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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聲入夢

第二十九章 不慫

蟬聲入夢 星河渡 2603 2021-12-26 15:21:41

  回到教室,我看見賈斯文脖子仰著,靠在后桌的書上,鼻子里塞了一團餐巾紙。

  光明頂正招呼著幾個男生打算扶賈斯文去醫(yī)務(wù)室。

  “蘇苪東你過來。”光明頂語氣極其冷漠,我知道他馬上要發(fā)飆了。他兒子被我打了,肯定覺得自己沒面子,而他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打人兒子,就要有被他教訓(xùn)的覺悟。

  賈斯文是他兒子,那又怎么樣,難道光明頂也打我一頓出出氣?

  最多就罵罵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賈斯文就沒有錯?他可以去醫(yī)務(wù)室,我就要在這里挨罵?無名火起,我突然感到有種力量使我無所畏懼,也許是怒火吧。

  我猛地抽吸鼻子,想把鼻血吸回去。

  “蘇苪東,你流鼻血了?!壁w奕在我的身旁,遞給我一張餐巾紙。

  “嗯”我接過餐巾紙擦了擦,捏在手里,朝著光明頂走去。

  “是你先動手的?”光明頂這口氣不像詢問,反而是在下定論,他最喜歡下定論。

  “沒有,我只是傳球時不小心砸到了他?!敝钡轿艺嬲鎸饷黜敃r,恐懼又爬上我的心頭,憤火泄了一半。

  “放屁!”光明頂大為光火,用手狠狠掐住我后頸,一把拖到走廊上。

  我忍著痛一步一步被他拽出門口。

  我用球砸他是故意的,可我又豈會承認。

  “你放開我!”我試圖用手掰開光明頂?shù)拇笫?,“顧老師打人啦!顧老師打人啦!”如同殺豬一般放聲大叫。

  “哼”光明頂冷哼一聲,將我放開。

  “你當(dāng)我是傻子?。课医虝畮啄晡疫€不知道?他罵你是不對,但你用球砸他更不對!”光明頂怒不可遏,朝我大吼,“他罵了你之后就被你不小心砸到了,有這么巧?”?

  “他罵我的時候我砸他了嗎?他罵我那一分鐘內(nèi)我砸他了?分明就是傳球他沒接到!他罵人沒有錯嗎?我沒有故意砸他,你說我是故意的,你有證據(jù)嗎!他罵人在先,你怎么不追究!反倒來說我故意砸人?”我干脆扯開嗓子朝他吼。每一句都吼到嘶啞為止。

  這時候,其他班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在遠處圍觀了。

  “動手就是不對!”光明頂氣得咬牙切齒,一把抓著我的衣領(lǐng)拖到辦公室,“嘭”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

  光明頂拿起桌子上臟兮兮的抹布,猛地在額頭上擦了幾把,依舊是滿頭大汗,面紅耳赤。

  “打電話給你家長,叫他們來!”光明頂把我推到電話機旁。

  我一個踉蹌,“不打!”我委屈地大叫,眼淚直打轉(zhuǎn),“為什么你兒子打我,我就不可以還手!”說完我猛地抹了一把唇上的鼻血,任由袖子上沾滿血污。

  “憑什么你兒子流鼻血現(xiàn)去醫(yī)務(wù)室,我就他娘的呆在這里被你罵?”我又加了一句,“還被你打!”

  光明頂氣的啞口無言。

  “滾,給我滾出去!以后我的課你別來聽!”光明頂一拍桌子,把我朝門口推了一把,“啪”桌上的一疊作業(yè)本被我撞落在地。

  我蹲下身,胡亂撿起了幾本,丟在他的桌上,甩門而出。

  我頭也不回地跑到男廁所。

  我感到很憋屈,想好好大哭一場,結(jié)果眼淚只是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一會兒,哭不出來。

  我洗了把臉,渾身虛弱,毫無力氣。

  在我冷靜后才有些后怕。但我不后悔,我做到了以前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甚至對于自己的超常發(fā)揮,還在暗自得意。

  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不去設(shè)想后果。

  到了教室,我進門的時候,肩和門框撞了一下,踉踉蹌蹌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看著我,一語不發(fā)。

  我默默靠在桌子上,將頭埋下去,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

  “他哭了?”有人問。

  “好像哭了。”趙奕回答。

  我聽得一清二楚,我痛恨別人說我哭了,這樣顯得我不夠男人,是個懦夫!

