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細談

　　從醫(yī)院離開已是深夜，和圣輝四騎士別過后，李察向著警察署的方向走去。

　　夜風(fēng)不斷的撩起窗簾的一角，辦公桌前，紙張翻動的聲音不斷響起。

　　雷諾揉了揉太陽穴，轉(zhuǎn)身站起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打開抽屜，從里面拆開一個紙包，小心翼翼取出兩塊方糖。

　　“你這么胖了，還加糖？醫(yī)生看到指定要叨叨你幾句?！?p>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雷諾嗤笑一聲，沒有回頭:“我看你這家伙比我的醫(yī)生還像醫(yī)生。說吧，大半夜來找我又有什么麻煩事?！?p>　　“也沒啥，就了解一下情況。”

　　雷諾從辦公桌上隨手扯過一份文件:“就在你們交手二十分鐘內(nèi)，網(wǎng)上就有人發(fā)布了拍攝視頻，視頻發(fā)布不到20秒就被我們的人強制刪除了。截止到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攔截了超過1500條關(guān)于昨晚的各種涉及到超凡的視頻和信息。而所有涉及到超凡話題的信息更是多達十一萬條！”

　　“辛苦你們了?！?p>　　“這不是辛苦不辛苦的問題，按照現(xiàn)在這樣的趨勢，隨著未來超凡者的加劇活躍，徹底曝光在世人面前也只是早晚的事情?！?p>　　雷諾喝了口咖啡，又取出另一份文件:“這是第一區(qū)警方給我們的資料。”

　　李察接過文件，看了兩眼眉頭就皺了起來:“事態(tài)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種程度了？”

　　“遺跡突然活躍，大量超凡者街頭亂戰(zhàn)。雖然當(dāng)?shù)鼐降谝粫r間封鎖了所有相關(guān)信息，但是私下里還是被很多人傳播開來了。

　　不過傳言這種形式，就很不靠譜，明明只是超凡者之間的沖突，傳到后面就演變成了超級英雄大戰(zhàn)地獄魔神。甚至還有一些更離譜的所謂目擊者信誓旦旦的宣稱他目睹魔法少女從他頭頂飛過，胖次是粉色的！”

　　“咳咳……”一向嚴肅的李察聽到這也蚌埠住了。這群沙雕鍵盤俠也是有夠離譜的。

　　李察組織了一下語音，切回嚴肅的表情:“事實上，我一直有感覺我的修行速度在緩緩增快，曾經(jīng)我一度以為是我個人原因?，F(xiàn)在看來環(huán)境因素占比可能會更大一些?！?p>　　“也就是說！”雷諾臉也沉了下來。

　　“黃金時代的重現(xiàn)，可能真不僅僅是個傳聞了。但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即使黃金時代再度歸來，我們也要努力保持超凡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分割的狀態(tài)。不聞不知，則無事！這是刻在傳承里的箴言。”

　　“但是人的好奇心是無止境的，唉~”雷諾局長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到若干年后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某某某因作死暴斃在自己家中的檔案。

　　李察笑了笑，抬手按在他肩膀:“等到了那天，處理這些事的人就是維吉爾特官方超凡組織了?！?p>　　“說這些有啥用，你們現(xiàn)在趕緊從我這把這重擔(dān)接過去才是真的！”雷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李察輕車熟路的從雷諾的柜子里摸出一包巧克力餅干:“正好有點餓了，吃你一包餅干。”

　　“行，你吃吧?！崩字Z繼續(xù)翻動著手中的文件。幾位厄階遭重的事情已經(jīng)在大大小小勢力中傳開了，下午下城區(qū)剛剛發(fā)生了三起黑幫暴亂事件，副局長已經(jīng)帶著大批警員趕去幫助下城區(qū)的警局維持治安。翻著兩小時前送來的加急文件，雷諾的心情很是糟糕。

　　李察一邊嚼著雷諾的餅干，一邊從柜子里又翻出幾個密封的鹵蛋，三根熱狗，和一桶面。雷諾的眼皮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那是他的夜宵。

　　當(dāng)看到李察從柜子里將他珍藏的朗姆酒摸出來的時候，雷諾徹底蚌埠住了：“你夠了你！快把我的酒放下！”

　　“喝你口酒至于嗎？”

　　“至于，很至于，那是限量版的，你輕點拿！”

　　李察嘴角揚起壞笑，他將朗姆酒高高拋入空中，這一刻，雷諾的心臟也隨之懸起。

　　右手穩(wěn)穩(wěn)的接住朗姆酒，李察輕輕的把它放回柜子里，然后當(dāng)著雷諾的面開始煮他的夜宵。

　　雷諾轉(zhuǎn)動轉(zhuǎn)椅背過身去，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血壓又要上來了。

　　但很快，一股濃郁的面香味便竄入鼻子，接著，感到轉(zhuǎn)椅一沉，李察端著杯面湊到跟前：“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下城區(qū)那邊處理暴走的黑幫?！?p>　　“處理？”

　　雷諾回想了一下某人的手段，若是讓李察來處理，第二天警察趕到現(xiàn)場時看到的或許就是幾百具尸體而且沒有一個是完整的。雷諾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這場景太可怕了，他必須要把這種瘋狂的可能性按死在搖籃里。

