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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南枝

第109回 王府的防守

擇南枝 二阿農(nóng) 3028 2022-03-16 18:00:00

  男人的眼神一改往日的冷靜,罕見的黯了黯。

  還帶著些許幽深。

  不過,他強(qiáng)大的自制力還是將這微小的失控給扳回正道上來。

  “可是歇好了?傷口可還疼?”

  他開口問道。

  聲音卻不自覺的,帶了一絲暗啞。

  孫南枝一滯!而后是分外的懊惱。她竟然又沒有聽到他的氣息!可惡,王爺?shù)臍庀?,竟是隱匿得越來越好了。

  她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半轉(zhuǎn)過身,微微側(cè)著頭,看向段離燕:“我傷口無礙了?!逼鋵嵾€有些隱隱約約的疼,但她都能忍受。

  她嬌柔的面容沉浸在薄薄的晨光中,柔嫩的絨毛沾著金黃色的陽光,此時素日里有些冷的面容帶著一絲不自覺的懊惱,流露出幾分嬌憨來。

  他的喉嚨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卻是微微的蹙了眉。他到底怎么了?怎地最近總有些不自覺的動作?

  段離燕回過神來,語氣淡淡:“既無礙了,用罷早飯,我們便出發(fā)罷。”

  似是心有靈犀般,孫南枝的眉頭挑了挑:“張濟(jì)可是查到了一些眉目?”

  段離燕點頭:“是有一些眉目。且他聽說你受了傷,特意給你燉的蹄膀?!彼怯行┫氩幻靼?,受了傷,還吃這么油膩的,適合嗎?

  孫南枝聽說是張濟(jì)親自給她燉的蹄膀,忽地有些雀躍起來:“好。”

  算起來,她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吃過張濟(jì)做的飯菜了呢。如此想著,牙齒竟然有些癢了。

  看著她有些罕見的雀躍的面色,段離燕忽地閃過一個念頭來:會炊飯的男子,是不是更容易得到女子的芳心?

  他忽地有了一種要去灶房里瞧一瞧的沖動。

  幸好,他仍舊是冷靜自持的王爺。炊飯什么的耽誤功夫的粗活,還是留給張濟(jì)好了。他到底是日理萬機(jī)的王爺,很忙的,無瑕去研究如何將一個蹄膀燉煮得筋道又不失美味。

  他收斂起念頭:“早飯很快便送過來,用完早飯,在門口匯合?!?p>  孫南枝沒等多久,張濟(jì)就親自送早飯過來了。

  被段離燕收用之后,張濟(jì)渾身的氣質(zhì)忽地變了。以前他身上總是若有似無的藏著一絲他并不自覺的浮躁,如今那絲浮躁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的張濟(jì),往那兒一站,像一根鐵柱子。

  鐵柱子張濟(jì),為了感謝段王爺?shù)闹鲋鳎€順道給段王爺多做了一份早膳。

  一份香噴噴的他新學(xué)的菌類素米線。

  用各種可食用的菌類熬煮成湯底煮出來的米線,香味四溢,一點都不遜色于孫南枝的早膳。

  張濟(jì)道:“都是我親自挑選的食材,親自清洗、升火做出來的,亦已經(jīng)親自試過了,王爺請放心?!鄙孟聫N的人,一見到西南府的米線便如饑似渴的學(xué)會了,并且翻新了花樣。

  段離燕端坐在桌旁,默默地看著那碗份量分外精致的米線,以及旁邊堆積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酿z頭、餃耳、雞湯,以及彈性十足的蹄膀。

  他在張濟(jì)心中,宛若一個精致的小姑娘,而孫南枝則是一個食量巨大的粗漢子。

  總覺著,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幸好在嘗了一口之后,他便覺得,值得了。那味道,分外的濃郁與鮮美。湯汁中,仿佛集齊了天地精華,吃上一口,便喚醒了所有美好的回憶。

  只是吃過之后,他方才那荒謬的念頭又升了起來。

  食色性也。倘若一個姑娘因為飯菜做得好吃而愛上那個做菜的人,倒也不出奇。

  他瞥了一眼正捧著蹄膀,啃得津津有味的孫南枝,忽地覺得口中的米線,沒有那么好吃了。

  歇息過后,吃飽喝足的孫南枝,又精神奕奕了。

  高山與流水守在白凈凈與她住的屋子外,見到他們一行人,恭敬行禮:“王爺、孫侍衛(wèi)?!备诤竺娴膹垵?jì),忽地咂摸出一些特別的味道來。這高山流水,對孫南枝的態(tài)度,似乎比對王爺還要尊敬啊……咳咳,看來二人是受過孫南枝的暴揍吧。

  屋中仍舊留著打斗的痕跡。

  打造得特別精巧、沒有任何印記的箭散落在地上,竟然有上百支那么多。

  段離燕拈起一支箭,細(xì)細(xì)地端詳著。這些箭的箭頭竟然全是用精鋼打造而成,鋒利異常。當(dāng)今世上的冶煉精鋼的手藝還不純熟,每年錘煉而得的精鋼數(shù)量少得可憐。便是他們西南軍用的箭的箭頭,也都只是精鐵而已。這樣用精鋼打造而成的箭頭,鋒利程度自然是精鐵制成的數(shù)倍。他眼神微微的綴了些冷意,這些畜生,竟然不惜用上百支難得的精鋼箭來襲擊南枝。

