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觀看,這是一個有些大的過分的房子。進(jìn)到屋里,許向文才知道,這房子的確挺大的。大的只擺了幾樣物事的房子里,顯得有些空曠。
房中,一個鐵皮爐子上正燒著水。鐵皮爐子的一側(cè),向外連接著一根鐵筒。許向文知道,這根鐵筒子并不簡單。它能讓這偌大的房間增加不少溫暖。除此之外,屋子的正中央還擺放著一張偌大的八仙桌。桌子的兩側(cè),各放了一把椅子?,F(xiàn)在左側(cè)的椅子空了,顯然是廊下站著的男子先前坐著的地方。
另一邊坐著的,也是一個年輕男人。膚色不是特別白,戴一副黑邊兒眼鏡兒,身材頎長,穿一身中山裝,正儀態(tài)優(yōu)雅的看書。聽到傅新堯等人走進(jìn)來的動靜兒,他也轉(zhuǎn)過頭來。
許向文與男子來了個對視,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這人和“小敗類”長的有幾分相像。忍不住的,她轉(zhuǎn)頭去看了看正摘下脖子上的圍巾,脫去外面棉袍的“小敗類”,又回頭看了看桌前的男子。嗯,確定了,真的有幾分相像,雖然男子的膚色不若“小敗類”那么白。
男子見她轉(zhuǎn)頭看完這個,又去看那個,一副很忙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轉(zhuǎn)頭他看向先前到廊下迎接的男子,無聲的詢問。
那男子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情。
“大爺爺一家太熱情了,留的時間稍微有些長了?!?p> 傅新堯說著,走到了被許主任放在了地上的許向文的身邊。許向文根本沒意識到,她這會兒還緊緊抱著許主任的大腿呢。
“松手,許奶奶還有事要忙?!?p> 他這么晚歸來,許奶奶肯定為他準(zhǔn)備了晚飯。這樣的天氣下,什么飯也不好留。他猜測肯定是廚房里燒著熱水,等著給他下面條呢。
他卻不知道,他這一聲“許奶奶”出口,許向文立刻就放了心。畢竟,姓氏和她知道的對上了。不過,“小敗類”太直男了,許主任這么年輕,他竟然敢開口叫奶奶。看看他,她又抬頭看了看被抱著腿的許奶奶,不但沒有聽話,還更緊的向著她靠了靠。
許奶奶被她這幅姿態(tài)給軟化的,“不放就不放,修平,你去下面。”
話是沖著到門外迎接他們的男子說的。那男子也沒有反對,轉(zhuǎn)身又走了出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摟著許向文,許奶奶問傅新堯。
傅新堯是替她到夏家莊送東西的。她自己老公雖然沒了,上面卻還有個大伯子。那一家自來都對她十分尊敬,后來,更是因?yàn)樗业年P(guān)系,侄子被人推薦當(dāng)了夏家莊的支書,兩家就更親密了。自從她來鎮(zhèn)上當(dāng)了婦女主任,平日里,都是她一個人借住在這鎮(zhèn)上著名的“鬼宅”的。這兩個星期,是因?yàn)樗ち艘货?,兩個下鄉(xiāng)到她夫家莊里的侄子到底不放心她一個人,過來陪著她住一陣子的。今天是恰好趕上家里二侄子添了個小子,這才讓傅新堯一個半大小子跑了一趟。
“本來下午看雪小了些,大爺爺家想著等雪再小一些呢。誰知道,后來又下的更大了。不回來,又怕您擔(dān)心,不過,二表叔將我送到半道才回去的?!?p> 許奶奶一頭的黑線,“那臭小子,辦事真不靠譜。他就是送到家來,難道還沒他住的地方?”
她注意到,她說這話的時候,抱著她腿的小孩兒,抬頭看了看她。傅新堯沒忍住,微微笑了一下,卻是說,“二表叔正稀罕他兒子呢,可舍不得來鎮(zhèn)上住上一夜。”
許奶奶哭笑不得。低頭,她看看抱著她腿不撒手的許向文,問傅新堯,“這孩子怎么回事兒?”
