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尼基弗魯斯將羅德島暴動的起因經(jīng)過都詳細給卡馬特洛斯敘述了一遍,但后者似乎早已知曉。
卡馬特洛斯掀開了窗簾,他看了看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此事緣由我已經(jīng)知曉,呵呵……僅僅一個加巴拉斯家族面對紫室貴族還翻不起什么浪花來,這樣做也只不過是為了維護他們在羅德島的統(tǒng)治。是安德羅尼柯·安格洛斯給你施加的壓力吧?”
“安德羅尼柯·安格洛斯?”尼基弗魯斯搖了搖頭,很是疑惑:“似乎有些印象……”
“他是君士坦丁堡朝廷的高官,如今正是曼努埃爾皇帝的寵信?!闭f到這,卡馬特洛斯鼻子一哼,看起來很是瞧不起此人:“他不過是只會浪費糧食的蠢豬,看到錢比卡戎更貪婪、膽子卻比女人還小,他的幾個兒子也和他一樣一無所成,主上對這種人委以重任遲早會把事情搞砸了?!?p> “還有,我已經(jīng)查到民變的原因了——有人挑起了頭。暴動開始后,有人為暴徒提供了武器和引燃房屋的火種。我很懷疑這一切都是加巴拉斯家族設(shè)計的圈套,一方面能把那些討厭的拉丁人趕下海,另一方面還設(shè)法讓你卷鋪蓋走人?!?p> 說到這,卡馬特洛斯嘆了口氣,隨后看向尼基弗魯斯:“他安德羅尼柯也是看準(zhǔn)了時機下手,畢竟你的父親現(xiàn)在的處境……唉,而曼努埃爾(注:安德洛尼卡一世之子,男主的堂哥)不久前又去出使羅斯了,如果安德洛尼卡(即后來的安德洛尼卡一世,男主的叔父)還在,想必安格洛斯家族也不至于過于威逼?!?p> “這么說來,我是他們的替罪羊?”尼基弗魯斯捏緊了拳頭,咬緊著牙。自己從來到羅德島的那一刻就被這群蛀蟲算計著,島上的暴動更是與他們脫不了關(guān)系,甚至到最后都還是他自己給這群人擦屁股。
正如導(dǎo)師所言,要是尼基弗魯斯的叔父安德羅尼卡·科穆寧還在君士坦丁堡,按照他的脾氣,早就把安德羅尼柯千刀萬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安德羅尼卡放誕不羈以及暴怒的性格,導(dǎo)致尼基弗魯斯這一血脈備受曼努埃爾皇帝的猜疑。
巴西爾與當(dāng)?shù)氐牡仡^蛇加巴拉斯家族勾搭在一起,而后者為了在羅德島獲得更大的利益,甚至托關(guān)系告訴給朝廷的高官安德羅尼柯·安格洛斯,在君士坦丁堡方面的施壓下,尼基弗魯斯也不得不同意了這份磨滅人性的條約。
一直到暴動結(jié)束,這群盤踞在島上的吸血鬼憑借著強有力的家兵和在島上經(jīng)營多年的家底,不僅沒有受到一丁點牽連,反而趁機吞并了大片無主土地,實力更加膨脹。
“痛心??!痛心?。“⑷R克修斯皇帝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底不能毀于這一代啊。”卡馬特洛斯對此有心無力,“安德羅尼柯·杜卡斯·安格洛斯不僅是皇帝的寵信,而且他還是皇親貴族,先帝阿萊克修斯一世的外孫。同時他作為軍團統(tǒng)帥在軍中頗有勢力,我這個上等司硯官居然拿他根本沒法子。”
“就是因為朝廷中的權(quán)臣太多了,導(dǎo)致帝國遲遲無法復(fù)興?!睂τ谧约簩W(xué)生的這番話,卡馬特洛斯也是強烈贊同,“任何一個強大的帝國都是先從內(nèi)部開始瓦解的。”
兩人很快便抵達了府邸,下了馬車,尼基弗魯斯便一眼看見了府邸前的噴泉旁正趴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阿歷克塞!”卡馬特洛斯看起來臉色有些難堪,他捏緊了拳頭,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是我教過的最差的學(xué)生!我專門把他請進自己的府邸一對一輔導(dǎo),可這臭小子依舊不學(xué)無術(shù),甚至還調(diào)戲府邸的女仆?!?p> “原來是他?!”尼基弗魯斯也是一愣,他望著不遠處的阿歷克塞,陷入了回憶中。
阿歷克塞·安格洛斯,1153年出生,是安德羅尼柯·杜卡斯·安格洛斯的次子,伊薩克二世·安格洛斯的哥哥。1195年在軍隊的支持下發(fā)動政變,將其弟伊薩克二世廢黜,刺瞎后囚禁起來。
1203年,在十字軍的幫助下,伊薩克二世和其子阿歷克塞四世攻入君士坦丁堡,阿歷克塞三世攜帶著其搜刮的財寶逃到色雷斯,先后在希臘和小亞細亞各地流亡,最后死于尼西亞的一家修道院。
在阿歷克塞三世的“勵精圖治”下,羅馬帝國終于衰敗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他殘害手足兄弟,將伊薩克二世弄殘;為了個人利益不惜出賣國家;他揮霍無度,導(dǎo)致國家財政崩潰。
他為了籌夠錢,甚至把自己的祖墳都扒了。
在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期間甚至不戰(zhàn)而逃,是導(dǎo)致君士坦丁堡陷落的罪魁禍?zhǔn)?。不僅如此,他在逃跑過程中順便把國庫搬空,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拋下只帶走了一個女兒。
最讓人氣憤的是,他逃到羅姆蘇丹國后還要求尼西亞皇帝提奧多雷將皇位“歸還”給他自己。
可以說,阿歷克塞三世簡直是千年來“驚天地泣鬼神”的昏君、暴君,當(dāng)皇帝當(dāng)?shù)剿@個層次的,還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而現(xiàn)在,阿歷克塞與尼基弗魯斯一樣在君士坦丁堡大學(xué)就讀,并且都是卡馬特洛斯親自教學(xué);但兩者的差距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尼基弗魯斯快畢業(yè)時,阿歷克塞便進入了君士坦丁堡大學(xué)學(xué)習(xí),他那時候就放蕩不羈,不學(xué)無術(shù);而現(xiàn)在,此人依舊如此。
“我還記得這小子把老師您的胡須扯下了幾根,到后面甚至將豬屎潑在您身上。”回憶起這些,尼基弗魯斯也是哭笑不得,“阿歷克塞有一次去調(diào)戲某個大富人家的千金,被那千金的仆人圍著打,還是您親自出面擺平了這件荒唐事?!?p> “別說了。”卡馬特洛斯想到這些頭疼,看著阿歷克塞這幅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又想起了他父親安德羅尼柯的種種作為,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安德羅尼柯就生不出一個好兒子!他自己也應(yīng)該愧對于先帝!這種混蛋應(yīng)該被滾燙的金水灌滿腦袋,在地獄里過他的發(fā)財夢吧!”
兩人并沒有過多理會這個花花公子,倒是尼基弗魯斯路過他身旁時,看著醉醺醺的阿歷克塞,很是鄙夷,忍不住就用一口流利的烏古斯突厥語罵了他一聲:“你這個‘蠢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