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的大腦拼命理解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身體已再次傳來剜心的劇痛——
“??!”
隨著兩聲慘叫,鐵富和驛長本能的揮手去阻攔東臨,但發(fā)現(xiàn)手也動不了。
而東臨,手執(zhí)匕首,蹲在他們旁邊,刀刃已經(jīng)挑破了兩人手腕的最后一根筋,抬頭對他們微笑。
“不要叫,小心人來了,否則我把你們舌頭也割了喲?!?p> 月光下,少年的臉白慘慘的,褐色的瞳仁雖是笑的,卻讓兩人感到比哭還入骨的可怖。
然而這居然還是開始。
驛長或許沒見過市面,已經(jīng)痛昏過去,鐵富瞳孔擴散,眼睜睜的看著少年毫無遲疑的用匕首,捅入了驛長的小腿。
人還活著的狀況下,這一捅,頓時血如泉噴,少年的臉被濺得血紅,然而他只是微笑。
驛長渾身痙攣,竭力睜開眼來。
結果他看到了更可怖的場景:他親眼看到自己的一根骨頭,被那把匕首剔了出來。
痛的感覺,在片刻后才傳遞到大腦,然而當驛長意識到這一切時,他的心臟已被嚇得提前停止了跳動。
他殘存的軀干,也在劇烈的痙攣后,徹底靜止,就如砧板上的魚被破開后,跳幾下就不動了。
“你,你要干什么……”
鐵富感到褲襠溫熱,屎尿都出來了,挑筋的痛都無所謂了,看著少年手執(zhí)那根帶血的骨頭向他走來,他忽然覺得,死了也好。
“說了,今兒心情不好,你陪我玩玩?”東臨用審視玩具般的眼神,審視著在地上蠕動的鐵富。
“我沒有要她的羅帕??!是她要給我的呀??!我連接都沒接?。。?!”鐵富想起什么,嘶啞著嗓音低吼,企圖贏得半分存活的機會。
然而東臨只是指了指他的腿,嘻嘻笑道:“獄長大人,您知道人的骨頭,有多硬么?”
鐵富心臟猛停。
因為幾乎就在同時,他看到少年手執(zhí)那根帶血的骨頭,劈頭蓋腦的向他砸了下來。
咚咚咚。
一聲聲雜亂的悶響,沒有任何章法,就是胡亂的砸,仿佛南邊廚子做牛肉丸,為求勁道,都得用手將牛肉打成泥。
只有亂濺出來的血,還有碎肉,能讓人意識到,少年砸的是什么。
鐵富開始還掙扎幾下,但很快,就不動了,逐漸變?yōu)榧t彤彤的一團,辨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嘻嘻,嘻嘻……”寂靜的樹林里,慘白的月光下,少年的笑聲卻越來越興奮,將人間拉入地獄。
終于,牛肉丸的餡兒都被手打成泥了。
紅紅白白的,爛爛稀稀的。
少年直起身,扔了骨頭,走到溪水邊洗臉,重新露出的干凈小臉,泛出了滿足的潮紅:“心情好多了呢?!?p> 第二天。金明微起來時,覺得眼睛腫了,無他,昨晚沒睡好。
好像到處都鬧哄哄的,一會兒堂里說什么虞候摔傷了,郎中跑進跑出的,燈火就沒熄過,一會兒又說后山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疑似鐵富和驛長的尸體,懷疑被野獸吃了,不然怎么能毀成那樣的。
反正吵吵嚷嚷的,到了清晨,金明微才勉強合了會兒眼,就聽得有人敲房門。
她只得起了來,略加洗漱,穿好衣物,開門來見得是一個大惠營的將士,眼眶下也掛著兩圈黑:“金大姑娘,虞候請您過去商談要事?!?p> 金明微冷聲道:“聽說虞候摔傷了?昨晚發(fā)生的?商談要事是指……治喪?”
“無性命之憂。就是摔傷了,才緊急要和您談談?!睂⑹烤谷缓翢o怒意,恭恭敬敬的稱呼金明微為您。
和昨天小沙溝里蠻不講理,肆意生殺的嘴臉比,完全換了一個人。
金明微點點頭,看來出事兒了,遂應下來,去隔壁給阿團和錦繡吱會了聲兒,又想來找東臨,發(fā)現(xiàn)他還在睡。
驛卒說這小兄弟回來得晚,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金明微也沒多想,給他留了條子,就在將士的帶領下往大惠營的房間來,重新見到所謂的虞候,她還是駭了跳。
不過一晚,怎么好好的人兒,就折成這樣了?
人還是戴著蘭陵王面具,但露出的眼睛盈滿了痛苦,身上幾乎被包成了白粽子,腿上還綁著木板,似乎摔斷了腿,房間里濃郁的藥味,讓金明微差點吐出來。
“昨晚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傷成這樣?”金明微愕然,加了句,“……莫非這就是惡人有惡報?”
挖苦的話明顯有欺負虎落平陽的意味。
昨兒他們和大惠營的沖突,金明微可是沒忘,能抓住機會出氣的,她才不會放過。
沒想到這位虞候大人,也是毫無怒意,溫聲道:“昨兒我們的態(tài)度確實不太好,如果金大姑娘還在生氣,我給姑娘賠罪。姑娘要什么賠償,我大惠營也會盡力滿足?!?p> 言罷,虞候就盡力支撐身體,給金明微鞠了一躬,周圍的將士也滿臉歉意,要不是金明微的腿肚子還在發(fā)軟,她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伙人,昨兒還要把他們當馬球打。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們越是這樣,金明微反而越高興不起來,腦子里過了千萬遍挖苦的話,也覺得現(xiàn)在還是先分輕重的好。
她鄭重了顏色,警戒道:“少來這些虛的,有話直說。你找我商談要事,談什么?”
“還是之前的議題。你們知道了汴都官府和軍營的交易,就這么放你們回去,我們肯定會擔憂。”因為傷勢,虞候說話虛弱,但眸底精光不減,敏銳的捕捉著金明微的反應,“但我們也不想采取之前的方式,畢竟若再出一個百夫長,誰回去都不好交代?!?p> “哦豁,百夫長死了?”金明微回了他一個開心的笑臉。
周圍將士的臉僵了僵,但沒誰敢發(fā)作,虞候滯了會兒,才緩緩道:“郎中初步診斷是瘋了。我們已經(jīng)八百里加急,匯報給了軍營那邊,軍營回話說,讓我們和老百姓打成一片,要注意態(tài)度?!?p> 金明微面露諷刺:“你們是兵,手里有刀槍,和老百姓談條件,不覺得我們天生處于弱勢么?既然說要注意態(tài)度,你們不得拿出點兒誠意來?”
“這是自然,這也是今兒請你來商議的原因?!庇莺蛐π?,“所以封口的條件,由你先提,這樣,就不存在天生處于弱勢的擔憂了吧?!?
枕冰娘
2022,好好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