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7章 死者身份

　　次日當值，許新正一邊上班摸魚，一邊繼續(xù)琢磨昨晚王景淵交給他的心法口訣。

　　雖然這心法口訣晦澀難懂，不如鎮(zhèn)魂司的功法那么好學(xué)，但反而更加自由，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

　　修行就好比是迷霧中前行，傳統(tǒng)的功法便是給修煉者指出方向，最多加一些前輩修煉時的案例經(jīng)驗，但腳下的路卻要自己去摸索，去走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剛開始或許困難，但適應(yīng)之后便會逐漸積攢經(jīng)驗，越走越遠。

　　而鎮(zhèn)魂司的功法則是把具體的路都給標注出來，只能按照它的路去走，哪怕這條路對你來說特別難走也沒別的法子，因為路邊都是迷霧，進去就出不來了，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沿著路往前爬。

　　只是簡單領(lǐng)略比較一番，許新正便體會到了兩家功法的利弊。此前他一直修煉鎮(zhèn)魂司的功法，卻路況堪憂，而今王景淵給他的功法就好像在旁邊給他指明了一個新的方向，即便進入兩邊的迷霧區(qū)也不會擔心迷路?；蛟S，可以繞過這段難走的舊路繼續(xù)前進！

　　“等回去后再仔細鉆研，試著練練！”許新正欣喜道。

　　這時候，宋澤從外面推門進來了，沖許新正招招手：“老四，王血幡喚你?！?p>　　許新正隱約猜到是什么事情，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跟他出去。

　　二人出了值房，拐個彎兒就到了王景淵的書房。

　　王景淵喚二人進來，然后對許新正說道：“仲元，你還記得昨晚那第三個不明身份的死者嗎？”

　　許新正點點頭，問道：“大人，可是查到他的身份？”

　　王景淵搖頭道：“鎮(zhèn)魂司的弟兄查了一宿也沒查到，今天白天又換班去縣衙詢問，并沒有人到縣衙報案說有家人失蹤的?！?p>　　“沒查到人？”許新正眉頭微皺，嘟囔一句：“不應(yīng)該呀……”

　　既然能去參加梁家園的詩會，顯然不是什么流民，再怎樣也得是良家子弟。失蹤了一宿，家人好友總該有人察覺到的吧？

　　但那尸體卻至今無人認領(lǐng)！

　　“書院那邊可有消息嗎？既然他是與白鷺書院的兩位學(xué)子一起遇害的，當時他們?nèi)艘彩亲谝黄鸬?，或許有交情，可以從那兩位學(xué)子如手調(diào)查?！痹S新正問道。

　　王景淵依舊搖頭：“書院那邊我也派人去問了，確定這第三人并非他們的學(xué)生。至于說三人之間的交情，卻不好調(diào)查了。這些個讀書人交際甚廣，尤其是在詩會這種場合，往往互相通報字號，聊得來便能結(jié)交。”

　　好家伙，兩朵交際花呀？

　　“還有，我也讓人從禮部入手調(diào)查，但那帖子來源同樣不好追查。這次詩會雖然是禮部主持的，但中秋前幾日的詩會請?zhí)麉s并非禮部主動發(fā)出，很多帖子不需要登記就能拿到，梁家園那邊登記的身份有不少都是假的，可以確定這個死者留的也是個假身份。”王景淵又嘆氣道。

　　“也就是說這死者很可能與我們一樣本身是沒資格拿請?zhí)模亲吡颂貏e途徑才拿到請?zhí)爝M梁家園的？”許新正隱約察覺到了什么細節(jié)。

　　王景淵尷尬一笑：“仲元你這話說的，我們雖不是儒生，但也是讀過書的，怎么沒資格去詩會了？我只是不想因為鎮(zhèn)魂司的名頭嚇到他們罷了……”

　　許新正忙著順藤摸瓜，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解釋。

　　旁邊的宋澤看著也是無奈，代替他向王景淵賠禮。

　　王景淵倒是不見怪，笑著擺擺手看向許新正：“仲元可是又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了？”

　　許新正沉吟片刻，才回答道：“大人，我方才是在想，這死者得是什么身份才能像我們一樣有必要且有能力弄到請?zhí)约偕矸葸M入梁家園？”

　　“嗯……”王景淵與宋澤對視一眼，雙雙沉默。

　　這范圍太廣了，現(xiàn)在還沒到中秋，只是暖場而已，請?zhí)⒉浑y搞到手，甚至一些富商花錢托關(guān)系也能弄到。

　　許新正則繼續(xù)縮小范圍，分析道：“大人，如果僅僅憑借這條，確實不好鎖定目標。但我們一開始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妖女的作案動機！”

　　“哦？”