  我只得強顏歡笑地抬起頭,讓他們看看,我是在笑,沒有偷偷地哭!

  雖然沒有哭,我的眼眶依舊紅腫,臉色差得要命,笑得比哭還難看。

  周圍的人沒再說什么,散開了。他們回到座位上,還是盯著我看。

  “阿餅,你今天太勇敢了!”偉哥拍了拍我的頭,開玩笑地說。

  “滾”我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阿餅,別這么兇嘛?!眰ジ邕€想說什么,結(jié)果看見光明頂就站在門口,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做賊般回到自己位子上。

  我沒敢看光明頂一眼,心里又害怕起來。

  光明頂直接把我無視了,語氣冷淡的說了句?!暗鹊?,賈斯文回來了,叫他來我辦公室一趟。”

  看樣子是對葉菁焉說,因為賈斯文是她同桌。

  光明頂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換語文老師進來上課。

  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情,語文老師,科學(xué)老師清楚,但課上語文老師只字沒提,就好像沒發(fā)生過。

  班級里的氣氛有些異常亢奮,這節(jié)語文課比以往更為活躍,當(dāng)然除了我。

  “報告”賈斯文站在門口,他手臂上貼了幾張創(chuàng)口貼,鼻子上塞了團白棉球。與他相比,我只是拿張餐巾紙不時在唇鼻間擦拭,手臂上歪歪扭扭的抓痕還在出血。

  “你老爸剛來過,他叫你去辦公室。”語文老師對賈斯文說道。她剛才在門外也聽到了光明頂對班里說的話。

  我見賈斯文忐忑不安地向辦公室走去。

  這堂語文課,我一句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在和賈斯文拳腳往來,和光明頂相互對峙。

  語文課很快就過去了,我都還沒回味完所經(jīng)歷的事情。

  賈斯文還沒回來。于是那些好奇的學(xué)生,借著提問題的幌子去辦公室探個究竟。

  聽他們回來說,我才知道,賈斯文并不比我強多少,他被光明頂狠狠扇了兩個耳光,就一把鼻涕一把淚了?,F(xiàn)在光明頂要他在辦公室里站一個下午,不用上課了,好好反省,再寫兩千字檢討書。

  “蘇苪東,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鄙掉~剛剛問完問題,從門口進來。

  我心中忐忑不安起來,我還是害怕光明頂?shù)?,剛才也不過是一陣歇斯底里。人被逼急了,總會反抗,一旦壓力過去了再叫他重來一遍,恐怕就非常困難了。我正是這樣,怒氣耗盡,便沒有了膽量。

  “報告”,我故作鎮(zhèn)定地走進辦公室。

  “和他道歉。”光明頂朝著賈斯文呵斥道。

  我看了眼賈斯文,他眼睛紅而腫,正如那些回來的同學(xué)所說,哭過了。

  賈斯文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吸了把鼻涕,面對著我,“對……對不起?!?p>  我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回了句,“對不起!”

  “嗯”光明頂點點頭,“蘇苪東,這事情你們都有錯,回去寫兩千字檢討,家長簽字明天交上來給我?!?p>  “嗯”我點點頭。

  “你們都回去吧?!惫饷黜斦f完,自顧自走到窗口點起一根煙,深深吸了口,辦公室是不能抽煙的。我和賈斯文如得大赦,匆匆回了教室。

  在路上我們誰也沒開口,也不知該說什么。對于賈斯文我已經(jīng)沒有了怒氣,心里很平淡,就像是一陣雷雨過后的那種平靜。

  這件事情后就再也沒人說我釀釀腔了,叫我原名,或者“阿餅”,或者“阿炳”之類的外號。

  我又恢復(fù)了自信。高月有時還會半開玩笑地罵我句“釀釀腔,交作業(yè)了”我也全然當(dāng)作沒聽見。

  我和賈斯文的關(guān)系,漸漸又回歸到正軌甚至比當(dāng)初還要好些。只是有一天他向我坦白,是他從葉菁嫣書里翻出我夾進去的信。先給傻魚、余水豐他們看了眼,就交到辦公室給他爹了。

  我說沒事,他就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走開了。

  可能他也喜歡葉菁焉吧,我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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