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空走后，唐兮妧獨自練功。這些動作雖清晰記在腦中，但要想在手腳上融會貫通，還需要費些時間。她先依據(jù)清晰的記憶將每個動作熟練掌握。然后再努力回憶，很奇怪，每個招式雖十分清晰，如何互相連接卻模糊不清。
唐兮妧拍拍腦袋，也無濟于事。她決定根據(jù)前后兩個動作的特點研究如何連接。很快，她便能將這些動作融為一體，完整打出。她發(fā)現(xiàn)每招每式雖要配合全身的動作，但最終的威力必須由掌心而出。正在全神貫注思考練習(xí)，聽到月忘的聲音。
“月幻姐姐，吃飯啦！”月忘提著籃子，拿著裝水的竹筒，氣喘吁吁走來。
唐兮妧跑過去接住手中的竹筒：“真是雪中送炭，渴死我！”打開竹筒的蓋子，大口喝起來。
月忘將午飯拿到大石上放好，望望周圍：“這里太美了！住持太會選地方！”
唐兮妧看著她那單純的傻樣兒，邊吃邊說：“你這人雖傻得可愛，不過有個優(yōu)點，就是心態(tài)好。”
“月幻姐姐，一會兒你練功，我能不能在旁邊玩會兒？”
“隨你便，只要你沒事就好。”唐兮妧說道。
“唉！還是算了，要背《地藏經(jīng)》，這本經(jīng)書很厚，讀得快些也得半個時辰，背起來好難！”月忘滿臉愁容。
“剛夸你心態(tài)好，真是白夸！你既然這么喜歡玩兒，何不把背誦經(jīng)文看作是玩樂？說不定很快就背過。”
月忘立刻樂道：“對呀！還是月幻姐姐聰明?！?p> 唐兮妧夾塊豆腐放喂到她嘴里：“看在你夸我的份上，獎勵你一塊豆腐吃。”
月忘傻傻笑著吃完豆腐，說道：“月幻姐姐，聽說你以后要去皇宮當(dāng)女將軍，到時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寺廟不太適合我，什么好玩的都沒有?！?p> 唐兮妧想，既然要保衛(wèi)黒芝國，還不得是女將軍？笑道：“如果真的是當(dāng)女將軍，我就帶上你，沖鋒陷陣，打得敵人落花流水?！?p> “不要，不要，我怕死，給你當(dāng)個小丫鬟就行。”月忘笑道。
月忘離開后，唐兮妧繼續(xù)練習(xí)。剛開始用自己研究的方法連接每招每式，貫通自如。當(dāng)練習(xí)百遍之后，發(fā)現(xiàn)那方法并不是唯一，竟然會出現(xiàn)無數(shù)種連接方式，而且每種招式也由有形化為無形，原來從上而下使出，亦可由下而上，不一而足。
夜幕漸漸降臨，正練到妙處，慈空從高處跳下，出現(xiàn)在面前。
“師傅你來了，看看我練得怎樣！”唐兮妧急于向師傅展示。
慈空笑道：“我在那棵樹上已看很久，練得不錯！能看得出你不僅能夠融會貫通，已達到自由境界，可以進入第二層。”
唐兮妧很開心，想道：“觀音掌也沒什么難的，這么快就要練第二層，一天一層，三天豈不練成？”
只聽慈空說道：“這第二層我練了六個月，我的師傅五個月練成，不知，到你這里需要多長時間？”
唐兮妧剛才的高興勁兒立刻消失，問道：“師傅，第二層到底要練什么？怎么需要這么久？”
“第二層是要將第一層的招式倒著來打，以最后一招為第一招，第一招則變成最后一招，但要在意念中打。首先，必須用意念形成人形，再用意念指導(dǎo)他倒著練習(xí)招式?！?p> 唐兮妧插嘴道：“就像我打坐時看到的人影？”
“是的，不過你看到的人影，是你的師祖用意念形成，然后用意念將招式教給他，你與觀音掌緣分深厚，才能得見?！贝瓤照f道。
唐兮妧又問：“只是這樣就需要半年嗎？”
“不止，形成人形前，必須進入澄明境界。”
“什么事澄明境界？”唐兮妧不解。
“你打坐時已體會到自己內(nèi)心之空，會讓你氣血通暢，真氣聚集。澄明境界就是讓內(nèi)心之空，突破人心，擴展到你的四周，乃至整個宇宙，再去塑造人形，教他練功?！?p> 慈空說完，抓起唐兮妧，飛身而出，來到清凈寺禪堂前，說道：“進去吧，以后就呆這里，沒練成不準(zhǔn)出來，每日有人給你送飯?！?p> 唐兮妧拜別師傅，打開禪堂之門，里面只有一尊佛像，一個蒲團，冷冷清清，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她坐到蒲團上，尋找入定的最佳時機。
暑往寒來，已過去四月有余。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山間冬雪紛飛，素衣盡裹，而清凈寺的臘梅花開得正艷。
月忘穿著冬日棉服，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拎著手爐，來到禪堂，敲敲門說：“月幻姐姐，吃飯啦！手爐是月明姐姐讓帶給你的，怕你冷?！?p> 門嘎吱打開，露出僅容飯菜進出的空隙，一只纖細的手伸出來，指甲老長，只將飯菜接進去。
