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兄很奇怪,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宛如一座小天地,形形色色,人生百態(tài)。
這個俊朗男子,看的如癡如醉??吹浇址怀臣軙?,看到討價還價也會笑,看到有頑童在街上被娘親追著打,更是笑的忘乎所以。
望見少年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白師兄揮揮手,整個天地運轉(zhuǎn)突然靜止。
男子將手搭在少年肩頭,輕聲道:“閉眼!”
元良聽話的閉上眼睛。
少許,又聽到男子醇厚的聲音響起,“睜眼!”
睜開眼,元良瞪大了眼睛。
周遭景象眨眼間竟換了幅模樣,四下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就連腳下也是空無一物。
就像是站在一個沒有絲毫亮光,黑暗空曠的房間里。
唯有腳掌傳來的觸感,讓元良心里踏實幾分。
白師兄面帶微笑,耐心的等少年適應(yīng)后,一甩衣袖,輕聲道:“跟緊我,能走多遠走多遠,盡力而為!”
說完,率先邁步向前。
白師兄走的有些隨意,散步一般,衣訣飄飄,宛若嫡仙人,少年一趨一步的緊跟其后。
逐漸的,周圍開始變幻,一幅幅畫卷般的景象出現(xiàn)在腳下。
有兩軍對壘的戰(zhàn)場,有易子而食的天災(zāi),諸般演化,死亡,鮮血,貪婪,欲望,權(quán)利,虛偽,仇恨,欺騙,嫉妒,背叛。
無窮無盡,人間至暗。
一步輕松如常。
兩步稍顯吃力。
三步踏出,好似雙腿灌鉛。
第四步壓力驟增,四面八方的匯聚過來阻擋少年前行。
第五步!
仿佛有千鈞重擔壓在肩膀,舉步維艱,元良咬牙抬腳再踏出一步,重重的踩在地面。
倔強的抿著嘴,少年目光堅定。背后的汗水浸透長衫。
深呼吸,再走一步!
關(guān)節(jié)‘嘎嘎’做響,滿頭大汗,渾身青筋暴起。巨大的壓迫,壓的少年張大了口,重重喘息。
無法思考,憑著內(nèi)心最深處的信念,毫不猶豫的抬腳,踏出!
少年被壓的無法抬頭,下巴緊緊的貼在胸前,身板依舊筆直,絕不彎腰!
即便是死!
耗盡全身力氣,緊握雙拳。轟然踏出第九步!
壓力驟然消失。
元良此時臉色蒼白,氣喘如牛,雙腿微微顫抖,意識模糊。仍然倔強的支撐著身體不倒,晃晃悠悠。
靈識內(nèi)的白魚,快速游走,幫少年穩(wěn)定心神。
男子停下,轉(zhuǎn)身抬手一拍少年腦門,喝到:“醒來!”
大夢初醒一般,元良睜開眼,仿佛只是睡了片刻,周圍一切如常。
白師兄依舊趴在欄桿上,歪頭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元良心思急轉(zhuǎn),仿佛懂了,又好像沒懂。猶豫片刻,欲言又止,“師兄,剛才是……?”
男子起身舒展一下身體,雙手按著欄桿,看著樓下街景,平靜道:“那里便是念淵?!?p> 隨后扭頭看著少年,微笑道:“你很不錯!”
元良出奇的平靜下來,只是感覺平日里喧囂吵鬧的街道,平添了幾分生動。就連識海內(nèi)的白魚都歡脫了許多,在識海內(nèi)肆意游走。
好似看穿了少年心境,白師兄欣慰笑道:“本命物只是外物,不可過于依賴?!?p> 元良一揖到底,認真說道:“受教?!?p> 男子坦然接受,待元良起身,輕聲道:“喊我一聲師兄,總得給些見面禮,不然等你回了師門,你那小氣師傅肯定得罵我?!?p> 元良只是訕笑撓頭,絕不多語。
白師兄伸手,食指一彈,將一顆米粒般大小的小球,彈入元良識海,被欣喜若狂的白魚發(fā)現(xiàn),迫不及待的鉆入小球,安靜下來。
“具體妙用,你自行體會?!?p> 突然,男子一拍欄桿,站起身笑道:“我得走了!”
“白…小…白!有種你別跑!”
元良張嘴剛要說話,就聽到師姐大吼大叫的聲音,由遠到近。
這個名叫白小白的男人,拍拍元良肩膀,眨眼笑道:“你要努力成長啊,我在念淵等你,走了!”
然后便消失不見。
緊接著,身著紫衣的師姐拎著劍在身一閃而過,殺氣沖天,還不忘扭頭喊一聲師弟。
元良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腦補了幾十種狗血劇情。
渾渾噩噩的回到房間,就看到陳景陸蹲在椅子上,低著頭聚精會神的在桌上擺弄著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塊巴掌大小紅棕色的皮,其上密密麻麻的畫滿了何種詭異的紋路。
元良拉來椅子,跟陳景陸蹲在一起,研究那塊奇怪的皮。
兩個少年撅著屁股看了半天,元良忍不住問道:“六子,這是啥?”
陳景陸翻來覆去的觀察,不時的用手指觸摸上面的紋路,也不抬頭,自顧自回道:“上古大妖夔牛皮?!?p> 元良眼神一亮,又問:“這玩意有何用?”
小道士看的出神,答非所問:“相傳夔牛天生神力,萬法不侵,都歸功于這些先天造就的玄妙紋路,暗合天道,極其珍貴?!?p> 元良雙目精光閃爍,一拍桌子,斬釘截鐵道:“肯定很值錢!”
陳景陸雙手一哆嗦,黑著個臉,看著元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白癡。
元良被陳景陸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心里發(fā)虛,起身便走。
“那啥……我去坊市買點日常所需!”
下樓出了客棧,背著竹筐,沿著東市喧囂的街道緩步前行。
在香料行買了佐料,又去雜貨鋪稱了些驅(qū)趕蚊蟲的熏香。勾在指間,一路走走停停。
路過一家兵器鋪,少年一番天人交戰(zhàn),最終沒能忍住誘惑,咬牙抬腿便進。
不一會,黑著臉又出來,蹲在路邊有些自閉,嘴里直嘟囔:“一柄破劍都敢要二十兩,黑店!你咋不去搶?”
少許,店鋪里又走出一位皮膚略黑的短發(fā)青衫少女,明眸皓齒,徑直蹲在少年身邊,撅著嘴嘟囔:“一柄破劍都敢要二十兩,黑店!你咋不去搶?”
兩個窮光蛋相視一笑,惺惺相惜!
“我叫孫元良?!?p> “我叫方月朵?!?p> 少男少女,清朗坦誠,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