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陳尋由從這家小客棧的木床上醒來,揉了揉自己的腰,著實有些受不了。
在陳府睡的那可是天絲,是一只天蠶族耗盡半年才能織起一摞的綢棉,在外面可是被炒到了天價。
這并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躺在棉上直接貼身,直接包裹住,冬暖夏涼,對于權(quán)勢者來說,這更像是個身份的象征。
更多是陳尋由的身體被陳府養(yǎng)嬌貴了,要不以前敢這樣挑三揀四的還不得被父親的七匹狼教訓(xùn)一番?
想到這,還挺懷念那段時光的……不是懷念被打嗷。
也不知道父親現(xiàn)在還好么?在干些什么……
客棧的樓梯有些破舊,看起來就很久沒有進(jìn)行修養(yǎng)了,但格外干凈。
跟隨著樓梯下樓,陳尋由看見符宣已經(jīng)坐在簡約的白木桌上,手里拿著饃饃一般的食物。
旁邊名叫樂澈的小女孩握著掃帚在打衛(wèi)生,看見陳尋由下樓,便對他露出一道甜美的笑容。但消瘦的面龐沒有絲毫美感,配上那輕薄的衣服,倒是有一種不應(yīng)該屬于這個豆蔻之年少女的骨感。
陳尋由向她點(diǎn)頭示意,坐到符宣對面,經(jīng)過她示意之后,拿起那個像饃饃一般的東西,吃了起來。
口感很粗糙,味道并不是特別好,但對于陳尋由來說覺得還挺好吃的。就算是吃陳府的山珍海味自己的嘴巴并沒有像身體那樣被養(yǎng)刁。還感覺別有一番風(fēng)味,有種家鄉(xiāng)的感覺。
三兩口將早餐吃完,陳尋由發(fā)出滿足的聲音,讓樂澈聽見后心里多少感到有些開心。
樂澈覺得這個大哥哥來自家客棧住宿就是為了幫助她,因為大哥哥和那個姐姐身上的服飾看起來就是非富即貴的樣子,這份錢就像是在單純的救濟(jì)她一般。
本想拒絕這一份救助,但想到姥姥,樂澈還是厚著臉皮收了下來。
陳尋由剛想向符宣詢問些什么,突然,兩人的視線同時向柜臺旁的門口看去。
門口發(fā)出“蹬蹬蹬”的聲音,很慢,許久才響起一聲。
這讓兩人瞬間精神緊繃起來,來到客棧之后兩人的神識就覆蓋開來,不說遠(yuǎn)的,起碼整個客棧的一切都在兩人的神識觀測之下。
從昨天開始,整個客棧并沒有發(fā)現(xiàn)第四個人,哪怕是現(xiàn)在,兩人神識覆蓋到門口,都是一無所獲。
可那聲音越來越近,明顯是有變化的。
陳尋由下意識的向符宣處斜了斜,只要稍有危險,馬上就躲在符宣身后。
不是慫,要是符宣解決不了的東西,陳尋由上了也是送人頭,要是幫倒忙就更別提了。
雖然聽陳萬化說自己的境界很高,但陳尋由并不懂的運(yùn)用靈力進(jìn)行戰(zhàn)斗,最多只能用靈力在身體里面運(yùn)轉(zhuǎn),促進(jìn)一下腸胃消化。
陳府戰(zhàn)前衛(wèi)的隊長晏以恒和陳尋由說過,真正打起來,陳尋由只能算個二境初期的戰(zhàn)力,若是經(jīng)驗豐富的一境修士也能戰(zhàn)勝自己。
對于這種事晏以恒并沒有任何恭維的托詞,不合理判斷實力,只會將自己置身于險地。
晏以恒深知這一點(diǎn),但由于某位“天卿”大人不愿見到兒子受苦,最后之打算在兩年之后再進(jìn)行戰(zhàn)斗之類的訓(xùn)練。
當(dāng)時的晏以恒心里有一句不敬之語:慈母多敗兒。
家主陳萬化也并沒有反對,反而支持。
對于他們來說,陳尋由可是在房子里度過了十八年!
本來是打算一起去環(huán)游世界的,但,某家主非常義正言辭的解釋道:“連家都不熟悉,就算熟悉整個世界又如何?”
所以攜子旅游的計劃就推遲了半年,之后攜子旅游就變成了夕陽紅蜜月。
老舊卻十分干凈的木門中走出一位老人,剛剛的聲音正是木杖敲擊著地面而發(fā)出來了。老人面色枯榮,身瘦如材,背幾乎躬成直角,只靠著那根木杖來支撐身形。
陳尋由能感受到符宣不再警惕,繼續(xù)一口一口的吃著饃饃餅,自己也就正直了身體,看著老人的方向。
符宣吃得很慢,一口一口的咀嚼著,這么久了,一塊不過巴掌大的饃饃,此刻才被吃了一半。
雖然老人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一半,但陳尋由依舊不覺得老人是個普通人。
明明老人就這樣站在眼前,可在神識感知里,卻依舊沒有老人的身影。
這也給陳尋由打了個醒,神識并不是萬能的。
符宣在旁邊如此放松,陳尋由也不會覺得有多危險。
“多謝公子?!?p> 不多時,老人發(fā)出的聲音有氣無力,十分沙啞,就像破風(fēng)欄子一般,聲音拉得很長,斷斷續(xù)續(xù)的。
老人那本就佝僂的身軀又低下去一些。
站片刻之后才開口,就像是虛弱得需要醞釀力氣才能說出這四個字一般。
所指的感謝大概就僅僅只是陳尋由來此就住這一件對于陳尋由來說再小不過的事。
就算聲音很小,但陳尋由依舊聽出了老人言語中純粹的感激。
“姥姥!”樂澈聽見了老人的聲音立即放下手中的掃帚,跑過來攙扶著老人。
老人沒有握著拐杖的手放在樂澈的手背上,輕聲道:“公子,是蘇國陳府之人吧?!?p> 陳尋由沒有回復(fù)老人站起身就要走。
他從老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很熟悉卻讓他心里發(fā)出一股很厭惡之感的力量。
“坐下?!?p> 符宣說道。
陳尋由聞言,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但沒有看老人,而是拿起桌子上最后一塊饃饃吃了起來,速度不快,和符宣差不多。
符宣放下手中的饃饃,看著老人:“本就壽元無幾,這走出來你怕只有數(shù)日光陰?!?p> “姥姥!”老人聞言面色不變,只是搭在樂澈上的手又加重了幾分,讓樂澈不要插嘴。
樂澈很懂事,緊咬著牙關(guān),淚止不住地滴在老人滿是皺紋的手上,隨著皺紋,布滿老人整個手背。
“能救嗎?”陳尋由開口了,不過目光依舊放在手中的饃饃上。
符宣道:“我更想知道這個病是怎么回事。當(dāng)然,你可以選擇不說,但也沒多少時日了,你要是不說,這小姑娘怕也難逃這病的折磨?!?p> 老人沒有多少猶豫,很艱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體稍稍向后一看。會意的樂澈連忙去房間里拿出一個比較矮的靠椅,放在老人身下。
但老人沒有立即坐下,直到符宣示意之后,她才緩緩坐在靠椅上面。
隨著老人的身體放松在靠椅后,支撐老人的那股勁突然間就散開來,老人顯得更加虛弱,一股遲暮之意包裹著老人。
樂澈蹲下來,握著老人的手,嘴唇都快被她咬破了。
明明就蹲在姥姥身邊,小姑娘第一次覺得,姥姥離自己特別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