“月幻姐姐，你怎么都不跟我說話，也不讓我看看你，你的指甲都這么長，我?guī)湍慵艏?？”月忘說道。
里面?zhèn)鞒雎曇簦骸澳愫驮旅鞑挥锰珦?dān)心我，現(xiàn)在我的功力還不是很穩(wěn)定，不能接觸外面的光線，否則會使功力受損。”
“難道連棉服都不能穿，手爐也不需要嗎？”月忘關(guān)切地問道。
“練功時全身熱氣沸騰，根本就不冷，放心?！?p>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痹峦舆^從里面遞出的碗筷，收拾好，看著被關(guān)上的門，不舍離去。
唐兮妧已體會到慈空說的澄明境界，也已將人形塑好，招式教會，就是不夠穩(wěn)定，需要再加把勁。粗略估計五個月后應(yīng)該能練成。
又過二十來天，唐兮妧剛剛覺得功夫成片之時，慈空就推門而入。唐兮妧心里詫異：“師傅不在跟前，對我的情況倒是了如指掌。”
慈空說道：“第二層你已練成，就目前情況來看，第三層僅需三個月，比我提前一個多月！”
“啊，還得三個月！”唐兮妧想道。
慈空繼續(xù)解釋：“第二層是靜中求靜，這第三層則是鬧中持靜，就是把第二層達到的境界在喧鬧恐怖的環(huán)境中依然能保持，做到外界對你毫無影響，真正達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慈空閉眼雙手合十，口內(nèi)念著咒語，當(dāng)咒語念完，睜開眼睛，單掌推出，在空中劃過一圈，禪房內(nèi)立刻嘈雜起來，甚至有獸類和妖魔鬼怪的聲音。
唐兮妧害怕地說：“師傅，這也太恐怖了吧？我膽子很小，能不能只有人的聲音？”
慈空說：“不僅有聲音，還會有真正的妖魔鬼怪出現(xiàn)，你在其中，慢慢會發(fā)現(xiàn)心之所想，乃眼之所見，”
說完慈走出去，將門鎖上，在外面對唐兮妧說道：“以后飯菜會從窗戶給你送入?！?p> 沒辦法，唐兮妧盤腿坐在蒲團上，聽著恐怖的聲音，閉上眼睛，就有可怕的鬼魅和野獸襲擊而來，想要努力重現(xiàn)澄明境界，十分困難，該如何是好？她覺得自己的意識已被擊打得粉碎。
想起師傅剛才說的心之所想乃眼之所見，佛家也講“一切唯心造”，難道這一切都是心之所現(xiàn)？那就想著美好的事情。
果然出現(xiàn)曾經(jīng)溫馨的家庭，兒子，還有她日思夜想的駱晙浩，以及與他度過的每個美好的瞬間……。唐兮妧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真的想這樣永遠沉迷下去，管什么黒芝國，與她何干！什么觀音掌，不學(xué)也罷！
突然出現(xiàn)手掌，在她臉上猛扇兩下，立刻被驚醒，想起李老頭說的話：“要是這么容易我早回去了。高人說要等到生命自然死亡才可，你看，我已經(jīng)等到這把年紀(jì)。你不要著急，好好過好這一世?！?p> “不能就此沉淪，否則永遠回不去！”她告誡自己。
她決定不再想亂七八糟的事，是什么境界就接受什么境界，如果有妖魔鬼怪，那就用意念中練習(xí)的觀音掌對付，豈不是好？
這樣想著，唐兮妧覺得不再害怕，心漸漸穩(wěn)定……
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萬物復(fù)蘇，春花怒放。慈空在禪房內(nèi)布置的幻境已消失。唐兮妧只覺周身真氣充盈，甚至百米之內(nèi)的人和物都能被這氣流帶動。
月忘送飯而來，還沒看到禪堂，就感覺到有股氣流將自己拖起，直到半空中，嚇得直喊：“救命啊！救命啊！”
很多小尼姑聽到聲音，圍了過來，驚奇地看著空中不斷前行的月忘，以為佛祖顯靈。
月忘被氣流帶到禪堂門口，被放下。禪堂的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頭發(fā)凌亂，眼角都是眼屎，臉上臟兮兮，指甲很長，身體消瘦，但精神氣十足的女子。
很多女尼被嚇壞，大喊：“鬼呀！”向四周跑開。月忘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高興地叫道：“月幻姐姐，是你嗎？”
那女子點點頭，笑道：“我終于練成觀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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