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敵離去,但是這林中的靜謐越發(fā)恐怖。諸將士縱然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不得不暗自對抗大戰(zhàn)前的這段安寧中的躁動、撫平被驚擾的心情。
等待永遠是煎熬的,雖說約定兩日后決戰(zhàn),但是又沒法完全相信敵人會信守約定。這個夜晚是最危險的,如果異人不來攻,大概會守約。而且人手也有限,不搞什么分布警戒了,大家都聚在這兩人寬的洞口前,相互說話提神,最是穩(wěn)妥,待天亮后就可以分別入睡,修養(yǎng)精神了。
“父母在,不遠游。我三五歲的時候就會背誦這個,結(jié)果學(xué)了二十幾年全他娘的忘了。選中我那天,軍中招募官問我,愿意繼續(xù)讀書學(xué)習(xí),將來孝敬父母,建設(shè)國家;還是愿意開疆?dāng)U土,保家衛(wèi)國?”
“你們猜我怎么說,我說你少他娘的廢話,不愿意要我,當(dāng)初何必要單獨找我,告訴我異人的真相;我不愿意去,又何必大老遠跑來找你,趕緊辦手續(xù),麻利點。后來呀……后來……”
“到底后來怎么了?”眾人齊問。
“還是我來說,后來潤軍才知道,招募官就是新兵入伍的第一教官。哈哈……”
“就這么說吧,咱們?nèi)娨磺б话偃酥?,潤軍的抗打擊能力測試前五,哎,潤軍還不謝過教官栽培?”。
張潤軍大怒道:“安世杰你個混蛋羔子,不在京城當(dāng)你的執(zhí)胯子弟,跑這荒郊野嶺的笑話爺爺?!?p> 眾人皆大笑,只是笑著笑著就無聲了。這些笑話大家平日里也說來相互揶揄解悶,只是現(xiàn)在,能夠起哄的兄弟少了太多,也沒有了教官的捧場,大家不由得心中悲涼。
半晌無聲,安世杰心中嘆了一口氣,接著道:“那玩意叫紈绔,也不知道你這水準(zhǔn)咋好意思說讀過書的。我家本來是重男輕女,這也是沒有辦法,家族傳承嘛,總得看男爺們的,偏偏家里面這一代第一胎是女兒,父親叔叔們急得呢,燒香拜佛,求醫(yī)問藥。唉~別說后來還真的一連來了三男孩,爺爺親自取得名字,生為杰,其中就是莫大得期許,只待孩子們長大一些,分別培養(yǎng)涉足政商學(xué)各界,希望安家能夠就此上一個高度,可惜走馬斗狗非吾愿。你呢滿江?”
“我?我原來叫林江,爸爸姓林,媽媽姓江,他倆感情好,起名得時候就中和了一下??上钠邭q就再也沒見過爸爸,也沒人知道他去哪里了,直到有一年,部隊捎來了一個軍功章,他們說我爸犧牲的光榮,是英雄,按他遺愿將這個送給我?!闭f完,從里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六芒星的軍章,眾人一見,不由得敬了一個軍禮。
“后來,學(xué)堂里學(xué)到遠古詩篇,就是岳飛的那首,改名滿江就是想沾武圣他老人家的仙氣,滿江紅,哈哈~,壯懷激烈戰(zhàn)敵酋,一腔熱血灑滿江?!?p> 遙想武圣驅(qū)敵殺寇的神采豐姿,眾人心馳神往。而像林滿江一般,子承父志竟不再少數(shù),他這一番話最是讓人共鳴。
“你拿的是什么?”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
眾人一驚,多日的精神緊繃已經(jīng)讓大家懈怠了,居然未能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各自緊了緊手中的軍械,相互給了個備戰(zhàn)完成的手勢。
“是誰,出來?”只見圍墻裂縫的洞中,慢慢爬起來一個瘦弱的身影。他雙手舉過頭頂,右手一個掛著一個物件,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微的光亮。那人走近,右手中居然也是一個六芒星軍功章。待到完全走出洞來,已然可以借著月光分辨出來,這是十幾歲的少年郎,瘦的皮包骨模樣,破衣難以避體,身上臉上也是些誤食毒蟲腐木生的膿瘡,這少年不知道獨自流浪了多久。
眾人見他從墻內(nèi)出來,必然不是異人,先是卸了戒心。又觀一番可憐的模樣,都是心中一軟。
“你怎么跑到這里?”
“找爸爸,爺爺快死了,想見他,你剛才拿的是什么?”
“軍功章,這個是為了紀(jì)念哪些英勇犧牲的人。你叫什么?”
“喻……”
少年有些迷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表示記不得了。
“你爸叫什么?”
少年又搖頭。
“你媽媽呢?”
“走了。”
林滿江又和少年說了一會話,這才發(fā)現(xiàn)少年有些瘋傻,說到其他盡是邏輯混亂,記憶不清。說到尋父,就能記起來送軍功章的人說過,他父親在西南值守,這才一路尋來??粗@副光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追尋父親腳步,從普通士兵升級到特戰(zhàn),再到除魔衛(wèi),也是一般艱難險阻,過關(guān)斬將。鋼筋鐵骨的戰(zhàn)士不禁也動了柔情。要是平時,少不了領(lǐng)他洗洗涮涮,吃點好的。可現(xiàn)在要不了兩日,這里的人不出意外都會殉職,得想個法子哄他回去才是。
“回去吧,你爸爸不在這邊?!?p> 少年沒有言語,直勾勾得盯著他胸口的軍功章。
林滿江知道,這少年大體上也分辨不出是非,只認得這個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東西。
“滾!”一聲爆喝,少年嚇得一哆嗦,但是仍不愿意離開。
“這娃怎么這么執(zhí)拗!”
他一邊說著,一提符劍,作勢要砍。那少年信以為真,向側(cè)方避閃,一個趔趄,摔了個腚墩兒。眾人都是一驚,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有些武義傍身。剛才那一劍若是真的砍了下來,怕是也能被這個狼狽的方式避過。
“哎~哎~滿江,你這不行,看我的?!睗欆娬f罷,走過來,從林滿江胸口搶走了那個軍功章?!澳惆职终f,他先回家了,等你來,就把這個給你,快往回走吧。”少年接過,連帶先前自己的一手一個,向洞內(nèi)走去。
“你就送他吧,留在這里也是埋沒,拿到墻內(nèi)還有重現(xiàn)天日的時候。再說,這孩子不該死在這,戰(zhàn)爭與孩子無關(guān)。”潤軍最后這兩句說的斬釘截鐵,大家心中一震。軍人拼命廝殺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這么點事。
林滿江呆呆的佇立,其余人只當(dāng)他不舍父親的遺物。過了半晌,他才緩過神來,緩緩的說到。
“從來就沒有,雷霆符寶?!?p> “什么?。。 ?p> “我拿到的根本就不是雷霆,咱們二十六除魔衛(wèi)也根本沒得到過雷霆,上次議會分?jǐn)傁聛淼木褪俏沂种羞@個,熔爐。”。那符寶上光華流轉(zhuǎn),中心筆走龍蛇,龍飛鳳舞一個火字,細觀詳筆法也似燃燒的烈焰。
“熔爐烈焰可融金化鐵,但是對生命無效。我們恐怕?lián)醪蛔‘惾肆恕!?p> “一直沒說實話,其實是怕大家失去最后的勇氣。這也是總指揮臨終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