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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歌

7.10晝

它們的歌 柳述 5018 2021-11-23 20:37:00

  大雨過后的第二天清晨,太陽好似那總會遲來的英雄,在天空之上如同享受子民歡呼一般,它就像害怕錯過每一聲歡呼般的緩慢前進,巡視著他的子民,向子民盡情彰顯著自己功績,將自己的光芒分享給這片被他拯救過的大陸,毫無保留的宣誓著:是我?guī)砹斯饷鳎?p>  清晨,開在街邊的花店,被太陽賦予的陽光照耀地格外艷麗,露水在花瓣與葉片上不舍的逗留許久,最終不舍的離開,離開時還不忘將寄存過自己的它們輕輕撥動。一位懵懂的少女路過了這里,少女的眼神清澈,像此時無云晴朗的天空一般,臉蛋頗具異域風情,像是遙遠國度走失的公主一般。少女摘下了門前只用來展示的薔薇,她沒有感受到薔薇花莖上突出的尖刺,只管著欣賞花朵的艷麗,細嗅花瓣散發(fā)的花香,雖然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股香味,但女孩心中已然足夠雀躍。她抬起頭望著花店內的老板,看到此時的老板忙于搭理店鋪并沒有注意到窗外的她,便在摘花處放下兩枚硬幣,轉身離開,哼唱著旋律一路小跑,散發(fā)著自己無限的活力,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我回來啦!”紅豆興奮且粗魯?shù)耐崎_一家診所的店門,診所里面零零散散坐著四個人,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坐在這個空間唯一的一張病床上,兩個女人分別坐在對立的兩個門口。紅豆徑直的走向靠近藥房門的女人,她坐姿筆挺,雙肩平正,雙手置于大腿之上,一看就是經(jīng)過訓練的標準式淑女坐姿,肩上披散著頭發(fā),看起來剛起床不久還沒來得及收拾打扮,穿著長到膝蓋白大褂,白褂里面穿著一件干凈的黑色衛(wèi)衣,下身則穿著白色的長褲,以及一雙黑色的女士皮鞋,這一身普通的衣裝卻在這個女人身上顯的格外的優(yōu)雅。

  紅豆走到她的面前,將右手中的薔薇伸向她?!昂パ┙悖@朵花送給你?!?p>  “嗯,謝謝小紅豆?!边@個被她稱為亥雪姐的女性小心點用接過紅豆手中的花,接過時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看來是被花莖上的尖刺扎了。

  “亥雪姐難道不喜歡嗎?”紅豆捕捉到了亥雪剛才的反應,于是對著亥雪露出了一絲失望的表情,顯然剛剛的表情引起了這個敏感女孩的誤會,她的手背在身后微微扭動的著身體?!斑@是我起的老早去花店買的,那時候花瓣上還有露水呢?!?p>  “不是的,姐姐很喜歡,只是這玫瑰上有刺,姐姐不小心被扎了一下。”亥雪站了起來,摸著紅豆的頭安慰道。

  “啊...是我不好,對不起,因為我感覺不到,就忘記處理花上的刺就送給你了?!奔t豆心中對亥雪抱有歉意的低下頭。

  “沒關系的?!焙パ┯沂衷诩t豆的臉上輕輕捏了一下,紅豆也抬起頭來,露出了從內疚轉到被原諒的小孩那樣的標準笑容,亥雪想著:如此無暇笑容或許只能在孩童們的臉上看到了吧。

  在靠門病床上坐著的兩個男人看到此情此景低頭嘀咕著什么,但是亥雪直接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悄悄話。

  “阿鑄,我想好了,你今后就在我這里幫我干一些體力活,搬搬新到的儀器或者藥物。當然,每月我也都會給你一些工錢?!笨坑业牡哪腥寺冻隽吮徽纫话愕暮┬?,與他那魁梧的身材和牛仔外套里露出的囚衣對比顯得極其突兀。聽到亥雪的話,在坐在亥雪對面的那扇門前的女孩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女孩看上去并不像亥雪那樣成熟知性,微胖而稚嫩的臉看上去有些可愛。

