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冤家路窄
秦櫻站在溜冰場邊,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謝執(zhí)已經(jīng)換回自己的鞋子從跟前離開。
路過時,還順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汽水。
秦櫻:“……”
那汽水很貴的!
秦櫻隨著謝執(zhí)的背影轉(zhuǎn)過身去時,他已經(jīng)走出溜冰場大門,而那個被他喝過的汽水玻璃瓶放在了入門處的柜臺上。
有了這一場鬧劇,秦櫻連離開的借口都懶得找,無論是汪文佳還是向云菲,似乎都沒什么功夫管自己。
抬腳,出了溜冰場,在街上閑逛了會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回家。
剛進(jìn)樓道,被人從身后喚住。
“秦櫻。”
秦櫻回身,是寧竹阿姨,她今天沒打麻將,穿著一身花衣裳,身下一條淺灰色的卡其布褲子,神采飛揚。
“寧竹阿姨,什么喜事兒啊,這么開心?!?p> “你知道我剛才去哪兒了嗎?”
“去哪兒了?”
秦櫻任由她挽著自己的胳膊,兩人邊上臺階邊頭抵著頭說悄悄話。
原來寧竹阿姨上午偷偷去衛(wèi)生院檢查身體去了,醫(yī)生說她是易孕體質(zhì),遲早會懷上的,不用著急。
寧竹欣喜,想著等家里男人回來得把造人計劃提上日程才行。
“秦櫻,怎么了,你有心事兒?。俊?p> 見秦櫻愣著,寧竹拽了拽她的胳膊,秦櫻這才回過神來。
“沒事,我在想一道題。”
收斂情緒回了家。
家里沒人,看樣子媽媽去找爸爸了,餐桌上是媽媽備好的午飯,用碟子反扣著,還溫溫的。
秦櫻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簡單吃了兩口躺在床上。
前世寧竹阿姨對自己和媽媽一直都很好,哪怕后來爸爸去世,媽媽病倒,也是寧竹阿姨在幫著跑前跑后。
后來房子被舅舅騙,當(dāng)時寧竹阿姨還擼起袖子和舅媽打了一架。
可這樣一個好人,最終也未能得到該有的好報。
寧竹阿姨的老公是個做生意的,一開始人還不錯,總是笑嘻嘻的,可后來生意做大了,男人開始酗酒,一喝醉了就打人。
好幾次她去找寧竹阿姨的時候,都見她鼻青臉腫的,總是躲躲閃閃的不讓查看她的傷勢。
依稀記得是二十歲那年,在街上聽老鄰居說才知道,寧竹阿姨被自家男人活活打死在了家里。
而到死,寧竹阿姨都沒有孩子,更沒有懷過孕。
現(xiàn)在看來,有問題的,根本不是寧竹阿姨!
想著想著,秦櫻就睡著了,等醒的時候屋外傳來爸媽的說話聲。
聽得出來爸媽心情不錯,還提到什么電話。
秦櫻起身,出了房間。
“哎,閨女,你怎么這么早回來了啊,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家里。”
趙慧芝看了看她,壓低了聲音問她。
“怎么了,和同學(xué)玩兒得不高興?”
秦櫻搖搖頭。
“沒啊,我下午玩兒困了就回來了,爸媽,你們在說什么電話?。俊?p> 秦建國往旁邊挪了一步,秦櫻這才看見木茶幾上擺放著一個大紅色的座機電話,看著有些舊。
“我今天下午給人家那家修桌子,那家剛買了個大哥大,還換了個新的座機,這個舊的我就給討來了。
下午拉了線,這樣以后你有事就可以給家里打電話,不用打樓下小賣部了?!?p> 秦建國一臉欣喜得意,臉上的褶子還有額頭的污漬都沒擦,分明臉臟兮兮的,卻讓秦櫻心頭一暖。
能重來一世真好!
似想起了什么,秦櫻立即回身進(jìn)屋,從枕頭下拿出三千塊錢來。
“爸,我今天去溜冰場剛好遇見那個同學(xué),我跟她說了以后她特別高興,硬拽著我去取了錢。
吶,她說這三千就算是她入股,以后掙了錢再分利潤給她,等做大了她好去她爸媽那里討?yīng)勝p。”
哪怕是中考后德陽私立高中的校長到家里來,也只是給了兩千的獎金。
秦建國記得那晚他壓著枕頭下的兩千塊錢翻來覆去睡不著,現(xiàn)在忽然手里被塞了整整三千塊錢,數(shù)錢的時候滿是厚繭的手都在抖。
“閨女,這錢,會不會多了?”
秦櫻走到身邊,摟著父親的肩膀安慰他。
“爸,開店事情多著呢,你還得進(jìn)一批木材,還得添置點機器,還有店鋪的租金,這都是要錢的。
我同學(xué)說了,她一個月的零用錢很多的,如果不夠她再拿。”
秦建國垂眸看著手里的錢,猶豫再三而后立即拿出紙筆來打了欠條。
秦櫻看著那歪歪扭扭的字體,抬頭的‘借條’兩個字讓人心底發(fā)酸。
掌心覆上父親的手背,蹲下身。
“爸,不用了,我給她寫了一份入股協(xié)議書,等周一的時候我再修改一下,正規(guī)一些。”
秦建國連連點頭,寫借條確實不合適。
“嗯,對,要正規(guī)一點,人家這么多錢呢,得有個正規(guī)一點的憑證?!?p> 秦櫻蹲在身邊,摟著父親的胳膊俯身靠在父親的手臂上,聲音輕輕的。
“爸,咱們?nèi)兆訒絹碓胶玫?,會越來越好的。?p> 德陽私立高中本來學(xué)業(yè)就不算緊張,加上才開學(xué),也沒什么作業(yè)。
秦櫻晚上在屋子里看了會兒書,等到十二點,拿出五百塊錢,重新鎖上保險箱之后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秦櫻就跟著秦建國父親出門去了木材廠。
說來也巧,兩人剛到木材廠就遇上原先家具廠的廠長張德貴。
他穿著中山裝,頭發(fā)梳得锃亮,堪堪掩蓋住快要禿了的頭頂。
見著秦建國,張德貴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當(dāng)著身側(cè)的程書記和桂會計的面嘲諷道。
“喲,這不是老秦嗎?怎么,家具不做了,改做木材了?
也是,家具和木材反正都是和木頭打交道,我跟這木材廠的王廠長可是老相識了,幫你說說好話?”
話音剛落,身旁的會計桂秀香小聲提醒了一句。
“他現(xiàn)在自己干了,好像在給人修家具,就在萬福小區(qū)那片兒。”
秦建國自己干這件事起初廠子里沒多少人知道,后來萬福小區(qū)有人去廠子里挑家具,總是會提到秦建國的手藝,也會不自覺地埋怨兩句這廠子里家具除了質(zhì)量好,款式是真不行。
沒過多久,廠子里就都知道了秦建國的事情。
只是張德貴一向不怎么在廠子里轉(zhuǎn)悠,對于大家的討論自然也不知曉。
張德貴輕嗤一聲。
“自己干?老秦啊,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我勸你還是趁早找個靠譜的活兒做吧,這個體戶可不是你想的那么輕松的。
你看看你這妻兒老小的,到時候可別跟著你都吃不起飯受委屈啊。
要實在是沒飯吃了,大不了跟我低個頭,我大人有大量也不至于跟你計較是不?
回來,我讓你……哎?程書記,咱們廠子是不是還缺個看大門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