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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相遇

第十五章 看不見的距離

漫長的相遇 珦晚 6210 2021-12-12 15:36:18

  2008年初,陳彥如愿以償考取了思科工程師中級認證。拿到證書后,他決定繼續(xù)學習考取高級認證。這一次他決定不再像先前那樣自學考試,而是決定去專業(yè)的培訓機構學習。對此,俞紓冉始終是反對的,理由是她想用他們這兩年攢下來的錢去租個小區(qū)的房子。

  她說:“陳彥,我剛住到地下室的時候,你說等半年我們就去住樓房?,F在兩年過去了,我們還在這里,我受夠了!”

  “我這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們將來有更好的生活嗎?現在不投資自己,將來怎么能掙大錢呢?”陳彥理直氣壯地說。

  “考個破證就能發(fā)財?你確定嗎?你現在不是已經拿到證書了嗎?你的工作有起色嗎?還是我們的生活有起色?”俞紓冉氣憤地說。

  “現在的證不是積累嗎?考了中級,才能考高級啊!你不懂就別說了!”陳彥皺著眉頭說。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指望考個證書改變命運太荒謬可笑了!”俞紓冉說。

  “俞紓冉,我不想和你爭辯!總之,這次我非參加培訓不可!中級認證的學習資料你還能幫我翻譯翻譯,高級認證的學習資料很復雜,一來你翻譯不了,二來我自學也吃力,必須參加培訓才行?!标悘┱f。

  “可是我們現在又沒什么錢,你一下子就交三萬多,搬家更沒希望了!”俞紓冉說。

  “家可以暫時不搬啊!你在地下室住這么久,難道還不習慣?”陳彥說。他的語調中透著輕蔑與不以為然,好像住在地下室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俞紓冉看到他那副輕狂不屑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與兩年前那個將她帶到地下室一臉歉意地跟她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我永遠都沒辦法習慣!我討厭這里!我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份苦!我不想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一直住下去!”俞紓冉說。她的聲音微微打顫,仿佛一個人突然看到了可怕的事物而發(fā)出的那種既發(fā)怵又憐憫的語調。

  “我們再住一年,我保證最多再住一年,我們就搬樓上去住?!标悘┮娪峒側侥樕弦桓蓖纯嗟谋砬?,語氣緩和下來說。接著,他走到她身邊伸出一只手臂試圖將她攬入懷中安撫她。可她卻用力將他的手甩開了。

  “總之一句話——我不同意!”俞紓冉斬釘截鐵地說。話音剛落,她就一手拎著一袋剛買回來的蔬菜,一手端著洗菜盆摔門而出。她氣沖沖地來到水池邊,把水龍頭一股腦兒擰到最大,又把盆狠狠地扔進水槽。由于用力過大,盆在水槽里轉了幾個圈才落定,水流撞擊著盆底發(fā)出嘩嘩的聲音。她把塑料袋扔在水槽旁的平臺上,氣急敗壞地從里面拿出一個西紅柿扔進盆里,水花四濺,緊接著她又把一個西紅柿和兩根茄子都扔了進去,仿佛那些蔬菜也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紓冉,別生氣了。這件事我們先不說了,我再想想?!庇峒側缴砗髠鱽黻悘┑穆曇?,她頭也沒回,只是氣沖沖地洗著菜。

  晚飯后,陳彥一如往常般坐在電腦面前敲擊著鍵盤,俞紓冉則靠在床頭心猿意馬地的看書。從她翻書的速度和書頁被翻動時發(fā)出的聲音,可以猜到她心神不寧。她就差把書撕成碎片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陳彥的氣,還是在生生活本身的氣。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她覺得地下室的生活,令她徹底無法忍受了!她想立刻逃離那里!可她無處可逃!盡管那一刻她可以走出地下室,去到那個他們曾約會的小廣場上透透氣??墒撬浪炔荒軗]霍夜晚,也不能揮霍自己的精力,畢竟第二天她還得精神飽滿地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的格子間里,還得面對那些密密麻麻的技術資料。這就是她的生活,生活給予她生存的權利,卻沒有賦予她肆意揮霍時間和精力的權利。

