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鐵山也給顏旭細說了姚家小公子的事。
姚老太公一共有三子一女,大兒子姚亮在縣城做縣尉,雖然再難上升一步,可也算是姚家如今的頂梁柱。
二兒子姚柴在鎮(zhèn)上做些買賣,生意還不錯,壟斷了鎮(zhèn)上的藥材皮毛生意,李鐵山便是被他找來幫忙的。
三女兒姚欣遠嫁他鄉(xiāng),只是偶爾來封書信,因此少有人談起。
四兒子姚文,也就是撞邪的小公子,是姚老太公五十歲才生的,因為老來得子,向來十分疼愛。
姚文也爭氣,天生聰慧,十二歲考中童生,十五歲就中了秀才,準備苦讀三年后考取舉人,不知羨慕死多少人,人人都道姚家這是出了一個文曲星,讓姚老太公越發(fā)疼愛這個小兒子。
問題出在十天前,姚文去縣城參加文會,準備結(jié)識些今年一起去趕考的學(xué)子,因為應(yīng)酬的晚了,挑燈走夜路回莊,路遇疾風(fēng)大雨,誤入一處良善人家,因有女眷,不好久留,等風(fēng)雨稍停,便急匆匆的趕路,不知怎么半路突然暈倒。
隨行的書童伴當(dāng)嚇了一跳,還以為少爺這是受了風(fēng)寒得了急病,趕忙背回莊。
姚老太公心疼的要命,連夜讓人尋大夫前來看病,誰知接連找了多位大夫上門診斷,根本不見好轉(zhuǎn),姚文時而清醒時而糊涂,還不斷念著一個女人的名字,整個人日漸消瘦。
有一位大夫看出不妥,便對姚老太公說小公子這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邪,然后就讓他另請高明。
一聽此言,驚得姚老太公連忙將兩個兒子叫回來想辦法。
因為這個世界的特殊性,縣城里有專門負責(zé)這種事的人,可半個月前收到命令外出,至今沒有回來,哪怕姚亮作為縣尉對此也無可奈何。
姚老太公無奈,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民間還有高人,讓人四處找尋,要知道小兒子可是他們姚家的希望。
老大年過而立才勉強考中了舉人,有做官的資格,也就是替補,但是老死之前能不能輪到是個問題,所以姚老太公用了積累大半輩子的人脈關(guān)系,把老大推到縣尉的位置上,這就到頂了,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
老二為人精明,卻不擅長讀書,連秀才都沒有考中,只能在鎮(zhèn)上當(dāng)個商人,雖然富貴,地位卻不高。
唯有小兒子是天生的讀書種子,未來不可限量,日后兩個哥哥搞不好還得靠他提拔一番,因此全家齊上陣,發(fā)動人脈關(guān)系找能人。
姚柴是做生意的,人脈廣,偶然聽聞吳老六的事,便讓人把李鐵山找來,才有了顏旭此行。
但是姚家莊小公子到底遇到什么問題,李鐵山也不知道,顏旭只能倒是見招拆招,希望別是他惹不起的大佬,到時候跑都跑不掉。
不過想想姚家小公子的人設(shè),年輕,書生,英俊,至今還沒死,想來遇到的不是女鬼就是狐貍精,麻煩是麻煩,危險性應(yīng)該不高,顏旭如此想到。
類似的事顏旭跟著老道遇到過不少,相比量大管飽的壯漢,那些女鬼狐貍精額外喜歡書生,尤其是年輕俊俏的,能添,能吸,能咬,細皮嫩肉的,煎炒烹炸樣樣行,自然要慢慢品味,因此從不輕易一下就弄死,十分符合眼下姚家小公子的情況。
想著這些,不耽擱兩人趕路,不過這世間不太平,荒郊野外走夜路難免遇到事,這才剛走了一半,路上便鬼影重重陰風(fēng)陣陣,顏旭抬頭一看,呦吼,這地他熟,亂墳崗。
之前李鐵山路過這里的時候天還沒黑,鬼鬼祟祟的東西自然不敢冒頭,眼下月黑風(fēng)高正是出來作祟的好時候,于是孤魂野鬼,行尸野狐什么的都冒出來了。
李鐵山肉眼凡胎,看不真切,但是他走慣了夜路,一手握緊鋼叉,一手將貼身佩戴的項鏈掏了出來。
這項鏈十分簡陋,卻是李鐵山的傳家寶,是他祖父用豹子筋將虎牙,熊牙,狼牙串成,每次打到獵物都會用項鏈沾血,養(yǎng)出一股煞氣,如今傳了幾代人,等閑神神鬼鬼可不敢靠近他。
更何況作為十里八鄉(xiāng)最好的獵手,李鐵山可獵殺了不少野獸,死在他手里的老虎都不止一頭,成了精的狐貍黃鼠狼根本不敢靠近,游魂野鬼同樣懼怕他一身旺盛的氣血。
顏旭沒有李鐵山這般張揚,一身氣血內(nèi)斂,不顯露分毫,但是渾身尸氣纏繞,亂墳崗殘破的行尸哪敢過來,反而被他隨手撒出去的一把糯米打翻。
沒了干擾,兩人一口氣走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這才來到姚家莊。
眼下過了子時,差不多十二點多,但是姚家莊依然燈火通明,遠遠看到四處掛著燈籠插著火把,三五個健壯的家丁提著哨棒樸刀守在莊門前,不過一個個疲憊的打著哈欠,眼都快睜不開了,但是沒辦法,姚老太公下了死命令,每夜必須輪流值守,他們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忍著。
好在這兩日吃食不錯,不光有肉,晚上還一人給了一碗酒。
這年月吃飽飯都不容易,更別說有酒有肉了,現(xiàn)在就算讓他們?nèi)ゴ驈姳I都敢拼一把,因此哪怕困的要命,依然在哪強撐著。
看門的家丁早就得到消息,也見過李鐵山,見到兩人后立刻回莊里通報,等得了回信,便讓李鐵山留在外面,自己帶著顏旭進去。
一路來到大堂,別看夜深了,拄著拐杖的姚老太公精神頭還不錯,一點看不出年近古稀之年,正跟一個膀大腰圓的大和尚說些佛經(jīng)的典故,一旁還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干瘦中年人。
只不過看大和尚木楞的臉,還有中年人無聊的眼神,顏旭就知道兩人根本沒有聽懂,因為他也沒聽懂。
看到那大和尚,顏旭暗道聲還真巧,假道士碰到假和尚,假上加假,姚家莊這是藥丸的節(jié)奏,就是不知道這中年人是個什么路數(shù),看樣子不像是正道。
既然有旁門左道,當(dāng)然也有玄門正宗,可惜后者不是一心苦修就是靜坐高堂,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到的,所以姚家莊能請到真修的可能性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