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清風(fēng)渡我」七
我沒想到我與奚清沨的事情已經(jīng)被父親、母親知曉。
當我隨父親去白府,母親與外祖母早已在堂上坐著等候,一大家子都到齊,直奔主題討論我的婚事。
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為何父親母親他們已經(jīng)知曉奚清沨想娶我的事情,父親先解答了,前一日下朝,丞相拉著他說了許久。
丞相并不是討厭我,而是考慮到奚府傳宗接代。
我肩上是校尉的擔(dān)子,未來的鎮(zhèn)國將軍,戰(zhàn)場生死難測,我必不會局于后院。
我明白丞相的意思,若今后有戰(zhàn)事,我是必定要上戰(zhàn)場,而上戰(zhàn)場只有生和死的結(jié)局。
所以丞相選擇了兩全的辦法,讓奚清沨娶我為側(cè)室。
“我不同意,愿之在母親膝下長大,我早就當她是我的親生女兒,她是我寧府嫡二小姐,我不會讓她為妾室!”母親拉著我的手頗有些激動,我連忙安撫她的情緒。
母親如今是我們一大家子最重視的,自然是先以她要緊。
“好了好了,你也聽聽愿之丫頭的心思。若是她愿意,也是圓了兩個孩子的心愿?!蓖庾婺赣霉照惹屏饲频孛嬲f道。
眾人看向了我,我看到父母眼中的光芒,我想起從前父親所說的骨氣。
“父親、母親,我心悅于奚清沨,可于我而言婚事終究是身外之事,不要讓兩家傷了和氣,我會同奚清沨說清?!蔽覝厝岬匚罩赣H的手,母親的雙眸閃動著淚光,擔(dān)憂地看著我:“愿之,若你喜歡,母親和你父親、寧府白府,還有惜之都為你撐腰,我的女兒必不能為人妾室,你如此驕傲一人,我不想你受苦?!?p> 我知道母親的擔(dān)憂,姨娘當初也是受母親照拂一二,才能在寧府安然度過。
“我都明白,母親,今日過年,不要為了這事難過,女兒會處理好這件事。”
表哥也在一旁打圓場,此事翻篇,一家子圍坐在桌子前過年,好不熱鬧。
當晚回府之后,我就換了身衣服翻墻出去了。
丞相府并沒有過年的氛圍,門口小廝低著頭,院子里點著燈。我趴在墻頭便看到奚清沨跪在廊下,我心里一驚,險些摔下去。
我不想讓奚清沨因為我和他父親起沖突,看奚清沨被罰跪,我突然感到內(nèi)疚。
也許我和奚清沨期望的婚事是錯誤的。
我從藥鋪買了藥膏放在了奚清沨的屋外,他會看到的。
過了幾日我進宮去看小太子,小太子裹得像是個肉粽在寧鸞的懷里。
“我聽聞你和奚清沨的事兒,你自己怎么想?”寧鸞問道。
“有緣無分?!蔽冶憩F(xiàn)得十分淡然,背負于身后的雙手卻握緊了?!拔也幌胱尭改甘?,我是寧府二小姐不能為人妾室,我也不想讓奚清沨與丞相起沖突,不想影響兩家關(guān)系?!?p> “拋去這些,愿之,你想嫁給他嗎?”寧鸞問道。
拋去這些……我想我是想的。
寧鸞見我不說話,輕嘆一聲:“從前我便發(fā)現(xiàn)奚清沨對你存有別的心思,你的心思不難看出,那年狩獵你救他一命,我便知道。”
“愿之,你們二人心意相通。若是因為旁的事而不歡而散,實在可惜,我不想看你難過?!?p> “長姐,此事必須有個了解,沒有結(jié)果的事情,我不會去做?!?p> “你如何知沒有結(jié)果?你不相信奚清沨嗎?”
“我自然相信?!蔽倚潘抑皇遣幌胱屗麨殡y。
丞相說的不無道理,奚清沨所說的只娶我一人,丞相自然不會答應(yīng)。
奚清沨是嫡子,自然要扛起傳宗接代的任務(wù)。
可我?guī)筒涣怂?p> 我肩上的擔(dān)子是國與家。
我沒有再多說什么,跟著寧鸞帶小太子與花園玩。估計是寧鸞和謝瑾安排好的,謝瑾和奚清沨在湖畔亭下棋。
誰會大冬天在外面下棋,難為侍從升了暖爐。
謝瑾說小太子逛一圈就好,他們一家三口走了,丟下我和奚清沨。
“你都知道了?!鞭汕鍥h靜靜地看著我,眼眸中還是溫柔的笑意,是專屬于我的笑意?!澳闶遣皇窍胪艺f什么?”
果然什么也瞞不過他。
我將錦盒拿出遞到他的面前,不必我開口,相信他已經(jīng)明白。
奚清沨苦笑,將錦盒推了回來,“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你若不想要了,丟了便是?!?p> 我心中一痛,拿著錦盒的手僵在那里。我想把它丟掉告訴奚清沨,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我舍不得,也舍不得讓他難過,不想輕賤了他的心意。
“丞相大人的話不無道理,我父母自然也不會松口,就便這樣吧?!蔽沂栈厥謩傓D(zhuǎn)過身想走,就聽到奚清沨的聲音:“我從小循規(guī)蹈矩,我不愛詩書,卻愛騎射。可我生母與父親卻拿丞相這個位置壓我,奚家嫡子這個身份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從由不得我。”
“你是我必須爭取的。我……”
我轉(zhuǎn)過頭看向他,第一次看見奚清沨漲紅臉說不出話。
我知道他思量說什么安慰我,不讓我認為這是我的原因。
“清沨,不必多說,我隨時面臨著上戰(zhàn)場的情況,刀劍無眼,是生是死,聽天由命。你的妻子不該是像我這樣把命交給武器的女子?!?p> “若你犧牲,我不會再娶!”
奚清沨說得很認真,我卻笑了:“別這么說,我怕丞相大人會氣得跳起來。”
不再聽他說,我轉(zhuǎn)身離開。
我怕我、舍不得。
我回府之后,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泛黃的花燈,心中泛起了悲傷。
我不想絆住奚清沨,也不想他離我而去。
心中矛盾,卻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
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父親母親大約是看出來,但也不想再提我的傷心事。
宮中來人傳我進宮,是寧鸞的腰牌。
我再一次進宮得知,從那天開始,奚清沨就住在了勤政殿,沒有回丞相府。
喝酒、寫奏疏、論國事、下棋、上早朝,就是不回府。
謝瑾隨他去,丞相來過兩次,都被奚清沨懟了回去。
寧鸞同我說完,我笑著說他一句幼稚。
可是奚清沨只為我幼稚了一回。
“娘娘,陛下請您去一趟玉瓏殿,奚家二公子求見?!辨九掖襾韴?,我不禁皺眉,外男為何要見皇后?想必是知曉我在此,奚家想通過我來把奚清沨帶回去。
寧鸞擺擺手,讓人哄睡小太子,帶我一同去了玉瓏殿。
再次見到奚清沨,我很快的移開目光,拜見了謝瑾之后,我坐在了寧鸞的身邊。
“奚家二公子求見所為何事?”寧鸞清了清嗓子說道。
奚云濼卻是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盯出個洞來。
“兄長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嗎?”奚云濼看向奚清沨說道。
奚清沨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淡然道:“幼稚便幼稚,你不要像丞相大人一樣拿奚家和嫡子身份來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