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富唇角抽搐起來,但也只是瞬間,他沒有接羅帕,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金大姑娘懂牌啊,回去路上得空了,咱們來一局?什么十八三刻的,巧合罷了?!?p> 金明微給阿團使了個眼色,阿團昂首挺胸的站出來,續(xù)道:“鐵獄長,您老得空了也跟婢子來一局?婢子也懂牌的!比如昨晚鐵獄長還打了一出五魁,喜相逢……”
“夠了,公務(wù)要緊?!辫F富陰冷的打斷阿團,略有忌憚的看向金明微,“打道回府吧,有好幾條路通往汴都,比原路返回快,不然山匪的尸體都得臭了。金大姑娘覺得呢?”
金明微笑了,問她?那肯定是踩點??!
“走南邊的棗樹道吧!”金明微翻身上馬,人就沖了出去。
棗樹道并不直接通往小沙溝,而是在進溝道路的旁邊,路邊遍生野棗樹,開滿了黃綠色的棗花,如珍珠般綴在枝丫間。
金明微等大少爺大小姐,說既然山匪捉到了,回去的路上就該放松放松,歡聲笑語的結(jié)伴摘棗花。
五魁,喜相逢。
金明微暗自嘆氣,如果自己對牌局的猜測正確,五魁代表時間,喜相逢就是字面意思。
昨晚鐵富向同伙傳遞了信息:對路行善下手的時間,由酉時六刻,提前到五刻。估計他也是足夠謹慎,不怕萬一就怕一萬的防著金明微,故意將兩支隊伍錯開。
“跑快點?!苯鹈魑⒉蛔〗o其余三人使眼色,踩點,真的不容易。
幾人心領(lǐng)神會,泥鰍般跑得飛快,迅速偏離了棗樹道,往小沙溝的方向沖,兩條路本就隔得近,鐵富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不能去!哎唷,我的意思是,我覺得那邊的棗花開得難看,忒難看!”
鐵富胸都要氣痛了,他又不能明說小沙溝要出事兒,還是他通過昨晚的牌,與軍營那邊謀劃的。
金明微哪里管他,給阿團,錦繡,和東臨使了個眼色,一伙人天真爛漫的,“好巧不巧”的進入了小沙溝,“好巧不巧”的碰見了路行善的押解隊伍。
而且因為摘棗花,耽擱了一點時間,金明微進來時,“山匪”已經(jīng)沖出來了,正要和官差搏斗。
鐵富和官差氣喘吁吁的跟進溝,兩支隊伍大眼瞪小眼,都愣了。
尤其是“山匪”,看看鐵富,看看舉著棗花的大小姐大少爺,臉色變得極其復(fù)雜。
小沙溝陷入尷尬的寂靜。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什么情況”四個字,除了金明微四人,嬉嬉笑笑的舉著棗花,就像郊游遇見熟人,還打招呼的。
“路大人,真巧??!我們摘了棗花,你要不要來一束?”
阿團配合的在旁邊驚呼:“不對,路大人怎么在這里?哦,真的是您被選中外決了呀?”
錦繡也扯開喉嚨喊:“那些拿刀的是山匪?路大人,莫非您和官差大人遇上山匪了?”
東臨走到金明微身邊,乖巧道:“姐姐,我也覺得這邊的棗花開得難看,我們還是回棗樹道去摘吧!”
“好,我們回棗樹道。路大人,打擾了,您們繼續(xù)?”金明微道了個歉,帶著其他三人就要退出來,陰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看都看到了,還想走?”山匪為首的七尺漢子冷聲道,看向鐵富,“這幾個人是哪一路的?什么情況?”
鐵富沒有立即回答,臉色急劇變化,顯然在想對策。
阿團,錦繡,和東臨三人都站到了金明微身邊,雖還掛著笑,但渾身的肌肉都收縮了,誰都看得出,他們確實是碰見不該碰見的事兒了。
金明微握緊玄光琉璃傘,指尖已經(jīng)放到了傘柄的機擴上,隨時都能出手。
現(xiàn)在是一個僵局,需要一個破局的觸發(fā),如無意外,這個觸發(fā),已經(jīng)在來小沙溝的路上了——
因為昨晚有三個人記了鐵富的牌,她和阿團的部分已經(jīng)應(yīng)驗了,剩下的錦繡的部分是:將頭,七喜,不求人,胡了。
將頭,來人身份,七喜,七刻,不求人,自己來小沙溝,胡了,魂歸地府。
上輩子,山匪殺了押解官差,路行善將山匪誘至附近的軍營,和山匪同歸于盡,看來這輩子,鐵富預(yù)感到不妙,讓軍營的將頭自己來小沙溝,主動上門剿匪。
“我們?nèi)送涎訒r間,等到七刻。東臨,你負責盯著鐵富,防止他往外派人,避免他們和將頭提前匯合?!苯鹈魑⒌吐暟才拧?p> 東臨點點頭,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了位置,金明微故意大聲嚷嚷:“鐵獄長,這是官府的同僚遭匪了???我們還說幫忙呢,莫非您老認識匪?”
官差和山匪的目光都投過來,異常糾結(jié)。
鐵富撓了撓頭,語調(diào)不善起來:“嘿嘿,金大姑娘,這種話亂說不得,官府的事兒復(fù)雜,你第一次出遠門,不要不清不楚,丟了小命才好?!?p> 阿團擋在金明微面前,聲音吼得更大:“鐵獄長,您老不要懷疑我們的赤膽忠心?。≌f到剿匪,那是替天行道,婢子第一個義不容辭!”
言罷,阿團擼起袖子,作勢就要沖,鐵富慌忙擋在她面前,三人糾纏起來,山匪為首的七尺漢子沒有耐心,殺氣一迸,就要快刀斬亂麻。
結(jié)果錦繡噔噔瞪的跑到山匪群里,從懷里掏出優(yōu)惠券,殷勤的發(fā)給他們:“這位小哥兒好,我是城里做衣裳生意的,我們最近在搞慶典,夏衫新款都是賤賣價,男女款式都有,就算您不上眼,您家里的貴夫人,貴老婦人,貴姨夫人……總有誰需得著吧?”
山匪們一愣一愣的,什么情況?這場合不太對吧?
錦繡說得起勁,掛著職業(yè)的微笑,舌燦蓮花:“天兒愈發(fā)熱了,誰不是容易火大?您家貴夫人可是罵您亂扔臟衣服了?貴老婦人可是說您成天懶在榻上了?貴姨夫人可是怨您力不從心了?您放心,憑我多年的經(jīng)驗,女人,就沒有一件新衣裳治不好的,如果有,就是新衣裳不夠好看,這一點,我家鋪子已經(jīng)為您排除了……”
山匪們的表情都古怪起來,想到昨晚挨的罵,跪的搓衣板,睡的書房,漸漸松開了手里的刀戟,轉(zhuǎn)而去拿優(yōu)惠券了。
枕冰娘
新春快樂!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