  第二天中午,陳彥在QQ上告知她他已經報名,理由是學校有報名限時優(yōu)惠活動。俞紓冉看到信息后沒有回復他。她又像頭一天晚上一樣,將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兒發(fā)泄在電腦鍵盤上了。她噼里啪啦用力敲擊鍵盤的聲音,甚至讓同事誤以為她曾經練過鋼琴。

  那天以后,整整一個星期,俞紓冉沒有跟陳彥說過一句話。即使陳彥幾次主動示好,也無濟于事。于是,陳彥也開始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她。晚餐時,他們的視線不是停留在桌上,就是停留在碗里。總之,他們?yōu)榱吮苊庋凵窈椭w的接觸,總能夠在原有的各行其是的相處模式上,心照不宣地回避著彼此。

  俞紓冉覺得陳彥像個走火入魔的人。他的世界里除了代碼,就是思科證書?!敖痖T大橋”就是他的精神堡壘,而她不過是他的陪襯。

  那幾天,俞紓冉總是失眠。晚上,她在陳彥呼呼的鼾聲中一遍遍思考著生活——我必須做點什么!他可以肆意妄為,完全無視我們的生活現狀,完全無視我的感受。那我為何要委屈自己成全他的夢想呢!他總是冠冕堂皇地說他努力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將來的生活,可是將來我們又會怎樣呢?他會不會一直這樣以自我為中心?他一定會!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我現在才真正認識了他!那我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他是為了夢想,那我又是為了什么?為了地下室暗無天日的生活?為了矢志不渝的愛情?不——我不要這樣繼續(xù)下去!我不要委屈自己每天重復著枯燥乏味的翻譯工作而去成全他的夢想!我也要做我自己喜歡的事!他陳彥可以,那我為何不可以!雖然我不知道我究竟喜歡什么,可我至少知道我不喜歡什么!這就夠了!

  俞紓冉是在憤懣與痛苦中辭職的,她決定豁出去改變生活。她也像陳彥一樣先斬后奏。她對于陳彥的態(tài)度心知肚明,商量的結果一定是各執(zhí)己見,最后甚至以吵架收場。

  陳彥是在她辭職后第二天知道的。因為第二天早上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火急火燎的洗漱化妝,而是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貼滿舊雜志的墻壁發(fā)呆。

  “你還不起床嗎?要遲到了!”陳彥見狀急呼呼地問。

  “我辭職了”俞紓冉冷冷地說,目光依舊停留在墻上。

  “什么?你辭職了?什么時候的事兒啊,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嗎?”陳彥驚訝地說,他的語氣中透出慍怒。

  “我有必要你跟你說嗎?我辭的是我的工作!”俞紓冉冷冷地地說。

  “俞紓冉,你這樣說話有意思嗎?我們現在是一體的,工作影響到我們日常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陳彥說著坐到床邊,一只手用力掰了掰她的肩膀。這時她的視線被迫從墻壁上移開,整個人對著陳彥側著身子。她依舊沒有看他,只是冷冷地將目光停留在床對面的置物架上。

  “俞紓冉,你還能不能好好的了!整天半死不活的干什么?。窟€有沒有個完了?”陳彥說。

  “我怎么了,我辭個職你至于嗎?反正咱兩誰做決定都不用跟對方商量不是嗎?還是說只有你可以擅自做決定,我就不行呢?你是要在我們之間搞雙標嗎?”俞紓冉氣憤地說。這時她的目光灼灼的盯著陳彥的眼睛。

  “我不是這個意思,上次報名不是正好趕上活動了嗎?我不是想省點錢嗎?”陳彥眉頭緊鎖看著她說。

  “哼——,想省點錢,三萬多搭進去了,這叫省錢!這下我還不知道要在地下室呆到什么時候呢!反正我怎么努力都是在這個鬼地方呆著,那我何不活的痛快一點,干嘛要每天忍受自己厭惡的工作呢!”俞紓冉說著一骨碌坐了起來,她從枕邊扯過睡衣漫不經心地裹在身上。

