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調(diào)任中護軍一職后,便親自馬不停蹄得巡視各宮門,只對西門德陽門守衛(wèi)做了單個調(diào)整,宮中巡邏侍衛(wèi)一律保持原樣,看似森嚴的皇宮跟往日無任何異樣。
章惠自被封為丞相后,趾高氣昂,身邊慢慢聚集了一些幕僚。而他不知道是,其中有些人是鄧凌安排的。在錢財和諂媚的攻勢下,他享受著高高在上的榮耀,早早得將趙容的任務(wù)忘得干凈。
每每趙容與之通信,得到的結(jié)果都是宮外一切無恙,蒲簡兄弟二人毫無動靜。這不是趙容想要的結(jié)果,皇帝也不甚高興,竟然沒有一絲關(guān)于蒲簡兄弟的把柄。
很快,皇帝和趙容對章惠完全失去了希望,有心要撤了他的丞相之位,怎奈有更要緊的事,就暫且放下了。好在他們已經(jīng)想到了利用太后生辰的好計策,信心滿滿等待一舉拿下蒲簡兄弟。
已是初冬時節(jié),白日里陽光短暫,皇帝也將大部分活動挪到了室內(nèi)。拱星殿內(nèi),本應(yīng)該處理國家大事的蒲昇,將公務(wù)全部丟給章惠處置。
而他將此處變成了娛樂之地,依舊喝著酒,玩著射箭殺人的游戲。這日陳紹又送來幾個丁零人奴隸,趴在地上為皇帝撿起投壺的每一只箭,而蒲昇故意將箭偏離方向,幾乎沒有投中的。
在爬行的每一步中,這些奴隸有可能被弓箭手射到腳后跟,屁股,只要不死,就不能停下來,若有遲緩的嫌疑,火辣辣的鞭子抽向背部。
皇帝身邊的一名宮女因驚嚇而手抖,斟酒時杯滿而溢,流在了皇帝的手上,他扭過頭,轉(zhuǎn)過去,一把將宮女拉入懷中,宮女顫抖至一句話都說不出,動也不敢動。
蒲昇眼神凌厲,寒氣逼人,他突然捏住宮女脖子,可憐的小女子已是眼珠子突出,在奄奄一息之間他又放開了手,瘦弱的小身軀被皇帝一把扔下大殿,拍拍手拿起酒杯說到:此女賞給你們了,即刻給我拉出去。
兩個侍衛(wèi)扔下手中的鞭子露出邪惡一笑,急忙拖著快要斷氣的女子去了某個角落。如此皓月冷夜,宮中的每一絲風都陰森恐怖。
深夜蒲昇終于玩累了,趙容和陳紹扶起他疲憊的身軀,往寢殿走去,不得不說他的酒量確實驚人,除了疲倦,看不出酒意濃的迷糊樣。寢殿中幾名美人已經(jīng)候著,許是沒有心情,打發(fā)她們出去。
皇帝躺臥在床榻上,重重地喘著氣,對著趙容和陳紹說“晉王兄弟也不可靠,朕的兄弟更不可靠,是不能留了?!毖凵窭锿嘎吨鵁o限的憎恨。
陳紹接話道“陛下圣明,晉王功高蓋主,不知收斂,又久居西京,必成后患,臣已為陛下培養(yǎng)一批死士,只要設(shè)法招他們?nèi)雽m,就能一舉拿下?!?p> 蒲昇略顯失落,想起曾經(jīng)在相州之戰(zhàn)中,蒲簡以一敵千殺出重圍,滿臉是血的站在先帝面前,救了先帝。如今他想起來依舊心驚膽戰(zhàn)。
側(cè)過身,看著趙容、陳紹二人道“論武功膽識,整個大昭可當真是無人能比得上晉王,他又狡詐多端,想要引其上鉤何其難。”
趙容簡皇帝有所遲疑,眼白一翻說“陛下,別忘了,宮中還有太后在”。蒲昇聽罷瞬間清醒了不少,坐起身馬上問“太后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三人掐指一算,竟就在三日后。正聊得火熱,趙容突然停住,說似乎看到門外一個人影閃過,急忙去看,門外除了一動不動的侍衛(wèi)。周圍不見任何人。
不曾想殿內(nèi)屏風后的宮女乘機鉆入屏風后面的柜子。直到次日清晨伺候洗漱宮女進來后混跡其中,悄然脫身。她去了太后宮中,找到常麼麼,密語片刻。常麼麼神色慌張,即刻去了自己房中。
次日,晌午時分,蒲簡正與鄧凌,汪孟書房密室議事,常管家緊急求見,遞上飛鴿傳書一封。打開一看,然后交給了鄧凌和汪孟,二人瞧了一眼,驚恐之下,急忙走到燭臺邊,燃起燭火燒掉了紙條。
蒲簡面露苦澀說“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闭f完用手扶著額頭,更加憂郁。
鄧凌湊過去盯著他說“殿下是不是又想起先帝囑托,不忍下手?可如今這形勢,已是沒有退路了,蒲昇可沒有打算放過殿下?!?p> 汪孟接著說“不錯,在殿下智擒姚賊威名再揚時,就已是劍懸頭頂,北昭需要殿下,是為民意天命?!?p> 兩人輪番施展唇舌之能力,蒲簡也漸漸收起了傷感,身邊的人都在做著最大的努力,自己不能也不敢再言撤退了。立刻書起身,來到書案前,提筆書信一封,命呂規(guī)即刻送往臨雲(yún)閣。
接到密信的平王蒲榮,起初也是一副愁容,他的內(nèi)心終究是不愿意面對這樣的變故。如今的蒲家,大昭,到了必須要易主的地步了,握著信件,他緩緩走到一旁,燒了它。
夜幕下,他親自送呂規(guī)至大門外,再次叮囑呂規(guī)要保護好王府的人。而后回到閣樓內(nèi),摸摸藏在身上的東西。坐至窗邊,抬手撫琴以平復(fù)自己的心緒。
入夜時分,蒲簡思索再三,決定將大計告知王妃木云。
她一同往日般溫柔平靜,十年間,她經(jīng)歷了不少大風大浪,早已心如止水,泰然自若。蒲簡寬慰道:“三日后你就在府中等候消息,切莫離開。我已吩咐呂規(guī),如晚膳前未回來,便送你和睿兒去安全的地方。”
木云目光堅定的看著他說“我們是親人,是家人,必定是生死相隨,表哥盡可去做大事,府中有我和管家在,再說還有呂規(guī)?!?p> 他將王妃擁入懷中,輕聲問“或許,三日后我就成了謀逆者,你不怪我?皇帝也是你的親人?!?p> 王妃靠著他繼續(xù)說“可是這位親人視人命江山為兒戲,愧對先帝,愧對蒲家祖輩的付出?!?p> 聽到王妃此番話語,感嘆有如此賢妻實乃三生有幸。畢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看著身邊陪伴十載的妻子,唯恐有萬一的不幸而家破人亡。當晚,他極盡溫柔,冷月當空,帳暖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