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離別
人群漸漸散去,小白抱著陸小妹輕盈的跳下樹去,懷中的妹妹絲毫察覺,繼續(xù)在夢里吃著她的糖葫蘆大餐。
趁著天還未全黑,幾人趕忙出了鎮(zhèn),不然天黑之后就不許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不經(jīng)意間,太陽就全然無了蹤影,漆黑的夜路讓眾人不得以放慢了腳步。
本來一直沖在前頭的二虎子也不知不覺間退到了小白的身邊,聯(lián)想著那故事里的病鬼夫婦,壯膽似的,說話聲音愈發(fā)的大,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山精鬼怪嚇走。
各回各家。
剛到門口,老黃還是趴在老位置給他打了個招呼就不鳥他了,還沒放下妹妹呢。
早就等得焦急的老娘李淑玉一聲大吼,
“咋恁晚才回來!不是讓你早點回家嗎,死孩子一天耍沒邊了?!眹樀脩牙镞€在睡覺的小妹,一個激靈
就掙脫了哥哥的懷抱,跳了下來,站在一旁怯怯的也不敢說話。
“別生氣呀,淑玉姐,喏,賣藥的錢。”上繳了那十三個銅板,老娘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
“而且還免費聽了何老頭的說書,聚興樓的聽書錢可不便宜,淑玉姐你想想這是不是又賺到了?!?p> “你這……好像是這么回事……”老娘喃喃道。
一直坐在桌前沒說話的老爹下達(dá)了指令:“睡覺。”言簡意賅。
鄉(xiāng)村的夜晚一片寂靜,簡單,無聊。
躺在床上的小白以為自己可能會這也過完這一生,但是他不知道他出現(xiàn)在這具身體里的意義何在。
初初來到這個世界還以為是回到了古代,后面慢慢才察覺到這里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地球。
這個世界的人經(jīng)常說哪位仙人如何厲害,哪位又如何的神韻非凡,好像煞有其事般。
也曾以為這個世界真有仙人呢,激動的就離家出走尋找了附近的幾個仙人所在,結(jié)果跟地球一樣只在傳說中,卻從未真正見過,回到家中少不得一頓男女混合雙打,老娘哭哭啼啼的要他保證以后別再亂跑了,心灰意冷的他也滿口答應(yīng),倒是有許多以前從未見過的動物和植物讓他覺得稀奇。
不過可惜,可能岐鎮(zhèn)太小了吧,小到這里的精怪們都不愿意在這里成精,所以他也沒見過超出他認(rèn)知的那種力量。
久而久之,他就習(xí)慣了這里平凡。
這樣的生活悠哉簡單,也挺好,也挺好的吧。
………………
熊熊烈日,天光大亮,曬得小白滿身大汗。
扛著一個四十斤左右石墩子反復(fù)深蹲后,他感覺可能需要換個更大的東西來負(fù)重。
把石墩子丟地上,震得老石板地面又裂開了一條縫。
老娘見怪不怪,小白七歲時就能抗著一背簍沙土滿山跑了,后來又在院子里打甚拳,只當(dāng)他小孩子心情,耍寶呢。
抹一把臉上被熱出來的汗。
擺了個起手式,尋著記憶中的畫面打起一套拳。
動作樸實簡潔,但拳風(fēng)卻剛猛兇烈,很難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已經(jīng)堅持練習(xí)了這種拳法五年之久。
以腳震地發(fā)勁,每一腳都讓地面一顫,抖動著地面的小石子飛射出去。
這是前世中的八極拳,素來享有“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的美譽(yù)。
以其剛勁、樸實、動作迅猛的獨特風(fēng)格流傳開來,又以發(fā)勁之時力量可達(dá)四面八方極遠(yuǎn)之處而得名為“八極”。
小白練拳的初心很簡單,只是想在陌生的世界有一分自保的力量,到后來雖然基本沒用上過,不過也成了一種習(xí)慣,只要無事時都會練。
別問為什么,問!那就是閑的。
不過這具軀體卻給了他不小心的驚喜,還未練拳時,力量就比同村同齡孩子大上很多,而且他還測試過這具軀體的抗擊打能力。
以腳擊石,腳不破,石亦不破。
以手擊石,手不破,石破!