  “你倒是痛快了,我的壓力更大了?!标悘┮荒槆烂C地說。

  “你有什么壓力?我又沒要你養(yǎng)我?!庇峒側秸f,她挪了挪身子靠在床頭,目光淡漠地看著陳彥。停頓片刻,她又繼續(xù)說“你不去上班了嗎?要遲到了!”

  “不去了!我也痛快一天!”陳彥沒好氣地說,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寒冬里倒在地上的水一瞬間就凝結成了冰塊。

  “不去了就不去了!看來你是要跟我理論到底?。≌f吧,你到底想怎樣?”俞紓冉用力地說。

  “我能怎樣?他媽的,我能怎樣?”陳彥的聲音好像不是從他的口腔里發(fā)出來的,倒像是從靈魂深處被一股憤怒的力量抽出來的似的。俞紓冉被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了。

  “你愛怎樣怎樣!”俞紓冉冷冷說。

  “俞紓冉,我們能不能好好聊聊?”陳彥的態(tài)度突然緩和下來,他挪了挪身子靠近俞紓冉看著她說。

  “你想聊什么?”俞紓冉問。

  “你以后做什么決定跟我說一聲,可以嗎?”陳彥說。

  “可以啊,但是我知道辭職的事情你一定持反對意見。我要是提前跟你說了,你肯定要權衡利弊分析一番,然后讓我堅持。我還不知道嗎?”俞紓冉抬高語氣說,停頓片刻后,她又繼續(xù)道:“陳彥,我們的生活應該有點變化,而不是這樣單調乏味的重復!這樣下去我要瘋了!”

  “我們現在這樣生活怎么了,不是很好嗎?除了居住環(huán)境不盡如人意,其他方面不是都在向好的方面發(fā)展嗎?我的工作會越來越好,你要是堅持努力的話,你的工作也會越來越好,那樣我們將來的生活就不會差?!标悘┱f。

  “你不覺得我們的日子過的死氣沉沉的嗎?”俞紓冉說。

  “我不覺得死氣沉沉??!我們過的多充實??!你一天天的腦袋里在想些什么?”陳彥說,他臉上浮現出因費解而痛苦的表情。

  “我們每天早出晚歸努力工作,幻想著通過努力改變現狀,可是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改變現狀?你現在忙的連句話都顧不上跟我說,我們每天最深的交流就是晚飯時間說的那幾句少得可憐的話。你每天留給我的都是背影!陳彥——,你覺得你了解我嗎?”俞紓冉一臉苦澀地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想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表達。

  她皺了皺眉繼續(xù)道:“我每天在路上消耗四個小時。302路什么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上下班時間能把人擠到窒息。可我已經忍了兩年多了!兩年多的時間,七百多天,除去節(jié)假日和周末至少也有五百多天,也就是說過去的兩年多里我有兩千個小時是擠在302路車上的。你知道我在車上都經歷了些什么嗎?我的內衣扣被擠開過、我的腰帶被擠開過,我甚至還被咸豬手過,而且因此跟那個流氓大吵一架;我也曾因為身體不舒服沒給孕婦讓座而被孕婦老公指桑罵槐過,我還因為大姨媽半道兒來了弄臟裙子而中途下車,穿著有血跡的裙子一路狂奔到中關村大廈上廁所、洗裙子,你知道嗎?”俞紓冉聲音哽咽著停住了,她平復了片刻后又說道:“你知道嗎?那次我用烘干機烘了半個小時,裙子才勉強可以穿。那天我當然遲到了,可更悲催的是那天剛好有個很急的文件需要翻譯。我一到公司,領導就劈頭蓋臉數落我一頓!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你知道我有多崩潰、多委屈嗎?我當時真想甩一句‘老娘不伺候了’,可是我什么也沒有說,我只是任由領導數落完后,以最快的速度翻譯完文件交給她。因為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任性,因為我們要在BJ生存?!庇峒側接忠淮瓮nD下來,她用睡衣袖口擦了擦眼淚,繼續(xù)說“陳彥,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拼,這么拼意義何在?我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了!”

