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回來了
“裴若歲!你個死丫頭,你也不瞅瞅什么時辰了,你還在炕上賴著?!”
“老娘和云云的早飯呢?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們娘倆,你好把我們的銀兩都奪走???”
“好啊你,還不吭聲,真是老娘給了你臉了!”
嘈雜的辱罵聲繚繞在裴若歲耳旁,像針?biāo)频脑M(jìn)她的腦袋里。
她輕輕抬手,以手掌擋了擋從窗外照進(jìn)來的日光,半瞇著眼,才算看清楚眼前的情況。
婦人雖穿著錦繡緞面縫制的棉襖,可肥胖的身體像一條肉蟲不停扭動著,搭上她兇神惡煞的表情,丑陋極了。
但對她來說,卻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你還敢盯著我看?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
“還不起來去干活兒,傻愣著做什么?我們家可不養(yǎng)閑人!”婦人揚(yáng)起手里倒攥著的雞毛撣子,作勢便要打在裴若歲的身上。
誰知雞毛撣子卻不受控制地,停在了距離小姑娘一尺外的地方。她纖細(xì)的手指緊握,任憑大娘如何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婦人的眼珠子瞪得渾圓,少女的下巴尖尖的,臉上沒有半點(diǎn)肉,連面色也是蒼白得很,分明還是從前那個病弱的裴若歲!
可她是怎么爆發(fā)出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的?
裴若歲抿了下唇,手上稍稍用力,便已將雞毛撣子奪了過來。
“如果你是真的快要餓死了,就沒時間在我這里叫囂了?!彼诎追置鞯难垌逭?,看得婦人心里一驚。
正晃神的功夫,那雞毛撣子就已重重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力度甚至絲毫不遜色于錢翠花自己,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的肥肉都顫抖起來。
“哎喲,裴若歲,你還反了天了?信不信我把這事兒上報你嫡母,讓你這輩子都只能困在良田村!”
婦人見打不過她,頓時怒火中燒,逞起口舌之快,威脅她說。
裴若歲并不理會她,手下的動作卻是愈發(fā)狠厲。
“裴若歲!你是不是瘋魔了?裴家死丫頭瘋了,要打死她老嬸子了??!大家快來看看啊!”婦人腳下抹油,一邊叫嚷著,一邊沖出了房間。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庭院里,想必是去村子里拉援兵去了。
裴若歲并沒有追出去,隨手將雞毛撣子放在了炕上,冷風(fēng)呼呼地從窗戶外灌進(jìn)來,而她的房間,炕卻是涼的,壓根沒有燒起來。
炕上的棉被破破爛爛,幾乎可以看得清里面填充著的薄薄一層敗絮。她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差不多的夾襖。
時隔多年,她又重新回到了這里。
前世,她便是京中工部侍郎裴廉的嫡女。
嫡女本該受盡無限寵愛,可她娘親早逝,續(xù)弦的嫡母錢純?nèi)A待她不善,以她天生病弱需靜養(yǎng)的理由,將她送到了這窮鄉(xiāng)僻壤,讓遠(yuǎn)方表親錢翠花代為照顧。
她那親爹裴廉,偏生是個懼內(nèi)的,對于她嫡母這番作為是半聲不敢吭。
從此,錢翠花便更加肆無忌憚,連裴府補(bǔ)貼給裴若歲的銀兩,也通通占了去。
更別說什么絲綢錦緞和精細(xì)吃食了,也是落不到半分,而且還要被錢翠花毒打奴役,包攬了家中所有的粗活重活。
而那錢翠花一家卻都養(yǎng)的白白胖胖。
后來,她回了帝京,也依舊水深火熱。那嫡母買通了道士,散播她克夫的謠言,導(dǎo)致帝京世家子弟根本無人愿意求娶她,又因嫡母作祟,最后只得嫁給了“惡名在外”的錦衣衛(wèi)使江沐之。
沒想到,江沐之并非謠傳中的大惡人,他們成親后舉案齊眉,漸漸心意相通。
但她父親卻陷害江沐之投敵叛國,她自知病弱命不久矣,便替了江沐之的罪,希望他能有機(jī)會完成他的未竟之事。
她死于火刑,死后意外去到了一個陌生的高科技時代,沒想到,如今她又回來了。
裴若歲捻了捻指尖,而今她回來了,是斷然不會再過從前那樣的窩囊日子的。
“村長,劉大嬸,孫大爺……你們可得救救我啊,裴若歲那個死丫頭瘋了!她要?dú)⒘宋野。 ?p> “你們看,你們看,我這胳膊上的紅印子,都是剛才被她打的!”錢翠花擼起袖子,給周圍的一圈人展示著自己受的傷。
“這要是真的,那裴若歲可太不像話了!翠花你到底也是她的長輩,不管怎么說,她也不能對你大打出手??!”
“就是,就是??!”一眾村民們連連附和說。
“要我說啊,人家是帝京來的,自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吃得了咱們農(nóng)村人的苦哩?”
“嘁,那這就是她打長輩的理由了?我呸!這沒大沒小的樣子,要擱在我家,早就被我家老頭子打得皮開肉綻了!”
錢翠花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賣慘哭訴說:“我哪里沒有照顧著她啊,連半點(diǎn)苦活兒累活兒都舍不得讓她做,可這死丫頭竟然恩將仇報!”
“唉,沒良心,真是沒良心??!”大家紛紛感嘆。
村長王平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都先別吵了,先去看看裴丫頭,聽聽她怎么說?!?p> 剛一走進(jìn)屋里,村民們便看到了那道瘦弱身影,她的脊背單薄而又柔軟,給人一種極易碎的感覺。
“裴丫頭,你錢嬸說,你拿雞毛撣子打了她,有這事兒嗎?”王平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到裴若歲面前,輕聲細(xì)語地問。
“村長,這還用問嗎?你瞧瞧我這家里還有誰?大云和二云都在自己房間補(bǔ)衣裳呢,除了她,還有誰能打了我?”
錢翠花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指著裴若歲的鼻子便開罵:“你這個養(yǎng)不熟的野狼崽子,早知道你今天會這么對我,我當(dāng)初就該把你扔到山溝溝里,讓你自生自滅!”
王平瞪了她一眼,“你別嚇著孩子。”
“裴丫頭啊,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訴村長伯伯啊,別憋在心里頭。”
裴若歲眉眼低垂著,手指絞著夾襖的衣角,任憑村長如何安慰,都不肯出聲回應(yīng)。
屋子里的村民一個比一個性子沖,急得在房間里直轉(zhuǎn)磨。
“裴丫頭你倒是說啊,難不成是你錢嬸欺負(fù)了你不成?”
“你如實告訴我們,不管怎么著,村長都會做出個公平的決斷來的,絕不會偏著誰護(hù)著誰的!”
“就是啊,你這丫頭,說啊!”
北方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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