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要做個昏君
“不是……陛下你怎么這幅表情，你振作點兒啊，我剛才說錯了還不行嗎？”
潘金蓮從宋徽宗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絲摻雜著猙獰的絕望。
就好像一邊在下決心“無毒不丈夫”，一邊又開始對家里人交代后事。
“朕沒事?！彼位兆谄ばθ獠恍?，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顫動。
“陛下！”潘金蓮語氣堅毅：“與其因為未來憂心忡忡，不如做好當(dāng)下。因為我們當(dāng)下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改變未來?！?p> 宋徽宗抬起胳膊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生當(dāng)為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陛下，做人要有氣節(jié)，別忘了你是個皇帝！”潘金蓮打算用畢生所學(xué)給宋徽宗提提氣。
“前兩句不錯，這是誰的詩！”宋徽宗眼神一聚！
“才女李清照。陛下，難道您還不如一屆女流嗎！”潘金蓮反問。
“此事氣度非凡，男兒也有不及。只是，她怎么會寫出這樣的詩？”
潘金蓮順口賣弄：“這是他在北宋滅亡之后顛沛流離的途中所作，意在鼓勵自己的……”
氣溫一秒下降到冰點，空氣都被凍住了！
倆人四目相對，心里同時臥槽。
北宋，南宋，上北下南……
“陛下忘掉這兩句，我重說，還有，還有……”潘金蓮拍著腦門調(diào)內(nèi)存。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兩句好，陛下你記這兩句，把剛才那兩句顛沛流離的忘了……”
“這是誰的詩？”倒霉蛋宋徽宗略過詩意，直接追問作者。
潘金蓮已經(jīng)下意識進(jìn)入了考試模式，脫口而出：“詞人文天祥，南宋抗元名將，這個人寫的東西大氣磅礴……”
南宋。
窒息的空氣里傳來宋徽宗心碎的聲音。
“嘶……”潘金蓮啪啪啪的又開始拍腦門：“陛下你別急，容我想想，肯定有，肯定有，我看看哈……”
潘金蓮開始一邊叨咕一邊瘋狂整理：“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dāng)如孫仲謀。辛棄疾，不行，南宋的?！?p>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陸游，不行，也是南宋。
“別急，別急，還有，我看看哈，范成大，楊萬里……臥槽滿腦袋南宋呢……”
宋徽宗已經(jīng)目光呆滯，空洞無神，不多時，開始仰天長嘆。
腦門兒都拍腫了，潘金蓮到最后還是滿腦子南北宋：“內(nèi)個……陛下，我一時間好像想不起來了，要不你自己想辦法調(diào)節(jié)調(diào)節(jié)吧，反正我就是想讓您振作一些……”
宋徽宗精神直接被擊垮，情緒幾近崩潰。
“賢弟，你不如直接拿刀砍我。人家都是殺人誅心，你可倒好，不殺人，直接往心上捅……”
潘金蓮尷尬至極，無言以為。
其實我只是知識學(xué)雜了。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滿腦袋南北宋，是磁場的原因？
“賢弟你信命嗎？”也不等潘金蓮回答，情緒已經(jīng)低落到人生最低谷的宋徽宗徐徐低語:“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賢弟我覺得既然如此，何必興師動眾呢，不如回去等待命運的安排就好。
然后趁著結(jié)果到來之前，享受人生。朕要做個徹頭徹尾的昏君。”
潘金蓮心想這個你不用刻意去做，你已經(jīng)是個很成功的昏君了啊。
宋徽宗是認(rèn)真的。
那道光從他心里消失，更從眼里消失了。
他要選擇躺平，然后等待命運的宣判。這樣至少不累。
打個毛的仗！什么江山社稷，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踢個毛的球！什么成敗輸贏，茫然回首都是過眼云煙。
宋徽宗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宮里把大內(nèi)的銀子都取出來，利用不可預(yù)見的殘年時光踏遍所有青樓。
朕是個昏君，朕驕傲。
愛誰誰。
“陛下?！迸私鹕徱Я讼聥赡鄣闹齑?“千年之后，史筆如鐵。”
宋徽宗耷拉著腦袋，頭都沒抬:“朕在乎嗎？”
“當(dāng)所有親歷者都已經(jīng)故去，化作一堆堆荒冢，這其中甚至包括你的家人。那時候他們都已經(jīng)無法聽聞后世對你的評價。那才是真的解脫?！?p> 宋徽宗心思全然不在潘金蓮的話上，當(dāng)然也沒理解她的意思。
所以潘金蓮只能進(jìn)一步試探:“可是活著的人，會對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品頭論足?！?p> 宋徽宗冷冷的苦笑。
已然絕對破罐子破摔之人，自然不在乎虛幻的評價。
“我時常幻想一個畫面，那時節(jié)，如果陛下身在人群之中，聽到人們議論起宋徽宗三個字，紛紛豎起中指，認(rèn)定您是一個老色批，不知道您會作何感想。”
宋徽宗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雙手用力搓臉。
“那時候民婦也已經(jīng)是一堆枯骨?？赡苓B墳塋都被萬馬踏平，遍尋無蹤。那民婦現(xiàn)在這般奮力，為的又是什么！”
我是誰，為了誰……
嗯……為了幸運值，繼承遺產(chǎn)，左擁右抱，躺贏……
這些內(nèi)心活動不能說。
“不！朕決不答應(yīng)！朕接受不了！”
宋徽宗猛然起身，目光無比堅毅！
潘金蓮大喜過望:可能有意外收獲！
這老東西這么激動，無非是我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長生不老，天天聽到有人罵他，他扛不住。
“接受不了，此刻就應(yīng)該努力！行動才是一個君王最明智的選擇！”
潘金蓮還要接著灌雞湯，宋徽宗一個打住的手勢:“不不，朕說的不是這個！”
“?。俊?p> “朕是接受不了賢弟化作一堆枯骨，墳塋被馬踏平！”
潘金蓮目光一滯！
我嘞個去！今天這收貨要大！
這老東西是不想讓我死？？
可是我吃藥沒用??！那樣長生不老的是潘金蓮，不是周明遠(yuǎn)！
那趕緊麻利兒的，長生不老藥的藥方拿來一瞧！
“謝陛下！民婦何德何能，勞陛下如此看重！再說那么貴重的東西，陛下，我吃下去沒用，最好……”
潘金蓮的話又被宋徽宗打斷:“賢弟你不用多說了，朕為你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任何東西跟你相比，都談不上貴重！
你是朕的知己，是朕見過的唯一一個心有江山卻從不謀求社稷的忠良之臣！
你為朕做了太多，這回也應(yīng)該是朕為你做點什么了！
如此萬世楷模，朕若有丁點兒的吝嗇，都無法面對列祖列宗，更無法面對天下臣民！”
潘金蓮越聽越激動，御前免跪的恩典也不要了，直接跪倒在地三連磕:“謝陛下賞賜，謝陛下賞賜！謝陛下賞賜！”
宋徽宗彎腰去扶:“賢弟不必如此，都是朕應(yīng)該做的。這回朕要用自己的行動證明朕對你的承諾！”
“來呀！傳朕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