  看來,那些人很是了解,孫南枝對他的重要程度。

  張濟(jì)也拈起一支,道:“我倒是在汴京中見過這樣的箭頭,但僅僅見過一支。”

  孫南枝俯身,將那張欲捕羅她與白凈凈的網(wǎng)拾起來。

  這張網(wǎng),網(wǎng)絲極細(xì),韌性卻極強(qiáng)。昨晚她便已經(jīng)見識過了。此時網(wǎng)絲在日光下,散發(fā)著幽幽的金光。

  張濟(jì)也湊過來,倒抽一口冷氣,驚呼道:“竟然是天羅地網(wǎng)。這天羅地網(wǎng),向來只是存于傳說中,沒想到今兒竟然親眼看到了?!?p>  他此時看向?qū)O南枝的眼中盛滿崇拜:“這些人用了這等武器與手段,孫侍衛(wèi)卻僅僅受了點輕傷,孫侍衛(wèi)的武藝,果然高強(qiáng)?!?p>  被人夸贊武藝高強(qiáng),向來是孫南枝很習(xí)慣的事。不過,如今張濟(jì)可不是旁人,而是能做一手好菜的廚子。

  是以她想了想,緩緩道:“謝謝?!?p>  還真是……不謙虛啊。

  段離燕冷然的開口:“張濟(jì),說說你的收獲?!?p>  張濟(jì)被王爺冷冷的眼風(fēng)一掃,脊梁不由自主的直了直:“回王爺,屬下率兵,隨著那些人一路跟到了西南府城外的山林處,在那處山林里徹底失去了他們的蹤跡。雖然失去了他們的足跡,但……”

  他小心翼翼的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來,再從荷包中掏出一根細(xì)細(xì)的線來。

  那根線,原來是白色的,此刻有一半,仿佛被血跡浸泡過,染成了黑紅的顏色。

  張濟(jì)細(xì)細(xì)地搓著線,滿臉的憨厚:“屬下細(xì)細(xì)分析過這根線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p>  “這線,是羌族婦人紡的?!睆垵?jì)仍舊笑得憨厚,“家中老丈人家,原是開布莊的,屬下也有過一點心得?!辈记f都被他變賣了,能沒有心得嗎。

  段離燕伸手,接過那根線,亦細(xì)細(xì)地搓了搓。

  半響后冷冷的附和:“張濟(jì)說得沒錯。但是也不排除,是那些人故意留下的線索?!比绱舜笠?guī)模、有謀劃的暗殺,不可能會留下這么顯然的痕跡。

  這倒也是。張濟(jì)默默的點頭。

  孫南枝在一旁,幽幽的開口:“是何人襲擊的我先不提,只是,王爺,你這西南王府,防守怎地這般兒戲。旁人來去匆匆,仿佛自家一般?!彼f這句話時,完全忘了自己曾在姜國的皇宮中,像逛自家院子一般的生活了許久。

  她話音落下,周遭微微靜默了一下。

  高山流水在外頭,眼觀鼻鼻觀心。

  西南王府的奴仆們,各有其主,王府的防守,能不松懈嗎?況且,王府占地太大了,有山有湖有樹林,身手敏捷的人很容易在暗夜中就翻進(jìn)來。按照昨晚打斗的劇烈程度,那些刺客的身手,可能并不亞于他們。

  還真是可怕啊。便是這樣身手了得的眾多刺客,竟然還干不掉一個孫南枝。

  高山與流水,心中對孫南枝又多一份敬仰。

  段離燕并沒有正面回答孫南枝。而是緩緩抬頭,看向日頭升起的地方。

  陽光刺目而明亮。

  他緩緩道:“此事,倒是一個整治的由頭?!?p>  他說完之后,頓了一頓。

  屋中的人都在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除了始作俑者孫南枝。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拾起一支箭,看了一眼外面,便走了出去。她記得,昨晚她可是將幾個匪賊給打傷了。張濟(jì)負(fù)責(zé)追蹤,高山流水負(fù)責(zé)看守,那么,此時外面,應(yīng)該還留有痕跡。

  外面樹木蔥蔥郁郁,高大的樹木多不勝數(shù)。

  孫南枝一直走到二十余丈外,才停止。這一處的樹木并不是那么密集,許是因為仆人的勤快打掃,不管是石徑小道,還是樹木的枝椏,都分外的干凈與整潔。什么明顯的痕跡都沒有。

  這里,竟然被人打掃過了。

  看來這一場刺殺,是里應(yīng)外合啊。

  孫南枝微微垂下眼簾。

  想要她的命?哼,她的命,可長著呢!

  她拿著那支箭,又折身回了房。

  屋中,段離燕還沒有說如何整治西南王府的防守,孫南枝主動請纓:“王爺,此事,便由我來做罷?!?p>  好像是在等她主動請纓一般,段離燕答應(yīng)得飛快:“如此甚好?!?p>  張濟(jì)眨眨眼,心中有些疑惑。

  忽而聽得段離燕道:“不過,在此之前,府中各閣各院的主子與下人,以及巡邏的衛(wèi)兵,你都得先見一見,在心中有本帳。”

  噫?她見他們作甚?她只要走幾圈西南王府,看見可疑的人與事,便揪出來,不就行了?

  當(dāng)然不行。

  段離燕看著她,一臉的鄭重:“冰凍三尺,并非一日之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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