  “雪姐,萬一監(jiān)視者查到咱們這怎么辦啊,搞不好咱們也會跟著進去的?!迸嗣婺恐饾u猙獰,表情也從驚訝轉變?yōu)榱丝謶帧?p>  監(jiān)視者這三個字在她的眼里像是惡魔一般。

  “不用擔心,小林,咱們這里位置偏,而且距離甩掉監(jiān)視者的位置較遠,監(jiān)視者一般查不到我們這里的,就算查到了,阿鑄也不在正面,我們通知他,他從后門跑就是了?!焙パ┛吹秸驹谝呀?jīng)站起來發(fā)抖的林絮,便向她走了過去,拍著她的肩膀,溫柔的在耳邊說道?!叭绻㈣T被發(fā)現(xiàn)了,我會一個人承擔后果,我會告訴監(jiān)視者你并不知情,他們也不會追究你的。”

  “不,雪姐,我不怕承擔這些,我是真的好害怕失去你,當年我的父親就是在我眼前被他們活活打死的,你救了我,給了我工作,是我人生中的貴人,但是我真的怕...”林絮往事涌上心,眼淚奪眶而出,身體依然在發(fā)抖。亥雪看到林絮的神態(tài),溫柔的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診所里的氛圍頓時降到了冰點,沒人再說話,診所里只剩林絮不停起伏的抽泣聲。大家都知道監(jiān)視者們的殘暴,也同情林絮曾經(jīng)的遭遇。

  在林絮哭聲稍微緩和之后,從房間右邊的休息室中走出一個男人,剛剛睡醒卻衣冠整齊,白色襯衣也只解開最上面的領扣,臉上掛著不耐煩的表情加上脖子右側露出的傷疤來看著實嚇人,男人抬起右手撓著頭,顯然是被林絮的哭聲吵起,嘴里還打著哈欠,看了一眼還在發(fā)出抽泣聲的林絮,又探頭看了下靠門病床上的兩個男人,對著那兩個男人抬了抬下巴,兩個男人對他搖頭回應,男人也好像明白了意思,走到亥雪背后,說:“雪姐,我先回去了,狐貍估計等著我叫她起床呢?!?p>  “嗯,路上小心,小潤?!焙パ┪⑽⑾蛴覕Q了下頭,臉上露出微笑示意。

  潤蘇繞過紅豆后打開了診所的店門,懶惰的伸了下懶腰,診所里都可以聽到他骨頭發(fā)出來的彈響。之后又伸只進手來說道:“走了啊鑄哥,還有...鳥妹妹?!闭f完便擺手離開了。

  鑄歌和林絮也象征性的對著門口擺了下手,診所里的氣氛也隨著潤蘇的出現(xiàn)與離去緩和了一些。亥雪拍了下林絮的肩膀,回到了原本坐著的位置,林絮也向著鑄歌微微鞠躬,

  表達出對剛剛言行失態(tài)的歉意,重新回到了辦公室門前坐下。

  “原來那個男人不是啞巴???”紅豆向著剛剛坐到自己旁邊的亥雪問道。

  “他剛剛差不多已經(jīng)把這個一天的話都說完了吧?!弊诓〈采系蔫T歌靠在墻上看著天花板略帶調侃的說道。說完后診所里便傳出了一陣笑聲,笑聲雖然短暫,但是里面幾乎包含了在診所內的所有人。

  “從小到大,只要我們身邊有了比較緊張氛圍,小潤就會冒出來插一句話,有時還會講一些冷笑話,搭配一些肢體語言,和他那張俊朗的臉對比起來也顯得滑稽。他這個人啊雖然平時看起來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其實他只是把大部分時間用在了思考上一些事情上,每次有行動也都會制定好幾項方案,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焙パ┛粗t豆,眼睛里發(fā)著光同時中帶著對這位弟弟的驕傲。

  “是啊,在小的時候,我們有一個發(fā)小專門注意著阿潤,據(jù)他觀察阿潤最多可以一整天不說話?!辫T歌還看著天花板,陷入了自己一陣回憶。

  “潤蘇第一次來診所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不能說話呢,我問他需要什么都不答應,直到后來他走到我的旁邊,打算向我買止痛藥,然后就突然停在我面前,問我“你是鳥類的進化種嗎”,我當時都有些臉紅了。”林絮繪聲繪色的模仿著潤蘇當時的形態(tài),瞇著眼頭向前伸,鼻子努力的在嗅著什么。這次的模仿再次引起一陣笑聲?!疤?..”