  “那你想怎樣過呢?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陳彥冷冷地說。俞紓冉看著他,對他的冷漠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我承認我是不知道我要什么,可是我很清楚我不要什么。我不要這樣的愛情、也不要這樣的生活。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答案?!庇峒側秸f,此時她又回到先前冷靜的狀態(tài)中。

  “所以說,這就是你的問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沒有目標,又怎會內心坦然地面對我們現在的生活呢?你永遠都不滿足!這就是你的問題!”陳彥說,他的語氣中透著輕蔑,臉上一副沉靜的神情。

  “是!這是我的問題!可是,陳彥,我就想問你——你何時顧得上瞧我一眼、跟我談談心聊聊天呢?你現在除了每天中午問我吃什么以外,你還有別的話跟我說嗎?能省的都省了,以后請你也不用問我中午吃什么,我不需要這樣的關心!你天天下班在電腦面前忙活,證書考了一個,又要考一個,自學還不夠還要去培訓學校。說好的攢錢搬出地下室的,結果呢——,你全用來交學費了。我的那點工資也只夠生活的。你總是做什么事情都把我撇清,而我恰恰是那個需要你扶持,甚至引領著前進的人!這也是我的問題?”俞紓冉說。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倒是你自己一下班就無所適從,成天看你那些破小說,我看你是把腦子看壞了。我考證不也是為跳槽到更好的公司做準備嗎?前期不投資哪來回報?”陳彥說,他的目光注視著她,可是她從他黑色的瞳孔里找不到她。

  “說的真好,投資——回報——“俞紓冉聽到這兩個詞就莫名地生氣,她一時語塞,接著又說:“你考個破證書,還要我?guī)湍惴g試卷。你不單單自己投入時間、精力,甚至金錢,你還把我工作之余的閑暇時間,也一并搭進去不少。我一字一句地幫你翻譯,你還嫌我單詞寫的不工整,非得讓我一筆一畫給你寫,害的我現在寫出來的單詞就像小學生水平。我為了你的夢想難道沒有付出?雖然我能力有限,可我至少在盡力幫你!然而,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關心過嗎?不管是我精神上的困惑,還是物質上的向往,你有關心過我一句嗎?我有多討厭地下室,你不是不知道,可你還是一意孤行!你的計劃里只有你自己!”

  “我將來發(fā)展的更好,難道不就意味著我們的生活更好嗎?等我拿到思科工程師高級認證,我隨便換個工作,工資都會翻倍,到時候你想去哪兒住就去哪兒住?!标悘┱f。

  “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呢!上次你可是跟我說半年后一定搬家,現在看來也是托詞,等你學完都到年底了,何來半年后搬家一說?算了,陳彥,我不做那夢了!你也不用總是拿這種顛三倒四的話來搪塞我!何況你以為你換個工作工資可以漲上天?。∧阒廊h(huán)內小區(qū)的房租多貴嗎?我是絕不會合租的!“俞紓冉說。

  “好了先不談這些了,等我明年考完證,換了工作再說吧。到時候總會有合適的房子等著我們的?!标悘┍挥峒側降脑捀F追猛打,似乎想以最快的方式結束談話,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面色依舊沉靜。

  俞紓冉沒有善罷甘休,她想一股腦兒向他吐露自己的想法,她說:“陳彥,其實你一點都不了解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不了解,還是你不了解?別搞的自己跟個哲人似的!故弄玄虛!”陳彥一臉不悅地說。

  “不是我故弄玄虛。是你真的不了解生活!或者說我們彼此之間對生活的認知不同!我覺得人應該活在當下,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未來,而舍棄當下享受生活的權利!難道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就只有吃苦的份兒,而沒有好好生活的權利嗎?你敢保證將來有一天你現在所有的付出和犧牲就一定能迎來你以為的那個美好未來嗎?你敢保證嗎?”俞紓冉與其咄咄逼人,她越說越激動!

