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白玄翦
秦王政六年春,魏安釐王之子魏增繼位,是為魏景湣王。魏景湣王繼位之時,風云詭譎,外有秦國虎視眈眈,內有司空魏庸把持朝政。
魏國地處中原,本就是四戰(zhàn)之地,又是秦國東出的咽喉要地,從來都是秦國國策中的肉中刺,不拔之不后快。
戰(zhàn)爭的陰云已經籠罩在這個曾經的中原霸主的頭頂。
……
這天是言兒的一周歲生日,一歲的她已經能吃一些比較好消化的東西了。
驚鯢正在抱著言兒,小口小口給她喂一些粥。驚鯢長年握劍的手上卻是意外地光潔,沒有一絲老繭,潔白細嫩的一雙柔荑此時真拿著一小勺的米粥,輕輕拿到嘴邊吹上幾口,再放到言兒的小嘴旁邊。粥碗旁邊放著一塊布帕,隨時準備給小家伙擦嘴。
步非池輕輕地把一個娃娃放在她的小手里。
“魏軍已經被秦軍擊潰,秦軍領軍將領是蒙驁,兵已至幾十里外,這座城,應該是被魏國放棄了。”步非池將得到的消息告訴了驚鯢。
一個人的力量在軍隊面前終究太過渺小。
雖然不太愿意,但是步非池還是決定帶著驚鯢母女搬家了。
秦軍所過之處,像步非池這樣的青壯年,肯定是要被抓壯丁的,到時候即便是以武力逃脫,也是徒增麻煩,不如避而遠之,反正按照步非池的記憶,這次秦國來勢雖兇猛,但是魏國畢竟瘦死的駱駝,曾經的中原的霸主,并沒有在這一場戰(zhàn)爭之中徹底滅亡。況且,即便秦有實力能夠一舉滅魏,其余五國唇亡齒寒,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如果秦軍過境,我們只能先溜了?!辈椒浅夭幌氡蛔トソㄩL城。
“要走了嗎?”驚鯢看著這個小院子,心里很是不舍。這不僅是步非池人生的第一個家,也是驚鯢的第一個家。雖然房子很小,東西也不多。但是兩人這一年來精心裝飾,也有了不少難舍的回憶。
里屋的毛毯是步非池打獵剝下來的毛皮,床上的虎皮毯子是給驚鯢坐月子時弄的,白色的墻壁上,還有言兒滿月,半歲,周歲的腳印。
驚鯢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并且經過這一年的時間,她也相信了步非池這個闖進她生活的男人。
步非池每每判斷戰(zhàn)爭形勢,分析魏國局勢都十分透徹,仿佛事情就是在他眼前發(fā)生的一樣。而魏庸勾結羅網的事情,更是極少人知道的機密。這一年平靜的生活,也讓她愿意相信步非池的決定,一來她本身并沒有更好的想法和選擇,二來她也確實越發(fā)的有些依賴這個男人。
“都聽你的?!斌@鯢又給言兒擦了擦嘴,并不在意去留,這一年的時光,步非池已經不再是那個毫無內力的普通人,她也不再是剛剛分娩的新晉媽媽。雖說沒有走出對羅網的恐懼,但是她相信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即便碰上天字一等,也有一戰(zhàn)之力,兩人聯(lián)手定能護得言兒周全。
步非池印象中,這只是嬴政繼位之后發(fā)動的對魏國的第一場戰(zhàn)爭,后續(xù)還會持續(xù)的蠶食魏國。所以繼續(xù)待在魏國難免還要繼續(xù)不斷的搬家。并且秦軍一入境,魏國勢必會立刻被羅網滲透,這樣一來留在魏國的理由便沒有了。
“我打算去韓國?!辈椒浅卣f出了自己的想法,“韓國離此不遠,而且韓國有一個可以實現我理想的機會,我必須抓?。 ?p> 步非池拿出一張地圖,規(guī)劃了一下線路。
“事不宜遲,我們今天就動身吧?!?p> 步非池已經事先備好了馬車,將這個小院子里一些有用的東西裝上。
雖然兩人都可以輕功趕路,但是路途遙遠,有馬車也能在路上稍作休息。
……
暮色降臨,步非池和驚鯢的馬車還在林間穿行,趕路一天,此地距離酸棗已有三百余里,應當是快到魏國邊境。
“總算是有個村子了?!辈椒浅赜X醒了龍紋之后,身體感知就變得極其強大,老遠便在林間看到不遠處有一座村子。
“看看能否找個酒家住一晚,總吃干糧也不好?!毖詢哼€在喂奶,步非池這一年來都十分注意給驚鯢補充營養(yǎng)。
馬車門簾被一只白嫩纖細的玉手輕輕掀開,驚鯢夜里經常要照顧言兒,所以白天也會抽空休息。
驚鯢本是想和步非池輪流駕車的,但是步非池以她晚上沒休息好為由,還是把她勸了進去。
“今晚便去投宿一晚吧,你也累了一天?!斌@鯢的聲音柔柔的,話語中的關懷讓步非池心中一暖。
兩人駕車來到鎮(zhèn)上一處酒家,將行李放置妥當之后。
“你在屋里待著,我去買點吃的回來。”
……
步非池漫步街上,卻無意看到了一個“熟人”。
黑白玄翦,不會錯。
藍色服飾,束身綁腿干凈利落修長挺拔的身姿,藍色抹額配紅帶隨意綁著的烏發(fā),留有幾縷發(fā)絲飄散和那紅色飄帶一起飛舞頗為輕盈,加上腰間黑色腰帶裝飾更顯瀟灑不羈。
那把標志性的長劍黑劍玄垂于腰間。
作為一個殺手,玄翦掩藏自己氣息的能力十分高強,雖然漫步在人群之中,但是一身氣息卻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仿佛這個人并不存在。
步非池很鎮(zhèn)定,沒有露出異樣的神情。心里卻大呼不好。
這么一個偏遠小鎮(zhèn),能讓天字一等殺手出動的目標,恐怕只有同是天字一等的驚鯢。
果然,隨著秦軍的推進,作為殺手組織的羅網,也已經將觸手伸到了這里。
步非池轉進一個小巷,立刻返回了房間。
驚鯢一眼便注意到了步非池凝重的神情。
“黑白玄翦?!辈椒浅亻_口說道。
“什么!”驚鯢的秀眉一蹙。
“我在街上看到了黑白玄翦。”
驚鯢對于步非池認識黑白玄翦一點也不感到吃驚。畢竟當初第一次見到她,步非池就能清楚她的身份,要知道玄翦原本就是一個江湖大盜,成名已久。步非池能夠認識驚鯢,認識玄翦也并不意外。
“我們要逃嗎?”驚鯢還是對羅網十分忌憚,正因為了解,才更畏懼于羅網的可怕。
羅網的刺殺從來都不會是和你剛正面,派出一個玄翦,必定還會有其他殺手從旁策應。
這就是劍客和刺客的區(qū)別。
“不,我們做好準備就好,這時候貿然出城只會更快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