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哭狼嚎的嘶吼聲在這瘆人無比的林中響起,驚得枝頭熟睡的鳥兒紛紛逃走,原本寧靜無比的叢林突然變得驚恐起來。
蘇乾乞一個鯉魚打挺躍到了李青峰身旁,朱成鈺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抓住身旁的蘇月也退了過去,她將腰間玉笛抽出橫在身前,冷聲道:“夜晚行路,是人是鬼?”
五人中突然多出一人,本是深夜,竟悄無聲息的到來,卻令人毫無察覺,如何不慌?
熊熊燃燒的柴火燃得正旺,火星沖底部飄出,滋啦一聲,那人陰沉的臉緩緩抬頭,他麻布纏身,有些凌亂,但卻很干凈,胡亂盤在頭頂?shù)拈L發(fā)也十分蓬松,火光下,他的臉龐更加顯得焦黃,腰間別著把沒有刀鞘的馬刀,鋒刃殘缺,刀背上也有數(shù)道刮痕。
李青峰定眼一看那熟悉的馬刀,腦中當(dāng)即想到了那日同師妹和乾乞啟程京城路途中碰見的蓑衣男子,他連忙推下朱成鈺的玉笛,朝著眼前人喊道:“是你!”
見李青峰似與此人認(rèn)識,朱成鈺略放下警惕心,疑惑的說道:“你們認(rèn)識?”
“當(dāng)然,師妹你看看,他是不是就是那日雨夜在玄魔教手中救下你的人?!崩钋喾逵洲D(zhuǎn)向身后:“乾乞,你也看看,是不是很熟悉?!?p> 驚魂未定的蘇乾乞探出腦袋看去,借著火光仔細(xì)一看,當(dāng)即長出一口氣:“老哥,你也太不仗義了,大晚上的還出來嚇人?!?p> “老哥?”清玉雪苦笑一聲:“難道你們還不知他姓名?”
別著馬刀的人拱手說道:“抱歉,夜間趕路,見前方有火光,我怕是歹人,這才悄然無息的走來,沒成想驚到了這位公子?!?p> “在下姓烏,叫我烏峁即可?!?p> “烏峁?好奇怪的名字?!崩钋喾遴止疽宦暎闶疽馑诨鸲亚?。
......
“原來是這樣?!甭犕隇踽沟年U述,李青峰微微點(diǎn)頭:“你既要前往小漁村,走官道豈不是更近?”
小漁村,數(shù)村落中的一村,因其祖輩皆是靠著一條富饒的河流生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民們常已捕魚為生,砍柴為業(yè)。
烏峁嘆息一聲,說道:“不,官道雖近,可眼下卻有匪徒在道上截堵小漁村的村民,為了調(diào)查此事,擔(dān)憂驚動他們,方才走小道。”
“匪徒?山匪!”蘇月感到十分詫異,連忙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此事說來話長...前些日子我路過小漁村時,就察覺異樣,有一幫不知從哪兒來的土匪強(qiáng)盜途徑小漁村,瞧見此處人丁興旺,因其靠河而居,本是富饒之地,可這些人心生歹意,便強(qiáng)搶村民錢財,于是老村長站出,說愿每月繳納銀兩,只求他們不要?dú)⒑Υ逯欣嫌?。?p> “當(dāng)時路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再者,他們雙方已經(jīng)達(dá)成共識,我也不好多管閑事,怎奈走后不過兩日,便聽說小漁村遭逢大難,待我前去,已經(jīng)是尸橫遍野,村中原本足有二三百人,如今卻不過幾十人?!?p> “昨日我前去報官,想來官府出面會事半功倍,怎料當(dāng)?shù)乜h令卻不想管,我便一怒之下殺了那個狗官,既然他們不管,那我便替小漁村出頭,那日我如若出手宰了那些土匪強(qiáng)盜,上百口人家也不會......唉,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聽完前因后果,眾人皆是感到惋惜,上百人被無辜屠殺,官府竟然不管,可想而知那坐在明鏡高懸之下的人有如此荒唐,這等人也能當(dāng)官,真是可笑,聽到狗官被殺,眾人也沒有任何神情,有的只是心中的認(rèn)同。
“烏大哥這般江湖俠客也能替小漁村出頭,我等能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青峰,你覺得如何?”朱成鈺突然詢問他的意見。
李青峰古怪的挑眉一笑:“當(dāng)然不能袖手旁觀,正好回京路要途徑小漁村,順手管唄?!?p> 當(dāng)然,李青峰著實(shí)不想多管閑事,他沒那么偉大,自己家事還一塌糊涂,大仇未報還替別人操心,可也無奈?。?p> 朱成鈺開口了,不幫也不行,她說這話自然是有道理,想來她也是啟明朝的公主,眼望著自家官府不管,那是下人不懂事,她作為公主,既然撞見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早在他二人結(jié)識之時,李青峰就已知曉這個‘方鈺’心懷大志,兩人也在京城街邊探討過天下事,心中所想,紛紛一致,雖結(jié)交時日不算很長,可一路走來,朱成鈺沒少幫忙,眼下她想管此事,而早已視她為朋友的李青峰自然不能拒絕。
“我也一樣?!碧K月也開口道:“我學(xué)過醫(yī)術(shù),村中若有傷者,我能幫上忙。”
李青峰望向蘇月,暗自欣慰一笑,他們上次就碰見過一個村莊被屠的荒唐事,想來蘇月仍心有余悸。
李青峰突然貼近清玉雪,賤笑道:“哎,你出來天音坊那么久了,你的主子不著急???”
被這么突然一問,清玉雪略感慌張,臉色露出慌神,但看他一副嬉笑的樣子,很快知曉,他這人不就是一直這樣嘛,回過神后,冷聲道:“過幾日便回去。”
李青峰暗自一笑,回想那日在青州城瞧見她只身一人入小巷,得一只信鴿,雖不知具體是何事,可如今結(jié)合她方才說的話,大致是明了了,估計是她主子著急叫她回去了。
“是嘛?那我可有些舍不得。”李青峰陰陽怪氣的自言自語,旋即附到她的耳旁輕聲說道:“那你日后回去可要注意安全,萬不可直接與玄魔教交手?!?p> 清玉雪瞪大眼睛不可思議望著他。
“如此甚好?!鼻埔妿兹嗽敢獬鍪窒嘀?,烏峁抱拳認(rèn)真道:“若有幾位幫忙,此事定能很快了結(jié)?!?p> “對了,還未請教各位姓名。”
......
次日,天空澄碧,纖云不染,遠(yuǎn)山含黛,和風(fēng)送暖。
一行人穿過幾條溪流,幾帆龍骨水車已映入眼簾,清澈的河流在旁,涼水被微風(fēng)一帶,令人倍感舒適。
烏峁走在前方指向河流下游:“前面就是小漁村了。”
順著土路一直往前,再踏過石橋,兩旁村舍這才露出全貌,舍旁農(nóng)田,農(nóng)作物雜亂不堪,甚有幾處被踩踏出深坑。
大好的天氣照耀大地,本是橋下泉水叮咚,舍前公雞啼鳴,炊煙繚繞,岸邊舟上站漁民,可眼前的景象卻是不聞雞鳴,不見村民,屋舍前一片狼藉,破碎的桌椅,衣裳,皆有。
令人如身處硝煙彌漫之地,連那泉水流下的叮咚聲也似喪鐘般在不停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