以頭擊石,石不破,頭破!
然后就被一旁看傻的老娘給打了一頓。
用老娘的原話來說那就是“瓜娃子,恁求憨?!?p> “小白哥!你快來啊,一貫要被他娘帶走了!”二虎子慌忙跑來。
小白聽到這個消息微微愣了愣,拔腿就往一貫家跑去。
帶起一陣風(fēng),卷起塵土。
“唉,咳咳……小白哥,這咋跑恁快”二虎子喃喃道,才幾個呼吸間小白就跑沒了影兒。
一貫家在村口,他家爹走得早,遠(yuǎn)嫁他鄉(xiāng)的一貫?zāi)镌谶@里也沒什么親人,就他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臨近一貫家就看到,一貫他娘正拽著一貫往外走,一貫則抱著自家的柱子死死不肯松手。
黑子站在一邊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一張黑臉都急出了汗。
瞧見了遠(yuǎn)處的小白,一貫眼前一亮掙脫了母親的束縛就跑了過來“小白哥,我……”
不等一貫說話,他娘就喊道:“反了天了你!趕緊走,不然趕不上鎮(zhèn)上的馬車了?!?p> “何姨,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就要走啊?!毙“锥Y貌的問道。
盡管看不上他兒子的伙伴,但是必要的臉面還是要給的:“一貫他外公肯認(rèn)一貫了,這不要接我們母子回黑云城,送一貫去念書。”
“他要接的是何一貫!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姓何!”一貫嘶喊道,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的何母都被嚇愣住了一下。
抬手,作勢就要打他。
小白輕輕拉住何母的手“打一貫沒用的何姨,有什么話好好講吧,一貫他的脾氣你應(yīng)該比我們了解。”
何母想了想兒子那倔脾氣,這一巴掌下去怕是得記恨她一輩子,隨即收了輕聲細(xì)語的對兒子說道:“姓許還是姓何,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兒子,你爹走得早拋下我們娘倆孤苦無依,為娘這些年有多苦,你不知道嗎?娘當(dāng)年脾氣也撅要不然也不會隨了你爹來到這個破地方?!?p> 說著說著何母就哭了起來,剛剛還像個小斗雞似的一貫也止不住心疼了起來。
何母邊哭邊說,也顧不得在小孩子面前丟丑:“娘知道你舍不得你的伙伴,但是你在這里你是念不好也念不了書的,等以后你做了大官,天天和你的朋友在一起娘也不會管你的,娘只會替我兒高興。”
一貫癟著嘴,杵在原地偷偷的望向小白。
小白摸了摸一貫的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自然點“一貫,我知道你喜歡念書也想念書,我更知道你一定會念好書,替小白哥先去看看這個世界吧?!?p> 輕輕推著母子二人往村外走去“去吧……一貫?!?p> “走吧,兒子。”何母趁勢就拉著一貫走了,這次他也沒有掙扎,只是癟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
站在村口望著越來越遠(yuǎn)的母子。
黑子終于忍不住喊道:“要回來呀!”
總算跑到的二虎子就要朝一貫跑去,被小白拽住了只得喊道:“一貫!等我做了大劍仙!我就去找你!”
說得很有氣勢,只是可惜被哭花了的臉破壞了整體的效果。
一貫頓住了卻沒有回頭。
比他們更了解現(xiàn)實的小白知道一貫這一去,有可能會一輩子再也不見了。
人這一生總是有很多朋友,你以為會再見,你以為會有下一面,但是可能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所以他得說點什么,不讓這最后一面,這么潦草。
“許一貫!此去可會名滿天下?”小白大喊道。聲音穿過老岐樹,穿過山風(fēng),穿過田野,穿過陽光,透進(jìn)少年一貫的心里。
終于憋不住的一貫大哭激動的喊道:“許一貫,必定名滿天下!”
少年離別意非輕,小白心里默默的為他祝福。
一貫越走越遠(yuǎn),越走越堅定。
前途似海,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