  “那天我剛好不在,潤蘇他鼻子靈,好奇心也重,再加上沒有見過你們鳥類的進化種,所以才那么會問你的?!焙パ┥圆寥倓傂Τ龅难蹨I,對潤蘇的行為作出了解釋,生怕兩位新朋友誤會。

  “那他到底是什么動物的進化種啊,我看他的一些特征,在加上鼻子靈,我推測他應該一種貓吧,但是眼睛又和我見過獅子有些不同?!奔t豆雙手叉腰,鼓著嘴,臉上又露出一絲疑惑。坐在鑄歌旁邊的矮小男人也點頭肯定著紅豆的推論。

  “額...是老虎,和獅子同樣是大貓,成為進化種后確實不太好辨認?!焙パ┱J真的回答道。

  “也許是最后一只了吧?!辫T歌躺在了病床上,頭枕著雙手,眼睛依舊盯著診所天花板,語氣也變的嚴肅,沒有伴隨著之前的那種調侃。

  氣氛再次降了下來。紅豆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戳到了一些他人的痛處,再也沒有在追問了。

  太陽緩慢地走到了正午位置,截止目前,診所里除了送醫(yī)療器材的貨車司機進來買了一包退燒藥外一個人都沒有來。坐在鑄歌旁矮小男人與眾人道別后也回到自己在附近借租的房子。

  “你不和他一起回去嗎?”鑄歌剛剛搬完幾件新到的醫(yī)療器材,拿起放在病床旁的毛巾擦著汗,向著紅豆問說。

  “不了,我比較習慣四海為家,住不慣固定的房子,覺得...不太安全?!奔t豆坐在早晨亥雪坐的地方,埋頭專注的檢查著右手的機械義肢。

  鑄歌看到紅豆低著頭忙活并沒有聊天的打算,便沒有繼續(xù)說了,轉過頭清洗剛擦完汗的毛巾。

  “你呢,作為牛,沒有犄角,我呢,作為老鼠,沒手沒腳。我想我們的經(jīng)歷故事應該差不多吧?!?p>  紅豆抬起了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她盯著鑄歌的頭,鑄歌此時帶著一頂黑色的針織帽,但是在越獄時,她注意過他的頭部,看得出來那是犄角被鋸掉之后打磨過的痕跡,只保留了角的根部,她當時還好奇是否能重新長出。

  鑄歌放下手中的毛巾,回到早晨自己坐的病床,張開雙腿,將雙手支撐在膝蓋上坐下,眼睛直直盯著紅豆,用著認真的語氣說道:“不一樣,你的手腳應該是被迫鋸掉的,而我的角呢,則是有角動物們工作所必須經(jīng)歷的,勉強算是生活所迫罷了?!?p>  “你知道我的故事?”紅豆也抬頭同樣盯著鑄歌粗糙而黝黑的臉,嘴角再次露出一絲苦笑。

  “嗯,實在因為你太特殊了,從性格到身體,外加刺猬兄弟也很健談,所以我就知道了一些關于你的事?!辫T歌也對著紅豆笑,不過這個笑是實實在在表達安慰的微笑。

  “比較片面...”鑄歌補充道。

  “刺猬的那張嘴確實是那樣的,不過我的經(jīng)歷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我的夢魘已經(jīng)被我殺死了,所以...我敢面對它,也不怕被他人提起了?!奔t豆抬起左臂對著從窗戶外透進的陽光,欣賞著她的義肢?!帮L信子小姐做出的東西真的好漂亮,就算是撿回的廢鐵只要經(jīng)過她的手都會變成這樣的藝術品?!?p>  “哦...你也認識風信子嗎。”鑄歌低下頭,好像想到了什么?!拔疑磉叺拿總€人幾乎都認識她,潤蘇和狐貍的大部分裝備都是出自她手,看到你的義肢我也應該想到的?!?p>  “手藝很棒不是嗎?”紅豆眼里發(fā)著光,看起來是對擁有風信子這樣“朋友”而感到驕傲?!罢f起來,老虎和狐貍還是經(jīng)過風信子的介紹認識的,那時我對他們的印象還是殺人喋血的黑袍以及他的影子,第一次見面還有一些緊張呢,那應該就是所謂的種族壓制吧?!?p>  紅豆調侃道。

