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分,楚軒億憤怒地來到湖邊的涼亭,一把將正在里面獨自飲酒的任昆泰拽了起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任昆泰,你到底瞞了我什么!如果你今晚不老實交代,我保證你的尸體將永遠留在定風鎮(zhèn)!”
面對楚軒億的威脅,任昆泰卻表現(xiàn)得異常冷靜。他放下手中的酒瓶,站直身子,淡淡地說道:“能讓楚幫主如此憤怒的原因,想必是某些讓你痛心疾首的事情吧。如果我真的一無所知,你就算殺了我,也無濟于事。”
楚軒億緊盯著任昆泰的眼睛,抓起他的衣領,質(zhì)問道:“你已經(jīng)知道我想問什么了,之前故意瞞著我,是在戲弄我嗎?”
任昆泰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痛苦,但是他仍努力保持鎮(zhèn)定,回答道:“我怎么敢戲耍楚幫主呢,你的問題,想必過于沉重,我回答不了,也不希望你自尋煩惱。”
“你竟敢!”楚軒億怒目而視,同時暗中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扭住任昆泰的斷掌處。疼得他叫出聲求饒,“快點告訴我,那晚在幽篁村,你被拉出去,到底看到了什么事情!”
任昆泰眼底里閃現(xiàn)一絲難受,卻淡然回答道,“被關起來了,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著,就算知道了什么,也只會增加你的痛苦。”
“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卻一直刻意瞞著我!”楚軒億惱羞成怒,不打算放開任昆泰,他想起那晚被弘熙王侍衛(wèi)用麻藥迷倒的一幕,更加憤怒了,“快點告訴我,那晚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采薇去幽篁村見弘熙王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p> 任昆泰沉默了一會兒,仿佛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那晚,采薇姐確實去找了弘熙王。他故意讓我看到那一幕,是為了惡心我們?!?p> 楚軒億愣了一下,忽然松開了任昆泰,抱住頭,再次露出震驚痛苦的神情,他已然處在崩潰的邊緣。
“那晚你看不到、聽不著,何嘗不是一種福氣,更何況,我被人綁著,強迫著看了整個過程,采薇是我的姐姐,我也一樣難受、痛苦乃至崩潰!”任昆泰痛苦地抓著頭發(fā),他也不想回憶那段不堪非人的噩夢,“采薇姐受到凌辱是事實,她為了救你情愿獻身,更是事實,你事后咄咄逼人、到處求證,只會二次傷害她、侮辱她!你知不知道!”
“楚幫主,你就當采薇姐是為了兩派的生存安危,不惜犧牲自己吧。反正在你的眼里,天道會和統(tǒng)治兩派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任昆泰說完這些,痛苦地搖了搖頭,踉踉蹌蹌地離開了涼亭。
楚軒億靜靜地站在涼亭里,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楚軒億恍惚間回到了天道會,他并未處理公事,而是獨自悶坐在招待的小客廳內(nèi),一杯接一杯地飲酒,直至酩酊大醉,步履踉蹌地走向房間。恰巧路過的楚軒志目睹了哥哥這般醉態(tài),心中大為震驚。在他的記憶中,哥哥鮮少飲酒,即便是喝,也多是出于應酬的需要。看來,哥哥這次是真的遇到了讓他心煩意亂的事情。楚軒志心疼不已,連忙走上前去,攙扶著哥哥返回房間。
“我楚軒億縱橫武林多年,向來都是自力更生,怎么如今卻淪落到需要女人來拯救的地步?”楚軒億迷迷糊糊中認出了扶著自己的人是楚軒志,便開始絮絮叨叨地傾訴心中的感慨,“軒志啊,如果有一個女人,她心甘情愿地為你付出一切,你該如何去回報她的這份深情厚意呢……”
“哥哥,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吧。”楚軒志沒有過多地回應哥哥的話,只是關切地攙扶著他,一邊走一邊說道。
“我是誰?我是楚軒億!是天道會的幫主,是兩派的領袖,還是武林盟主!我不需要女人的拯救,我也不欠任何人的情!任老夫人的命、昆洛的命,我都不欠!”楚軒億暈乎乎地繼續(xù)說著醉話,終于在楚軒志的攙扶下回到了房間。
此時,慕婉鳳已在房間內(nèi)等候多時。她看著醉態(tài)百出、胡言亂語的丈夫,眉頭緊皺,但還是伸出援手,一起將他扶到床上。她吃力地替楚軒億脫去外衣和鞋子,并細心地為他蓋上被子。
楚軒志見狀,開口說道:“嫂子,我去叫人給哥哥煮碗醒酒茶來,等會兒我送過來?!?p> “等等,”慕婉鳳突然叫住了楚軒志,她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軒志,你也去過幽篁村,想必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你也有所了解。那個月亮形狀的發(fā)簪,你確認是任采薇的嗎?”
楚軒志沉默了片刻,最終回答道:“嫂子,我明白你的疑慮。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采薇千金確實去了幽篁村。我們不愿意接受也罷,哥哥能夠平安獲釋,完全是因為采薇千金為他做出了犧牲。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弘熙王,而受到傷害最深的,確實是采薇千金。這也是哥哥今晚借酒消愁的原因?!?p> 聽完楚軒志的解釋,慕婉鳳依然緊鎖眉頭,顯然她并不完全認同他的話。她抬頭直視著楚軒志的眼睛,說道:“之前,我懷疑是任昆泰出賣了軒億,但苦于沒有證據(jù)。后來我又懷疑任采薇也牽涉其中,盡管同樣找不到確鑿的證據(jù),但她那看似無私的付出,反而讓我覺得她可能在進行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如果我們輕易相信了她,就可能上了她的當。還有任昆泰,我始終覺得他并非無辜?!?p> 楚軒志皺了皺眉,反駁道:“任昆泰的為人如何,我不敢輕易評判。但采薇千金只是一個弱女子,她曾經(jīng)在妓院飽受苦難,后來受到哥哥的幫助才得以回到蒼云堡與任老夫人相認,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哥哥是她的恩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惜背上叛徒的罪名來害哥哥呢?”
“因為她要報仇?!蹦酵聒P直言不諱地說道,“一個心中充滿親人遇難陰影的女人,是有可能走極端的?!?p> 楚軒志有些激動地說道:“采薇千金失去親人已經(jīng)夠痛苦了,我們作為旁觀者,何必再惡意揣測她的動機呢?再說,即使采薇千金真的有什么偏激的想法,哥哥都沒有表現(xiàn)出異樣,他的識人眼光一直都很準,我們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他呢?”
慕婉鳳冷靜地反駁道:“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即使是再英明的人,也難免會被假象所迷惑。尤其是當這個人是他覺得愧疚難當?shù)呐藭r,更容易受到影響?!?p> 楚軒志搖搖頭,嘆息道:“嫂子,你這樣固執(zhí)己見,是不是也被某些假象蒙蔽了雙眼呢?”
慕婉鳳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她提高了音量說道:“我被假象蒙蔽?我看是你們故意忽視真相才對!”
話音剛落,她回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楚軒億,不想再和小叔子繼續(xù)爭辯下去,“算了,已經(jīng)很晚了,我要照顧你哥哥了。至于你爹,就留給你去好好照顧吧!”說完,她便轉(zhuǎn)身忙碌起來,不再理會楚軒志。
楚軒志望著慕婉鳳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