  “我不敢保證,但我至少知道如果當下不努力,那我們就一定沒有未來!”陳彥冷冷地說。

  “你指的努力和我認為的努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指的努力就是日以繼夜地對著電腦敲擊出一串串代碼,你以為那些代碼是你所能應付生活的唯一方式——,那也許是你應付生活,期許未來的唯一方式。但是我不是!你覺得我努力的方式就是一頭扎進現在的工作,忍辱負重、省吃儉用為我們的未來做準備??赡銢]資格這樣渴求我,就像我沒資格渴求你不去報名學習一樣!我想要的生活哪怕不是大富大貴,但每一天我都希望過的有滋有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各忙各的。我覺得工作無趣、生活也同樣沒一點意思?!庇峒側狡届o地說。

  “你想要的生活,我現在根本沒辦法滿足你!”陳彥說。

  “不是你沒辦法滿足我,是你壓根就不在意我的感受和想法!”俞紓冉說。

  “我怎么不在意?我不在意今天會請加陪你?是你自己說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陳彥說。他們爭論的話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我覺得未來怎么樣,不是我們兩個人就能說了算得,我也不想想那么遠。我只想你還能像當初那樣有趣、還能像當初那樣跟我聊天、陪我散步?!庇峒側秸f。

  “這些我也不是完全沒做吧?我只是現在沒那么多時間陪你而已。你以為我想每天忙的焦頭爛額?你以為我愿意住在地下室?你以為我喜歡隔三差五去戶外調試設備?”陳彥說著說著突然激動起來。

  “你不想,但是你也不愿意改變!至少我們的錢夠租一個地面上的房子了,可是你卻放棄了!我也不想這樣活著,白天人模狗樣出入高檔寫字樓,晚上回到這個破地下室,外面刮風下雨都看不到、聽不見;上個廁所排隊、做個飯還要排隊。我每次看見你在廚房烏煙瘴氣的炒菜,我就難受、渾身難受!”俞紓冉說。

  “我知道我們都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所以我們才要更加努力去改變啊!你看你天天看小說,有那功夫學點別的不好嗎?翻譯說不學就不學了,真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陳彥說。

  “翻譯的事情,我跟你說過了。那就是我兒時的夢想,現在我發(fā)現我并不喜歡這個職業(yè)。我就當自己走了些彎路,但我不想一直強迫自己走彎路。你明白嗎?我會找到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的,或早或晚,我一定會找到的?!庇峒側侥抗鈭远ǖ卣f。

  “但愿吧!”陳彥心不在焉地說。

  “什么叫但愿吧?我會找到的!你放心!”俞紓冉說著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們不是在討論我們的生活的嗎?你怎么總是揪著我的事情不放呢?”

  “我們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大多數北漂的生活不都這樣嗎?”陳彥說。

  “我覺得我們現在活的太沉悶了,每天都一樣。我晚上都得看著你的背影,聽你敲鍵盤的聲音。你知道我有多討厭那個聲音嗎?”

  “總之床上床下你給我的都是背影?!庇峒側綈琅卣f。

  “你就吹毛求疵吧。是你自己想多了。我有時就是太累了,今晚抱你啊?!标悘┬χf。

  “抱個屁,就跟誰稀罕似的?!标悘┑脑捵層峒側綒庀艘话?,她口氣溫和地說。

  “好了,你就別抱怨了。起床吧,起床我們去吃點東西。”陳彥說。

  這場持續(xù)了一周的冷戰(zhàn)就這樣結束了。他們之間的很多次爭執(zhí)都是以類似的方式結束的,他們之間爭的有理有據,不溫不火、邏輯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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