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劍聲再一次回蕩在山谷中。
清無邊正與兩名蒙面人纏打在一塊,而不遠處的大樹下卻躺著昏迷不醒的蘇月。
“你們到底是誰,來此地究竟要做什么?”清無邊緊咬牙質問,他大口喘氣,用手中竹竿不停的接招,拆招。
那二人一人右手持劍,一人左手揮劍,配合得天衣無縫,盡管是清無邊與之交手,也顯得有些吃力。
“找了你十八年了,少廢話,抓緊把那男孩交出來!”
言罷,一人退后幾步,凝心收神,將劍身橫在身前,上下晃動,劍鋒上若隱若現朦朧紫光。
“紫柳劍法!”清無邊驚呼一聲,他還未出招,便一眼認出。
此劍法乃是失傳幾十年的絕世劍法,紫柳劍法,相傳是當年的苦渡大師為了對付塞外一名將,從而潛心二十載鉆研而成,怎奈此劍法過于邪門,只因修習之人很容易被此劍法擾亂心神,走火入魔。
一旦修成,心性會變得極其古怪,弄得自己不人不鬼,為了不讓紫柳劍法禍害人間,苦渡大師臨死前便燒毀了這劍譜,甚至還將殘渣帶進了墳墓中。
可如今,這紫柳劍法卻活生生的出現在清無邊眼前,這讓他如何不震驚。
“算你識相?!?p> 說話之人聲音有些陰柔,好似女人,言罷,便見他輕輕舞動手中長劍,看似柔軟無比,實則罡氣十足。
咻——
眨眼間,那被紫光纏繞的劍鋒就直逼清無邊面門,另一人見狀,縱身一躍,閃到他身后。
清無邊感到不妙,當即臥低身子,竹竿放在腰間,緊閉雙眼,吐出一口渾濁的氣息,那瘦骨如柴的右手突然發(fā)力,青筋暴起,扭動竹竿,抽出藏匿在竹竿中細如柳枝的長劍。
鏘!
而后,清無邊反手用竹鞘化解了另一人的偷襲。
“老不死的,竟然擋住了。”使紫柳劍法之人有些詫異,便瞧見自己的劍鋒抵在了他的柳劍劍身上,不得動彈半分。
“三十年了,你還是第一個讓我不得不拔劍抵抗之人。”清無邊冷哼一聲,內氣迅速催動自劍身上。
便覺得那柳劍猶如附了生命般,劍鋒左右搖晃,望之似有清風攀附其上,多看幾眼,那劍身又有些模糊,叫人難辨真容。
清無邊眉頭緊皺,劍身四周又猶如云霧升騰,將其隱藏,模糊一團。
那二人察覺到危險,當即想要施展輕功閃開,眨眼間,清無邊猛然發(fā)力。
伴隨著一聲鳳鳴,眼前猶如無數把刀劍在晃動,難辯真形,清無邊眼前那人眼珠左右迅速晃動,不停的揮劍抵擋。
白光納日月,紫氣排斗牛。
只見那人身上衣物早已是破開數道口子,滲出鮮血。
“還不出手!”那人見不是對手,口型朝著與他同行的人怒吼。
冷哼一聲后,才見那人將劍身橫在身前,使出了......紫柳劍法。
清無邊預感到身后有一股磅礴的氣息襲來,甚至比眼前之人還要強上幾分。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忽然響來,勢如破竹,好似天空炸裂。
一劍,刺穿了清無邊的右肩。
啊——
聽著這嘶吼聲,李青峰停下腳步楞了一會。
“師父?”
想到這里,他臉色陰沉,當即加快腳步趕下山去。
清無邊被這一劍刺穿右肩,手中柳劍也滑落在地,這股疼痛感不是一般的灼燒感,而是鉆心的痛。
劍上有毒,再加上這紫柳劍法本就屬陰,一股涼氣瞬間竄入體內,流至丹田,逐漸打亂了清無邊的內力。
一冷一熱交融,難受無比。
噗!
忽然,清無邊受傷處噴出一股濃煙,徑直沖在了身后那人臉上。
“啊!我的眼睛?!蹦侨酥挥X得雙眼瞬間紅了下去,什么也看不見,隨著一股鉆腦的疼痛傳來,當即抽出長劍,半跪在地上呻吟。
“瘴毒!”眼前人一眼認出,神情略顯驚訝,過后,趁清無邊捂著傷口喘息,當即內力聚于掌上,猛然擊打過去。
“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敝辛苏味局藢⑷唛L劍扔在一旁,半跪在地上捂著雙眼嘶吼。
“兄長!”那人連忙跑過去,拽開他雙手,當場震驚。
雙眼出血,鞏膜泛黑,瘆人無比。
這雙招子怕是廢了。
“老不死的,還我哥的眼睛?!蹦侨伺恐聪蛱稍诘厣仙胍鞯那鍩o邊,說話間,手中長劍就直刺過去。
清無邊此刻已是毒氣攻心,若不是憑借著幾十年的功力護住了心臟,使毒無法蔓延過去,否則他哪還能喘氣,眼見劍鋒已逼近,只得下意識用手護住。
砰!