  “那個女人幾乎認識所有的“危險人物”,下到靠提供情報賺錢的面館老板,上到獅王帝昂和監(jiān)視者們,我總感覺她既神秘又恐怖,可以在那么多無論性格還是所處的地位有著天差地別的人之間游走,每次出問題還可以利用其他人人全身而退?!辫T歌將頭抬起,像早晨那樣看著天花板,自己也曾夢想成為風信子那般的人。

  “你見過她嗎?”紅豆站起身來,拉伸著自己的臂膀?!拔也履闶菦]見過的,她長著很漂亮的一張臉,有點像傾國傾城那種美人。說話也很溫柔,談吐優(yōu)雅。我只見過她...三次,就感覺她好像無所不能、無所不知,除了亥雪姐我就最欣賞她了?!?p>  鑄歌的視角從天花板轉移到了正在伸展胳膊的紅豆,“是嗎,那下次帶我見見她吧...”

  “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突然從藥房出現(xiàn)的亥雪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看了一眼鑄歌后又轉頭看著紅豆。

  “都可以?!辫T歌和紅豆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亥雪露出為難的表情,“都可以嘛...”亥雪轉頭對著辦公室門口喊道?!澳悄隳亓中??”

  “都可以?!鞭k公室里傳出這三個亥雪意料之內的字。

  “唉~那我就隨便炒了個菜吧,今天的主食是米飯哦?!辫T歌和紅豆的臉上露出浮夸的微笑對著這位美麗的女廚師點點頭。

  亥雪走向休息室,那里面一般都沒有病人,平時來這里的只有兩種人,一個是感冒這種吃些藥就能好的,另一種就是打架臉上受了些擦傷的,并沒有需要去病床上躺著的人,于是乎她直接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搬到了診所里生活,將平時做飯的鍋碗瓢盆以及作為食物的大米蔬菜全堆積在這里,只留下一張供自己平時休息的床,林絮也對她說過休息室不要放那些東西,但是最終還是被一頓可口的飯菜堵住了嘴。

  飯后,紅豆對著眾人打過招呼也離開了診所,前往下一個不固定的住處,亥雪開口挽留,還是被紅豆拒絕。

  “那雪姐,我也走了?!辫T歌站起身來,將自己從潤蘇那里借來的外套整頓了一下,雖然潤蘇不比他矮多少,但是穿在他這魁梧的身上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去哪里?。俊焙パ﹩柕?。

  “阿潤那里,他那邊挺多空房子的,昨天我就拜托阿潤和狐貍幫我找一家出來了?!辫T歌邊向診所的門口走一邊回答?!懊魈煊惺碌脑捨以琰c來啊?!?p>  “嗯,明天沒什么事,你先忙著收拾那里吧,那路上小心?!?p>  亥雪停下正在洗碗的手,拿起旁邊的毛巾把手擦干。打算出門送一下自己的弟弟。

  “不用了送了雪姐,你先休息吧,下午我要往阿潤那里搬些東西,就不來了?!辫T歌沒等亥雪回應便從診所外匆匆的關上了門。

  鑄歌走到了路上,路上沒有一輛車在行駛,路邊也沒有一輛車在??浚挥新愤吜懔闵⑸⒌淖咧恍┞啡?。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放松了,感受著自然的空氣,如此清新、如此安逸。

  他將左手放到針氈帽里面,摸著自己斷角,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苦笑,但是想到在牢中被陌生人所救贖,想到與小時候兄弟姐妹的重逢,他感覺,上帝又重新賦予了他生命,全新的生活也將要開始,而這次會比從前更有溫度。

  他向著太陽的方向走著,他相信這次生活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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