幣一起塞進了捐款箱，回到座位上，同學錄已經(jīng)回到了江原的座位上。江原提起筆看著微黃的紙頁，手里的筆像是不自主地在紙面上旋轉(zhuǎn)勾連。

　　一陣喧鬧聲從樓梯口傳來，是吃完飯的同班的幾個男生和女生，看到江原的時候，簡單的打了聲招呼?？粗R窗孤單的身影，女生的八卦心瞬間被點燃，邊收拾著桌面邊說著：“江原，你寫了什么？”江原被這么一說有些緊張，男生女生們好事般的湊了過來，搶過同學錄的時候，只看到了簡單的姓名，生日等信息，瞬間興致敗了大半，作鳥獸散。

　　只有江原緊張地，手里死死的捏著扯下來的那一頁寫了一半的紙，偷偷的扔進了垃圾桶。

　　下午按照慣例是要大掃除，原本完全沒有積極性的江原居然主動請纓負責打掃講臺和倒垃圾，提著垃圾桶接過每個同學遞過來的薯片袋，可樂瓶，甚至是草稿紙。獨自一人端著一大桶垃圾的江原有些吃力，但是還是拒絕了鞠鵬的幫助，只讓鞠鵬著實感覺有些意外。跑到一樓的垃圾集中點的小屋后，不同于其他班級的同學，直接一股腦倒了進去，江原一點點的向外掏著，更像是一個拾荒者仔細檢查著任何有用或是值錢的東西。

　　最后江原找到了那張熟悉的被自己揉做一團的同學錄紙頁，攤開后是自己熟悉的，稚嫩的字跡。江原像是捧著一個不想為人所知的寶貝，找到操場一個僻靜的角落，看著入口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運動會時，喬安娜拉著自己從教室一路狂奔而來的身影，兩人笑得無比的開心。江原顫抖的掏出口袋里面的筆，蒼勁有力的寫下：

　　“我祝福你能早日康復

　　我祝福你在未來能考上自己心儀的高中/大學，

　　我祝福你能如你所愿，出國留學，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也祝福我自己如果漫長時光里，我能再遇見你，我再告訴你，我喜歡你。

　　--江原親筆.”

　　然后經(jīng)過一系列的彎曲折疊，一張筆記本上32K大小的紙頁，變成了一個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小玫瑰花，回到教室后，江原把它偷偷塞進了許愿瓶滿滿的千紙鶴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