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隱重現(xiàn)
“都是你的局?”
孤影身著寢衣,緩緩下榻,失望地看著花蠱。
“誤會!”花蠱隨即走上前,步履匆匆,巨大的衣袖隨氣流飄著,好似一只撲火的蝴蝶。
孤影低頭沉默,擺手道:“你為何要封我記憶,困我魂魄?”話語間,眼中的光忽明忽暗,猶疑與不解,彌漫成煙霧。
“說不清了!”花蠱嘆息道。
“你是怎么跟上我的,此后,發(fā)生的一切,你敢說!你不是有什么圖謀?!”孤影言辭激烈,全當(dāng)面對的是一只鬼。
“我剛幫了你,你這么說?!合適嗎!”這句話幾乎是從花蠱的喉嚨底部發(fā)出的,音量欠缺了些,可是情緒一點都不少。
孤影頓了頓,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難捱錯綜復(fù)雜的情緒,回道:“又是你幫了我,你可真是南疆的大醫(yī)圣!”
說完,急忙更衣,配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就要往外走。
素衣不知真的現(xiàn)了形,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哀怨地瞧著眼前這人。
“你就是這么替我著想的嗎?”他癡癡地笑,回聲從石壁上返至耳蝸,連續(xù)不斷。
花蠱在遠(yuǎn)處看著,身形忽隱忽現(xiàn)??此朴行┙辜?,好像也沒辦法掙脫。
“你就是如此急不可待嗎?怎么這個世上,你們每個人都那么著急要走,父親是這樣,母親也是這樣。你們把我丟給世上最惡毒的人,就沒有半點悔意嗎?!”
素衣血紅的眼中不停地滲出淚水,擦拭時,衣袖上濕了一片,折了幾層褶皺。
孤影靜靜地聽,沒有言語,手腳跟僵住了似的。
“你?到底是誰!”
“親人?仇人?不都一樣!你們?nèi)羰钱?dāng)我是至親,就會保護(hù)我!你們總是有辦不完的事情。許我一生漂泊,這不公平?!?p> 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話,鬼模鬼樣的只能說給鬼聽,而此刻,他真真正正地說了一回給人聽。
“從前的事,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眼前有些重要事,若是可以,你愿意隨我一同出谷,一切自會明了。”孤影言罷就推門而出。
“西谷這地界,你是出不去的。”素衣低聲提醒。
孤影轉(zhuǎn)身,眉頭緊鎖。
“元~卿!”
素衣失魂落魄地回答:“想來就來,想走便走,哪里是易事,我已經(jīng)吩咐毀了道,本也沒想著出去。”
此刻,素衣內(nèi)心的防備,已經(jīng)降到谷底,可能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可以隨便解決了他。
“我就不該活下來,父親!”
素衣的思緒飄回了兒時。
“這個哥哥可厲害了,是將軍!下次入宮,元卿就可以見到了?!?p> “好!我喜歡將軍哥哥。”
劉厚高高地舉起劉元卿,他像在空中飛翔的鳥,既安全,又自由。
幾秒鐘過后,素衣似乎恢復(fù)了體力,聲音從柔聲細(xì)語突然變得粗狂而富有攻擊力。
“孤影,九長天已經(jīng)死了!你還出去干什么?”
“你說什么?!”孤影大步上前,拽著素衣的衣領(lǐng),手臂顫抖。
“怎么,你這是想殺了我嗎?”素衣瞪大眼睛,怒聲呵斥到。
“我不信!天底下還沒人可以殺死他!”孤影拽著衣領(lǐng)的手微微松開,掌心朝下,緩緩地垂了下來。
他抬頭注視著素衣,竟然沒有發(fā)覺對方眉間的暗紅,正釋放著危險的信號。
“我呢?”聲音從素衣的嘴巴里發(fā)出來,陌生得很,還未等孤影反應(yīng),他又說,“我殺他,易如反掌!”
言罷,錘骨鈍擊中孤影右肩,“咯噔”一聲,右肩骨斷裂。
孤影猛得后退數(shù)步,口中念叨:“你瘋了!”
“我本來就是暗夜鬼魅!”素衣狂笑著,朝孤影連續(xù)進(jìn)發(fā)數(shù)次。
強大的內(nèi)力和野蠻粗暴的招式,難以招架,且落點的位置極其刁鉆,孤影吃了大虧。面對自家兄弟,他一直在躲避。
好在,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對抗他,他在猶豫,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力量卻始終強大。
此時,孤影無法辨認(rèn)眼前情形。一旁的花蠱突然間消失,不久,那位看不出年齡的老者,扶著仙姑出現(xiàn)在偏廳。
仙姑見到錘骨鈍,便害怕地躲到老者身后。
只有老者,拉著仙姑,像是不長腳似的,游蕩到孤影的身邊。
奇怪的是,素衣瞬間狂性大發(fā),錘骨鈍快要自上而下掀開孤影的頭蓋骨。
危急時刻,耳畔的老者,提醒道:“他不是素衣,是西邪!”
孤影睜大眼睛,終于注意到對方的異樣,拔出劍,用全身的內(nèi)力抵制對方的蠻力。他閉上眼睛,默念心訣,身體旋轉(zhuǎn)式地升起。此刻,內(nèi)力十倍增加,睜眼瞬間,以極快極細(xì)微的劍鋒,劈開空間,劍鋒所到之處,隱藏的暗器猶如雪花一般飛舞。幾秒鐘后,整個偏廳滿地血污,不是別人的,正是西邪這只惡靈附身的善于隱身的奴仆。除去素衣身體的部分,都被劍和暗器給挑了干凈。
奴仆正要逃,身后的老者用鎖魂詔將其收住。
“老伯,為何不讓我解決了他!”孤影不解地問。
“他有他的歸途?!崩险呃晒寐刈叱鲩T。
每每出現(xiàn),都是拉著仙姑,真是怪人。
素衣全身濕透,頭發(fā)粘在臉龐上,面色蒼白。他一臉不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實,呆呆地望著,伸出衣袖,晾在孤影眼前,衣袖破了好幾個洞,皮膚也在滲血。
“將軍,這是見面禮嗎?”
“多年沒使過,生疏了,對不?。 惫掠吧焓终硭匾律y的頭發(fā),粗笨的手,弄了半天,反而更亂了。
“不必!”素衣言辭間有些許清冷。
孤影氣消了大半,半晌,才冒出幾個字:“你都把道炸了,我能們算是扯平了。”
“我看未必,道有千萬條,怎可能只有一處。呆子!”素衣翻開石室內(nèi)的床榻,往里面指了指,回答道:“這兒!”
“以前,每次逃避那鬼,都是躲進(jìn)這里,仙姑告訴我的。后來,有一次餓的不行,走著走著就到走岔了,誤入了西境。”素衣嘴角微微抖動,有些自嘲似的。
孤影問:“那怎么,沒逃出去嗎?”
“這天下壞人一抓一大把,我被送了回來。我原本想從另一條道逃回天啟,沒曾想怎么逃都是徒勞?!彼匾聰偭藬偸郑^續(xù)自嘲,“有時候,我在想,可能我是一只獵物吧,不然怎會老是遇到狼群?”
這個世道,誰又不是呢?!
孤影上前伸出左手,試圖觸碰素衣的肩頭,卻被躲避了。
兩人面對面地站著,相距咫尺,卻早已相望于江湖。似乎,有些話要從孤影口中說出,是極為不可能的。素衣的內(nèi)心還停留在過去,像一座翻越不了的高山,在他的世界里與天齊平,將他定格在痛苦的回憶中。
彐曰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