燈下,這孩子身穿灰色打著補(bǔ)丁的舊棉衣,短發(fā)一看就是家人隨便給剪的,看著像是狗啃的似的。不過,這孩子雖然穿的破舊,頭發(fā)也剪的不好,長的卻是白白凈凈兒的,蘋果般的娃娃臉兒,肉嘟嘟的,眼窩微微有些凹陷,天生帶著些無辜和單純。
“路上撿的,”傅新堯看著許向文,慢慢說,“她說,她爹娘為了給她哥換個前程,打算把她送人,所以就偷跑出來了?!?p> 許奶奶皺了眉頭,“這什么爹娘啊。”一邊說,她一邊看傅新堯道,“你認(rèn)識這孩子?不然也不可能撿她回來嘛?!?p> “嗯,算是認(rèn)識吧?!备敌聢虻?,“這小子以往總偷偷躲在我們學(xué)校門邊聽課……”
許向文聽到傅新堯竟然稱呼她“小子”,不由再次瞪大了眼睛看他:這“小敗類”長的人模人樣兒的,眼睛竟然是瞎的嗎?他竟然叫她小子?
她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無聲的譴責(zé)傅新堯的模樣,被許奶奶和站在八仙桌一側(cè)整理文墨的男子看個正著。兩人對視,都不由好笑。
“倒是個上進(jìn)的,不過,這年紀(jì),能聽懂你們中學(xué)的課嗎?”
見男子開口,許向文不禁又看他。她覺得,這二人肯定不是父子,男子太年輕了。
年輕男人見許向文看完他,又去看傅新堯,一臉了然又疑惑的模樣,不禁道,“小丫頭眼睛夠利的啊,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他話語中含著笑意,帶著調(diào)侃,讓許向文的面皮不禁微微漲紅。傅新堯卻吃了一驚,“什么?你是個小丫頭?”
年輕男子不由笑出聲兒。先前走出去的男子,一手端著一個碗,又從一旁的房間里走進(jìn)來,“肯定是個小丫頭啊。這若是個小小子,她爹娘怎么還舍得拿她去換她哥的前程?”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招呼傅新堯和許向文道,“快來吃些面,這一路上,可夠你們受的了?!?p> 傅新堯轉(zhuǎn)身去水槽前洗手。許向文卻局促的向后退了一步。抱住肚子,她努力不讓它發(fā)出不該發(fā)的聲響。
“我,我不餓?!?p> 眼前她小倉鼠一般的動作,許奶奶和兩個年輕男子不由都笑了。笑過之后,面上好像是受了傷一般的年輕男子道,“怎么到了這時候了,還有人這樣對待女兒?”
許奶奶冷笑了一聲兒,道,“啥時候沒有?只要這世上還有偏心的爹娘,啥時候都有。”
抬頭,她看到傅新堯洗好了手,又拿著一塊濕毛巾走過來。走到許向文的身邊,傅新堯一把抓住她的小爪子,用濕毛巾使勁給她擦了擦手。
許向文第一次被當(dāng)做個寶寶似的對待,一時間,小臉兒更紅了,“你,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
這下,眾人不由又都笑起來,“這小東西,竟然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眼見許向文小臉兒漲的通紅,許奶奶不禁笑著蹲下身子,伸出手拉住許向文的小手兒,她溫柔道,“好孩子,你別怕,一定是你許叔叔不小心把面下多了,傅新堯哥哥一個人吃不了,你幫幫他好不好?”
陌上蒲
謝謝五月的悅、梅、彼岸的饅頭秋名山上打個的、愛吃肉肉的悅悅煙花丶寞的推薦票! 今天我又加班了,加班的時候我的手都可以看到殘影了! 另外,好喜歡金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