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說書人
前往岐鎮(zhèn)的路不算很遠(yuǎn)，四五里遠(yuǎn)，而且由于是官道了，路面相對于村里那種土路真是好走了不少，約莫半個小時小白和一貫就走到了，黑子和二虎子已經(jīng)在進(jìn)鎮(zhèn)的地方等著了。
岐鎮(zhèn)幾乎沒有什么防御措施，幾根像擺設(shè)一樣的柵欄和十幾名老兵就是小鎮(zhèn)的所有城防了。
岐鎮(zhèn)正經(jīng)出入口只有小白他們所在的南門和另一端的北門，東西兩邊雖然也有柵欄，但是只要不被官兵看見，你翻也就翻了，沒人會那么無聊來管這個。
有那時間，還不如去妓院里耍耍。
“小白哥，快走了，你看這天兒，怕是何老頭都開場了?！倍⒆勇晕⒓贝俚拇叩?。
一旁的黑子則是一臉笑意的說道：“著甚急啊，劉王八，何老頭正午才開場呢，瞧這太陽，還早呢?！?p> 一聽到“劉王八”三個字，二虎子臉一下憋得通紅，嘴巴張了老半天就崩出來一句：“我們回去的時候再比一遍。”
沒理會兩人的嘴仗。
輕輕拍了拍抱在懷里睡著的小妹。
小家伙還沒緩過神兒來，眼睛倒是睜開了就是整個人還是一副呆呆的沒睡醒的模樣。
把她放在地上，這才招呼著眾人一起進(jìn)鎮(zhèn)里去。
門口的老兵看了看幾個小孩，幾乎都是熟面孔了，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窮酸，榨成汁都榨不出什么油水來的那種，擺了擺手就讓他們進(jìn)去了。
緩過神兒來的陸小妹是第二次來鎮(zhèn)里，但是第一次來是兩歲的時候進(jìn)鎮(zhèn)里來看病，所以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
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瞅什么都新奇，但是拉著哥哥的手卻是一刻也沒有放松過。
一進(jìn)城除了直入眼簾的各種高大豪華的房屋外，就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嘈雜的各種聲音，跟村里的寧靜相比顯得好不熱鬧，特別是一些站在樓上的姐姐，穿得真好看，花花綠綠的衣服拿著扇子一搖一搖的，有些還露出腿來，真白呢。
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臟手，又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陸小妹想著，什么時候才能像這些姐姐一樣漂亮呢。
被哥哥領(lǐng)著東走西拐的陸小妹只覺得眼花繚亂，剛剛才吸引住她小糖人，轉(zhuǎn)眼就被另一個裹滿糖衣的糖葫蘆給取代了，饞得她直咽口水。
還沒來得及跟阿哥撒嬌討要一串呢就被帶到一個屋子里，屋內(nèi)彌漫著一種她似曾相識卻又討厭的味道讓她覺得疑惑。
“楊大哥，今天早上摘的，你看看如何。”小白輕車熟路的把背簍放在地上，招呼著一個伙計過來看。
被喚著“楊大哥”的伙計過來稍微看了看背簍里的止血草說道：“還是老價格，陸家小子，二兩草藥一個銅板?！?p> 沒有做無意義的討價還價，小白點了點頭。
一番簡單的交接后，最終一背簍草藥換得了五十二個銅板。
由于這次自己也參加了摘草藥，所以站在門口等候的二虎子興沖沖的問道：“小白哥，賣了多少，賣了多少錢啊?！?p> 得到答復(fù)后忍不住說道：“那草藥可要一兩個月才能長好一次呢，這些奸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他們轉(zhuǎn)手就能翻好幾番賣出去，我們就算擺攤也不會有人來買，誰讓我們是小孩子呢?！币回炿y得的開口說道。
不過轉(zhuǎn)頭一人分到十三個銅板的眾人又開心了起來，十三個銅板也不少了呢，糖葫蘆才兩個銅板一串。
掰了掰手指頭的二虎子算到……
夠吃……夠吃好幾串呢。
何老頭說書的地方離藥房不算太近，不過幾人也沒耽擱，一盞茶的功夫就到達(dá)了何老頭所在的聚興酒樓。
何老頭是小鎮(zhèn)里僅有的響檔先生，每次開場那必是爆滿，光是酒樓邊那都是圍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過路人都難得擠過去。