“青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清無邊大喝一聲,神情并未有一絲欣喜,反而有些氣憤,旋即大喊道:“青峰,快走,你不是他們的對手?!?p> 李青峰手持一柄木劍,彈開了那人的長劍,顯然,那個人也沒有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眉頭緊皺,旋了一圈木劍,起手架招,目光緊盯眼前之人,冷聲道:“師父,你曾教過我,不能在危險時刻退縮?!?p> “唉!”清無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氣一聲后,又道:“你抓緊走啊,他們是奔你來的,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p> 奔我來的......李青峰倍感詫異。
他從未下過山,幾乎也從未和外人接觸過,怎么這二人反倒來這里找自己麻煩。
“你就是當年那個嬰兒吧,沒想到讓你長這么大,朝天牌呢,快把朝天牌交出來!”那人滿臉不屑的伸出一只手。
這一聽,李青峰更是疑惑,但當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先救走師父和師妹。
眼前人,李青峰自知絕不是對手,剛才能化解他那殺招,完全是他收了手,這才給了他一絲機會。
只見李青峰身子微低,眼神凌厲,剎那間舞動手中木劍揮了過去,那人自是瞧不起他,區(qū)區(qū)一柄木劍,豈能傷他,只見那人也不還手,反而把長劍負在身后,僅憑著身法左右前后躲閃,便化解了李青峰的所有進攻。
這人...是在挑逗他。
“你這路子倒是和你師父很相像,不過只有形,徒有其表?!蹦侨说哪樕紳M了嘲諷。
不到半刻鐘,李青峰就感到吃力,見打不著他,內心越發(fā)的氣憤,連招式也變得凌亂幾分,就好像一個初學者,雜亂無章。
早就看在眼里的清無邊一眼看穿了那人的弱點,當即喝道:“青峰,不要亂了心神,攻他的下盤。”
回過神來的李青峰凝心收神,劍鋒朝著下盤一挑。
那人只躲過幾招,雙腿便被木劍挑中,褲腿也被木劍上的內氣撕破,見沒有退路,無奈之下只得揮劍抵抗,他又使出紫柳劍法。
紫氣如虹,帶動狂風,周邊林木被震得嘩嘩作響。
李青峰雙目呆滯,被這迅如風的一劍鎮(zhèn)住,木劍也被他的劍氣震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連逃跑也不會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清無邊彈跳起身,飛撲過去,用身子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清無邊胸膛被一劍刺穿,噴出大口鮮血。
“老不死的?!蹦侨四樕媳粐娏嗽S多血點,抹了一把臉后咬牙道:“你找死!”
早被余波震飛出去的李青峰不甘的大喊一聲:“師父!”
“走啊?!鼻鍩o邊緊咬著牙,齒間盡是血跡,便見他直接抓起那人的劍柄,往前走去。
劍也插得更深。
李青峰捂著胸口踉蹌起身,伸出手嘶吼一聲:“師父!”
“帶著小月快走,照顧好她,下山去,找你師叔!”清無邊朝著李青峰暴怒一聲,從懷里抽出一塊圓形的龍紋玉佩扔給了李青峰。
“朝天牌!”
那人一眼認出龍紋玉佩是何物,咋呼一句,打算抽出手去奪那玉佩。
奈何掙扎許久也不見身形動彈半分。
“老不死的!”見清無邊死死拽住自己領口,那人旋即催動內力聚于掌上,打算蓄力直拍清無邊的太陽穴,想要一擊斃命。
接過龍紋玉佩的李青峰任然楞在原地,目光看了一眼大樹底下的蘇月。
這時,清無邊從懷中取出一個黑乎乎的圓球,酷似煤球,那上面還有一跟麻線連著。
“炸藥!”
那人頓時慌了,連忙拍打他的腦門,想要掙開清無邊,瘋狂吶喊道:“瘋子,快放手?。 ?p> “哈哈哈!”清無邊點燃炸藥后,仰天長嘯一聲:“鳳來一鳴驚天,落枝萬物生,朝天一去兮,千年不復還?!?p> “師父!”李青峰急忙跑過去想要拉開師父。
一道沉悶無比的聲音忽然席卷而來,滾滾黑煙將這劍廬籠罩,氣浪來襲,李青峰再次被震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李青峰忍著劇痛抬頭望去,眼中只剩渾濁的淚水不停打轉。
黑煙逐漸散去,隱約看見一身影杵著長劍半跪在地,臉頰上沾滿了黑煙和粘稠的血液,胸前衣物早已被炸爛,撕裂開的布條上也沾滿了鮮血,不停的從上面滴下。
那人沒死,反而是用盡畢生功力擋住爆炸,這才保得一命。
望著橫躺在地上的師父,早已氣息全無,面目全非,李青峰悔恨無比,恨自己為何要跑去劍崖峰,恨自己實力為何那么弱小,連一招都接不了。
忽然,那人緩慢站起身,捂著發(fā)黑的胸膛吐出一口鮮血,正怒視著他。
李青峰感到不妙,況且,這里還有另一人在,雖然剛才他也被炸藥震傷,但如若真的動起手來,他恐怕連跑的機會也沒有。
不如趁此機會,抓緊逃離此地。
李青峰看了一眼遠處的蘇月,當即爬起身,挺直背部,右腳向后微靠,踮起腳尖,內力催動。
神情復雜無比的看了一眼師父,一咬牙,他縱身一躍,跳過那人頭頂,直奔蘇月,雙手托住后便直接奔山腳下。
沒有追來?
李青峰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當即想通,那炸藥乃是黑火藥制成,就算他武功再怎么高強,能勉強保住性命,但內傷絕對是輕不了的。
雖然沒有追來,但李青峰腳步任然不停,反而加快。
透過樹林望去,已經隱約能看見山腳下的馬場。
劍崖峰下,忽然燃起燎原烈火,李青峰回頭望去,楞了一會,內心百感交集......
李青峰師徒二人遭此大難,師父清無邊為了保住李青峰,不惜犧牲性命,師妹蘇月也昏迷不醒,年十八的他懷揣著一塊不明來歷的龍紋玉佩,匆匆逃離下山,去投奔那多年未見的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