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云城沸騰
第二天,云城日報加印的3000份紙媒很快脫銷,祁大姐案件的相關報道,也被眾多報社和媒體迅速轉(zhuǎn)載,各路評論紛至沓來。
再次閱讀陳一帆的報道,林美惜仍能感到深深的無奈和憤怒。
“被打的時候要抬起雙臂抱住后腦,擋住臉,這是祁大姐多年積累的經(jīng)驗,可以讓腦袋和臉這類的關鍵部位避免直接沖擊,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p> “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女兒,每次丈夫醉酒歸來,祁大姐都要把女兒鎖在衣柜里。衣柜外,是丈夫無情暴虐的拳腳,衣柜內(nèi),是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幾年,女兒稚嫩的小手經(jīng)常是帶著血痂的,那是不斷抓撓衣柜門板留下的傷口。往往舊傷沒好,又添新傷?!?p> “最令人絕望的是重男輕女的公婆,每次家暴,公婆都火上澆油,不斷挑唆。祁大姐幾次報案,換來的是更多的謾罵和拳腳?!?p> ……
報道中很多細節(jié),林美惜也是第一次知曉。如此揪心的文字,瞬間點燃了千萬網(wǎng)友的憤怒。
網(wǎng)友“蘇蘇”說:最諷刺的是之前看過兩個案子,女方被家暴致死,男方被判3年,女方被家暴最終反殺丈夫,結(jié)果被判7年……祁大姐可以跟法官說自己是家暴丈夫,下手太重不小心把他家暴死了,看法官能少判嗎?
網(wǎng)友“一展宏圖”說:法學生表示你說得對,法律不是萬能的。先保護好自己最重要,出現(xiàn)生命危險的時候,別考慮什么防衛(wèi)過當不過當了。祁大姐的初衷就是保護自己和女兒,矯枉過正也是被逼無奈。
網(wǎng)友“胖塞噻”說:之前也有個案子,60歲的老奶奶趁男方睡著用搟面杖打死對方,打死后自首。動機就是受不了男方長達多年的家暴,打女方和兩個孩子。做了精神鑒定后(限制刑事責任)被判了5年。反正,反抗比被家暴致死的結(jié)果好。
也有網(wǎng)友持中立懷疑態(tài)度:重點是要當場反殺,當場反殺的才是防衛(wèi)或者防衛(wèi)過當,事后找機會蓄意報復就是故意殺人罪,要判死刑的。
網(wǎng)友“登高一呼”反駁說:但是當場互毆,沒幾個女的能打得過男的,千百年來女性的生存法則就是躲和避,硬杠只怕死得更慘,換了是我,我寧可進監(jiān)獄,也不要被打死。若不是沒有活路,祁大姐不會走到下毒這一步。別忘了,她是一個母親,就算自己可以被丈夫打死,也絕對不會容忍女兒被傷害。
網(wǎng)友“第一實習律師”說:看到祁大姐女兒抓撓衣柜抓出滿手血,我TM都想打人了。雖然我的專業(yè)是法學,可我的良知只是個普通人。法理和情理,真的很難權(quán)衡,希望法官輕判,希望祁大姐還有機會陪女兒長大。
網(wǎng)友“奇奇怪怪卡卡愛愛”說:我一直不明白,暴力就是暴力,為什么家庭成員之間就是“家暴”。如果法律非要定義一個“家暴”,那家暴的傷害是身體和精神雙重的,處罰應該比普通的人身傷害更嚴厲才可以,否則家庭就成了法外之地,誰都可以隨便打老(公)婆了。祁大姐多次報案,結(jié)果都是和稀泥,下毒也是被逼無奈了。
……
幾乎一邊倒的輿論,讓整個云城為之沸騰。
上午十點,林美惜跟隨霍建群律師一行,前往城南女子看守所。
再次見到祁大姐,她們二人激動地握著彼此的手,熱淚盈眶,激動又感慨。
“美惜,大姐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去看心妍,謝謝你這么幫我……我和心妍給你添麻煩了!”
祁大姐說著,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滾落。
同在監(jiān)房的時候,她一貫都是樂呵呵的笑模樣,今天這樣泣不成聲還是頭一回。
那是因為林美惜讓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林美惜攥著她黝黑粗礪的手,溫聲安撫,“祁姐,別這么說,現(xiàn)在時間緊迫,你好好平復一下,先跟霍律師聊。他是婚姻刑事案件領域的專家,是真正對你有幫助的人?!?p> “好,謝謝!謝謝!謝謝你們?!?p> 淳樸善良的村婦沒有更多華麗的字眼,只是反復訴說著自己的感激。
余下不多的時間,林美惜留給了霍建群律師和他的助手。
另一邊,云城日報社。
陳一帆也得到曹主編的授意,繼續(xù)加印紙媒,同時和各大轉(zhuǎn)載報道的媒體加強溝通,確保所有更新的第一手資料都出自云城日報。
作為傳統(tǒng)紙媒的云城日報,第一次感受到新媒體的威力。曹主編已經(jīng)預備提報,進軍新媒體運營。祁大姐案件的報道,或許會成為他們報社的歷史性轉(zhuǎn)折。
作為頭號功臣的陳一帆,這月獎金不愁了,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也越發(fā)清晰了。
為了擴大事件的影響力,他陸續(xù)聯(lián)絡了不少記者和媒體人,相約開庭當日去法院外采訪。
陸斯夜這邊也沒閑著,他直接開了支票,讓廖南陪同林美惜去找祁大姐的公婆。
和之前林美惜的車禍肇事案如出一轍,他要為祁大姐拿到家屬諒解書。這是法官可以輕判的基礎條件。
廖助理拿到支票,接到林美惜,開車前往祁大姐的老家石門鎮(zhèn)。此次同行的還有一名法務部的職員,他負責諒解書的擬制和簽訂。
石門鎮(zhèn)大荒村,這村的名字還真是名副其實,荒涼偏僻,不毛之地,村子里年輕人都少見了。
林美惜和廖助理在村長的引領下找到祁大姐家里,祁大姐的公公婆婆正在院子里喂豬。
這樣一個貧瘠的村落,連小豬崽都嗷嗷嘶叫,似乎是餓急了。
村長剛說明了他們的來意,祁大姐的婆婆就罵天罵地地開始攆人。
“誰也休想管俺們家的事!那賤人謀殺親夫,她要不死天理不容!就得讓她下去給俺兒子陪葬!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她別想獨活!”
惡婆婆一邊惡語咒罵,一把摸起案板上的菜刀揮舞著,兇惡干癟的臉活脫脫就是一個瘟神。
他們老兩口的刁蠻潑辣,林美惜是聽說過,沒想到見面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