　　于是，他以局長的名義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看著眼前這個忽然倔強的男人，李察一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留下一句有事找我后，就瀟灑的離去了，同時留下了一桶吃的只剩面渣的杯面。

　　雷諾面無表情的搖響桌上鈴聲，很快，外面一位長的很正點的女警官推門而入。

　　“局長，您找我？”

　　“幫我把這里收拾一下，然后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幫我處理一下?！?p>　　雷諾的目光透過厚厚的文件和女警無聲對視，作為下屬，幫領(lǐng)導(dǎo)分憂很合理吧。

　　夜風(fēng)逐漸大了起來，純黑的風(fēng)衣被吹的獵獵作響，頭頂?shù)亩Y帽被一下子吹飛，李察反手抓住禮帽邊緣將它按回頭頂。

　　“起風(fēng)了啊！”李察望向一環(huán)區(qū)的方向，隔著不再清澈的瑪瑙河，對岸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籠罩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下。

　　忽然，他感到有些濕潤。他下意識的抬起手，點點雨絲隨意的從掌上飄過。

　　李察抬頭望向高空，只見得濃厚的烏云在天際盤旋，云層中有點點電光流離。

　　風(fēng)暴，就要來臨了。

　　……

　　維吉爾特一環(huán)區(qū)，摩爾迦大廈頂層。

　　六位身著華麗服飾的議員端坐在圓桌前，精美的菜肴堆滿了圓桌，但誰也沒有用餐的意思。

　　“外面天氣似乎不是很好呢?！币晃话装l(fā)蒼蒼的老婦人淡淡的開口。

　　她是瓦娜·沃爾頓，沃爾頓家族的主母。掌控著維吉爾特74%的煤礦資源，以及17%的超凡金屬礦區(qū)。

　　“是啊，風(fēng)暴就要來臨了?！弊谡龑γ娴睦险咭庥兴?。他叫馬斯特·奧廷加，一手締造了奧廷加家族的輝煌。奧廷加家族在維吉爾特各大輕工業(yè)領(lǐng)域都有開設(shè)子公司，宛若纏繞在這顆參天大樹上的寄生槐。

　　馬斯特看向左手邊坐著的中年人：“你們普利茲克家族的海上生意最近應(yīng)該也受到了不小的牽連吧?！?p>　　“誰說不是呢，女武神來了維吉爾特后，我們的日子就越發(fā)不好過了。我是真沒想到，那幾位厄階，說栽就栽了。少了他們的支持，我們和第一區(qū)那些巨無霸打交道就更沒有話語權(quán)了?！?p>　　“今天下午下城區(qū)的暴動是不是你授意的？”瓦娜看向右側(cè)的年輕人，對方雖然年紀輕輕，但卻已經(jīng)坐到考克斯黑道家族的一把手。他手中掌握了維吉爾特地下的大半灰色產(chǎn)業(yè)，是名副其實的地下皇帝。有人甚至戲稱，附屬他的黑幫人數(shù)足以掀起一場小規(guī)模戰(zhàn)爭。

　　年輕人摩挲著手中的高腳杯，鮮紅如血的酒液在杯中蕩漾：“不是我，那兩家起沖突的黑幫是風(fēng)騎團和幽鬼社的附庸。”

　　普利茲克家主嗤笑了一聲：“也就這點出息，老祖剛出事下面的毛頭小子就坐不住了?！?p>　　“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失去了那幾位，我們的頂尖戰(zhàn)力一下子就產(chǎn)生了巨大的空缺?，F(xiàn)在我們非但壓制不住英靈殿分部的擴張，接下來還會被他們反撲。”

　　“我倒是覺得，他們短時間內(nèi)沒有那個能力取締本土超凡勢力的存在。比起這個，我更擔(dān)心議會那邊會給到我們很大的麻煩。”馬斯特叉起一塊上好的牛排，又放回盤中，即使面對山珍海味他現(xiàn)在也一點胃口都沒有。

　　考克斯家族的年輕人卻暗暗的搖了搖頭。他和這些生活在紙醉金迷的議員不同，這些人，對于危機的感覺太遲鈍了，在他們眼中，所謂的危機也只是影響到生意，影響到在政壇的話語權(quán)。

　　而他不一樣，他出生在一個沐浴著血與火的世家。他從小就與人類社會的最陰暗面打交道，在座的所有人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亡命之徒做事有多么不擇手段。

　　身邊這些議員大多還沉浸在自己家族勢力所帶來的榮光之下，他們以為自己就是法律的代言人，只要一聲令下維吉爾特就會圍著他們轉(zhuǎn)。

　　這種虛偽的權(quán)利所帶來的無所不能的錯覺蒙蔽了他們的雙眼。讓他們忘卻了一個最基本的常識——他們，只是肉體凡胎的普通人。

　　看過李察的檔案后，考克斯家族一致決定離這個兇人越遠越好。眼下，這個兇人明顯有把注意打到議員的身上的趨勢。

　　今天來參加這個晚宴，就是想試探一下幾家對于現(xiàn)狀的認知。

　　從這幾位“大人物”的表現(xiàn)看，年輕人覺得，自己回去后該著手做脫鉤準備了，有些財富和權(quán)利，該拋的拋，該讓的讓。尤其是要離坐在旁邊的這幾位遠一點。

　　免得到時候被他們的血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