　　“我們當時就想過妖女為何要殺這三個看似與她無冤無仇的人，卻捉摸不透其中的作案動機，最后只能勉強歸結(jié)到第三位不明身份的死者身上，暫且擱置，想等查明死者身份再回過頭來推測妖女的作案動機。”

　　王景淵點點頭：“確實是這般打算的?！?p>　　許新正沉吟道：“但現(xiàn)在死者身份卻查不到了，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就無法推斷妖女的作案動機，不知道妖女的作案動機，就很難著手調(diào)查死者的身份。我們，仿佛在林子里遇到了鬼打墻?！?p>　　“老四，你莫要賣關(guān)子了，就說說你到底發(fā)現(xiàn)什么了吧！”宋澤催問道。

　　王景淵一臉淡定，仿佛自己已經(jīng)聽明白了，但實際上內(nèi)心一團霧水，根本不明白許新正在講些什么。

　　什么鬼打墻？

　　許新正繼續(xù)分析道：“現(xiàn)在我們知道了死者是用了假身份進入梁家園的，已經(jīng)可以鎖定目標人群，但范圍很大，不好查。所以，我們再加一個篩選條件：是什么人才能被妖女盯上？”

　　“……”王景淵。

　　“……”宋澤。

　　你他娘的到底在說什么?。?p>　　許新正笑著解答道：“妖女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尋仇報復(fù)，那么很可能就是魔教給她的任務(wù)！上次在城隍廟與那妖女交手時我就注意到了一個細節(jié)——行尸！妖女是利用尸變來報復(fù)仇家的！并且她的計劃是在七月半廟會上將尸變后的三位公子放出去害人，借此轟動天下！”

　　“所以她不只是要報復(fù)仇家，更是想把通靈丹使人變行尸的事情給捅出來放給天下人看！她，不，準確說是魔教，一直都在關(guān)注忘憂草、通靈丹與行尸，想借此攻擊朝廷！”

　　這里許新正隱瞞了他與妖女的很多事情，其實他現(xiàn)在能想到這些，更主要的原因是此前兩次與妖女交手都伴隨著行尸出沒！

　　所以，現(xiàn)在基本確定死者與妖女無冤無仇后，他便聯(lián)想到了另一個關(guān)鍵點——行尸！

　　王景淵顯然也知道一些內(nèi)幕并沒有告訴許新正，在聽完許新正的這段分析后恍然道：“這第三個死者，與行尸有關(guān)！”

　　許新正點點頭，接著說道：“回到前面那一條，現(xiàn)在基本就可以排除掉那些普通的商賈或者權(quán)貴了。他們雖然也有本事弄到請?zhí)爝M梁家園，但他們不大可能被妖女盯上。這第三位死者很有可能與我們一樣，身份特殊，不方便公開在詩會露面，所以只能通過特殊渠道搞來請?zhí)斨偕矸莼爝M梁家園。同時，他還與行尸有關(guān)，這才被妖女盯上！或許……他也供職于一個涉及行尸的衙門？”

　　“欽天監(jiān)！”王景淵驚呼道。

　　“可欽天監(jiān)的人失蹤，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吧？以他們的作風肯定會使喚我們?nèi)兔φ胰?。”宋澤提醒道?p>　　許新正笑道：“大哥，你忘了我們?yōu)楹我恢弊ゲ坏侥茄畣幔恳驗樗瞄L隱匿呀！”

　　“你是說……”宋澤想通了一切，倒吸一口涼氣。

　　那妖女在梁家園暗殺了欽天監(jiān)的人，然后喬裝打扮成死者回去。

　　這么一來，死者家屬自然不可能去認領(lǐng)尸體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人已經(jīng)死了！

　　而且因為死者本就頂著假身份混進梁家園，要么沒帶欽天監(jiān)腰牌，要么帶了死后被妖女拿走了，總之案發(fā)后衙門很難追查到他的身份。

　　甚至，因為嫁禍給許新正導(dǎo)致案子移交給了鎮(zhèn)魂司，看似有更專業(yè)的衙門介入，實際上是多加了一層障礙。要查死者身份，就勢必要和讀書人打交道，偏偏讀書人最不齒與鎮(zhèn)魂司打交道！

　　“嘶~許仲元，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宋澤，速去找喬剛，你倆召集手下人待命，順便把那死者的畫像帶來！我去找魏公要文書，我們?nèi)J天監(jiān)！那妖女定是搶了腰牌冒名頂替去了欽天監(jiān)！”王景淵急忙下令道，說完便匆匆推門出去了。

　　“是！”宋澤也不敢耽擱，趕緊讓許新正回去喚簫堯與韓爍，自己則去找另一個當值的花幡執(zhí)事喬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