至于聽書錢嘛，光是入場費就給不起了，更別說那些什么包間，雅間，那對于他們幾個小窮酸來講，那是想都不敢想。
不過富有富的聽法，窮也窮的聽法。
酒樓附近有不少岐樹，岐樹高大樹干樹枝都比較粗壯。所以不少街溜子和窮人家的小孩想聽書了就會爬上去聽，就算聽得不是很清楚，也能聽個大差不差了。
至于說會被人指指點點嘛，那敢爬上去的人哪里會在乎這個，有甚者還在樹上手舞足蹈的并以此為榮。
小白幾人也不在乎那些，窮人家孩子從不講究這些，不過在樹上瞎蹦跶吸引別人目光這種事情嘛還是做不出來的，當(dāng)然，除了二虎子。
選好一個離酒樓較近且比較粗壯的岐樹，幾人爬了上去，抱著陸小妹的小白也是輕輕松松的。
一看就是“慣犯”了。
抓著阿哥的陸小妹也不害怕，甚至覺得格外的新奇高興，一雙眼睛好像要把整個世界瞧個透徹。
幾人爬到樹上做好，瞧見何老頭正抖摟著衣裳，動作輕柔鎮(zhèn)定，左手拿著一塊木板，右手拿著一把扇子在臺上倒顯得有種文士風(fēng)范。
臺下座無虛座，擠得幾乎水泄不通，幾十名酒樓伙計艱難的穿梭在各處，樓上雅間內(nèi)的豪紳士人們多數(shù)都瞇著眼等待開場，靠著搖椅顯得悠哉悠哉。
何老頭打開扇子，木板一敲，約莫幾息間，剛剛還紛擾嘈雜的酒樓就安靜了下來。
“難難難，修道難，不敬鬼神敬天地，但求仙路，不知凡！”
盡管幾十歲的人了，但是不得不說是響檔先生呢，一開口就鎮(zhèn)住了場子，聲音響亮透徹，全然不像一個老人。
說大渝國某地有處東來島，島嶼藏于湖中水下自成一方天地，島山皆是得道的上仙，年長者千歲，幼者也已百歲。島內(nèi)眾仙，法力高強(qiáng)，非資質(zhì)驚人得天獨后者不得入。
修道之人本不理會凡俗之事，然東來島主人卻是菩薩心腸，但凡有心無心入得此島者皆可提一愿望，愿至必達(dá)。說到這兒何老頭微微停頓了一下。
話分兩頭。
大渝國某地一商賈，劉望，由于經(jīng)商不利，年年虧損，不得已帶著僅剩的全幅身家以及妻兒和兩個家仆離開家鄉(xiāng)前往樊城尋找新的商機(jī)。
一日，天色漸晚，舟車勞頓的眾人好不容易瞧見遠(yuǎn)處有一村落，想去稍稍歇腳的劉望便領(lǐng)著眾人前去，村莊還有些許光亮，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幾人就抵達(dá)了村門口。
村口有一老婦，白發(fā)蒼蒼卻瘦骨嶙峋，聽說了劉望想歇腳的意愿便熱情的招呼了眾人去她家，奇怪的是，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村內(nèi)家家戶戶卻緊閉房門，可是劉望用余光掃向那些屋子時卻看見多數(shù)屋內(nèi)都有人在偷偷的看他們，他心里有些發(fā)毛卻不敢出聲，只是招呼著家人靠近他身邊。
何老頭說完，慢悠悠的倒了杯茶喝了起來，被吊了胃口的聽眾卻沒人出聲打擾。
“這村里的人怕不是強(qiáng)盜吧……”二虎子出聲道，盡管今天的故事不是他最愛的劍仙，不過他還是聽得津津樂道，沉溺于其中。
眾人還來來及得回答他，何老頭又接著說道。
幾步路間就到了老婦家中，不同于其他村民的土坯房，老婦的家四四方方，一棟單獨的庭院里種著各種花草，但是進(jìn)到屋內(nèi)的一瞬！兩座紅木棺材卻嚇得劉望等人連連后退問道，“老人家，這是為何?！?p> “莫怕，莫怕，這是小兒與媳婦，前些時日害了病，按我們這兒的習(xí)俗得置于家中七日放可入土，不然鬼差可找不到他們的所在，便只能做那孤魂野鬼了?！崩蠇D順手點亮了屋內(nèi)的蠟燭，可還是讓人覺得陰惻惻的。
盡管眾人心存疑慮但是瞧那老婦人的模樣倒是不像作偽，道了聲還是進(jìn)到屋內(nèi)，忍住不看那棺材，劉望打量起了屋內(nèi)，左右兩面墻上掛著不知名的字畫，不過裝裱得異常華貴，正堂內(nèi)的牌匾上好像都鑲著金漆寫著“財源廣進(jìn)”一點不似普通人家。
劉望與妻兒被老婦領(lǐng)進(jìn)屋內(nèi)右邊第一個房間，兩個家仆則去了第二個房間。
看著屋內(nèi)紫檀架，花梨木床上鋪著的那一層錦被，想著這可能是那對病去夫婦的房間，劉望就覺得膈應(yīng)，招呼著妻兒去睡了覺，摸了摸藏在衣物內(nèi)的匕首，心里微定，趴在一旁的桌上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