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觀神像
“二位請留步。”
方一下船，張易便喊住了這對主仆。
書生扭捏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那喚做“娟兒”的書童雙手叉腰，潑辣地橫在書生面前，挑著眼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俊俏郎君。
“這位郎君，這是作甚？”
看著這般男兒扮相，張易心頭微動，道：“方才在船上聽聞兩位也欲拜訪神仙，正巧在下也有打算，不如結(jié)伴而行？相互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娟兒見此，頓時心頭警鈴大作，正準(zhǔn)備大聲拒絕：“方才你連護身符都沒買，誰要與你……”
話還未說完，卻聽身后的書生輕聲呵斥道：“娟兒，不得無禮！”
書生拉開書童，聲音輕柔。
“兄臺貴姓？”
“在下張易，兄臺放心，在下不是甚歹人，此前在寧安做點小生意。”
“兄臺是寧安的？巧了，在下也是寧安的，既是同鄉(xiāng)，理應(yīng)同行。”
書生語氣一喜，不顧身邊書童的暗中勸阻，一口應(yīng)承了下來。
“在下孫小晗，這是在下的隨行書童，喚做“卷兒”?！?p> “不知兄臺此去可是為了求仙問道？”
張易斟酌一二，含糊不清道：“在下對求仙問道倒沒有什么興趣，不過是想求那神仙一些事情?！?p> 書生臉色微喜。
緊接著一路上書生又詢問了一些事情。
當(dāng)?shù)弥獜堃孜从谐苫?，這書生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
只是張易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時而側(cè)目看看書童卷兒，時而又低下了腦袋。
終于——
書生忍不住開了口。
“張兄，我這書童有甚不對，為何總是在瞧他？”
張易扭頭瞧著卷兒，神色猶豫。
“你這書童，莫不是女娃吧？”
卷兒臉色頓時一變。
難道被看穿了？
書生強笑道：“張兄是在說笑么？在下怎可能有個女書童？”
“也是?！?p> 張易深感如是。
再次抬目望了眼卷兒，低嘆道：“孫兄這書童……胸肌竟是如此浮夸?！?p> “不知有何秘方？”
“可否請討教一二？”
一語落地，空氣瞬間凝滯。
書生目瞪口呆。
書童滿臉通紅。
……
走了一段極長的山路，拐過一段茂密的樹林，眼看夕陽西下，遲暮將近，一條僻幽石道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
而在那石道的盡頭，便是一座古舊的道觀。
上書“野狐觀”三字。
“這應(yīng)該就是神仙道場了。”
“運氣倒是不錯，一路上也沒有碰到妖魔?！?p> “應(yīng)是懼了咱們的護身符。”
卷兒低聲解釋著，言畢沒好氣地瞪了眼張易，至今她心底仍滿是怨懟。
“算你運氣好，與我們同行?！?p> “否則此刻指不定現(xiàn)在在哪個妖魔肚子里呆著呢！”
張易摸了摸鼻子，心中尋思著這兩人怎到現(xiàn)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還未等他們走近，那緊閉的觀門猛地“嘎吱”一聲打開了。
一位唇紅齒白的小道童雙手攏于身前，站在門后，面帶笑容，聲音清脆。
“諸位施主遠道而來一路風(fēng)塵，清風(fēng)已等候多時了?！?p> “觀中現(xiàn)已備下晚食，待會在前殿上了香，便可就食了?！?p> “小道長這般模樣，難道早知我們會來？”孫小晗吃驚道。
小道童神色淡然。
“今日清晨真人便傳了訊，與清風(fēng)說此刻會有貴客登門，命清風(fēng)早早備下晚食寢居。”
“真不愧是仙家，這番未卜先知，真的是神妙?！?p> 主仆二人頓時贊嘆不已，先一步走了進去。
只有張易駐足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那小道童瞧。
“這位施主，清風(fēng)可是有甚不對？”
“并無?！?p> 張易搖了搖頭，由衷贊道：“卻是仙家手段?！?p> 言罷，腳步邁出，緊跟著那對主仆走了進去。
……
這座野狐觀顯然有段時日了，滿目都是歲月的痕跡，些許墻面甚至爬滿了爬山虎。
那對主仆亦步亦趨地緊跟著小道童的腳步，一同進了大殿。
張易則遠遠墜在后面，瞇著眼睛四處打量著這座道觀。
正欲緊跟著邁入大殿，那身子卻忽然戛然而止，停頓在了門口。
他目光輕移，凝視著不遠處的墻角。
那里是一團光線照不到的陰影，暗得就似一團渲染開的墨水。
然而卻不知為何，這團陰影給他的感覺也很奇怪。
就好像有個人藏于其中，安靜地窺視著他。
“喂！”
他張了張嘴，朝著那團陰影問話，腳下卻沒有動，“有人嗎？”
一片寂靜。
根本無人回應(yīng)。
那團陰影也沒有任何變化。
“是看錯了嗎？”
張易正準(zhǔn)備走過去瞧個究竟。
就在這時——
“??！”
尖叫聲突然從大殿中傳出。
張易臉色猛地一變，立馬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大殿里跑去。
許是平日里無人問津，殿中只燃著一盞蠟燭，眼下正努力散發(fā)著光亮。
殿內(nèi)顯得有些陰暗。
匍一進入大殿，張易便看見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孫小晗。
幸而看著只是受了驚嚇，并沒有什么危險。
書童卷兒正陪侍左右，不住地低聲安慰著。
“怎么了？”張易沉聲問道。
“神……神像??？”孫小晗哆哆嗦嗦地指了指上首。
神像？
張易微微蹙眉，猛地抬頭。
只見一尊神像屹立于大殿正中，因為光線不足，抬頭卻看不清那神像的頭部，只瞧得黑漆漆一片，本是寶相威嚴的神仙，如今卻只能看出隱約的輪廓，呈現(xiàn)出一種陰森的意味兒。
乍然一看，就算是張易早有心理準(zhǔn)備，也是覺得心頭發(fā)涼。
“觀中用度拮據(jù)，往往都是只點一盞蠟燭。”
“清風(fēng)這便去尋蠟燭過來?！?p> 小道童滿臉歉意，說著便要出門去尋蠟燭。
卻被張易一下子喊住了。
“便不勞煩小道長了。”
張易仰頭瞧著那一片漆黑的神像頭部，微微蹙眉，道：“我這同鄉(xiāng)遭了嚇，恐怕也不心誠，還是待明日緩點再來上香吧?！?p> 小道童道：“確實如此，便是清風(fēng)思慮不周了。”
“諸位請隨我來用膳?！?p> 小道童將眾人領(lǐng)到了后殿的石亭中，不一會兒便送上來了飯菜。
只是經(jīng)過方才的驚嚇，在座眾人都沒有什么食欲，幾人皆是淺嘗輒止。
孫小晗神色有些恍惚，也不做聲。
張易只好開口詢問：“小道長，我們是來求見神仙的，不知今晚可否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