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手遮天（上）

　　“別！”那“黃鼠狼”看到閻王般的少年拿著漆黑的烙鐵步步逼近，崩潰的閉上雙眼，待感到左臉一涼時驚恐到了極點(diǎn)，“我說！我說，我都交代了......”

　　狗蛋裝模作樣地把冰涼的烙鐵扔回烤架，端坐在賊人對面冷冷睥睨著，“說吧，受何人指使，又為何要這樣做？”

　　“是一個女人......”那“黃鼠狼”顫顫的睜開眼眸，一臉陰沉的少年同一旁彤紅的烙鐵映入眼簾，就如鐵架里的火焰般灼燒他的理智，“和那個女人一樣恐怖......”

　　“聲音大點(diǎn)！沒吃飯嗎！”燕小六一直觀察著賊人，看到那人嗡動的嘴唇卻又聽不到什么聲音，頓時心生怒意。

　　賊人渾身一個激靈，倒豆子般的交代起來：“五日前，一個坡腳的女人找到了我，問我要不要做筆交易，她說事成之后會給我一大筆酬勞，足足有五十兩呢！我、我就干了......”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娘今年八十了，還等著我給她養(yǎng)老呢！我、我女兒才六歲，他不能沒有爹啊......”賊人皺著一張苦瓜臉抽泣著。

　　“別打岔！”狗蛋被鬼哭狼嚎般的哭聲打斷了思路，皺眉道，“先交代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p>　　見賊人不肯細(xì)說，燕小六上前一步，正欲給獨(dú)自悲傷的“黃鼠狼”一拳，卻被狗蛋攔了下來；狗蛋正要開口，一旁沉默良久的慕容梓綺卻是情緒激動，“你既然還掛念著家人，又為何要挺而走險？只不過是貪婪罷了！說到底，你根本不配為人子、為人父！人渣！”

　　狗蛋愣了一下，飛快補(bǔ)刀：“你不用擔(dān)心你的家人，官府會安置好他們的。不過——如若你不好好交代的話......他們能不能活下去，可就不好說了。”狗蛋威脅著，心下卻吐槽起自己的黑臉形象。

　　燕小六看著事情的走向越來越偏，腦子里的漿糊好像快溢出來了般緊皺眉頭——這一幕落在賊人眼中反倒成了最后的希望，他看向燕小六，做出可憐的模樣祈求著，“大人！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您可一定要履行承諾啊!”

　　燕小六冷不丁聽到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罕見的沉默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只聽著賊人的下文。

　　“我原來是個小賊，偷過一段時間......遇見她，也就是孩兒他娘以后就金盆洗手了，差不多有七年都沒過問過江湖上的事情了。但是，那個女人！她一找到我就揭穿了我辛苦藏了多年的秘密，還威脅我去跟蹤一個女孩......”

　　從審訊室出來的幾人皆是眉頭緊鎖、憂心忡忡。慕容梓綺不放心地問二人：“他說的是真的嗎？”

　　“啊？哪一句話？”狗蛋看向面露異色的少女，心思一轉(zhuǎn)就領(lǐng)悟過來，“上有老下有小嗎？誰知道呢?”

　　狗蛋擺了擺手，漫不經(jīng)心道：“就算是又如何？他的孩子注定要離開自己的父親一段時間了?！?p>　　“不過，你在下面說你好像見過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從家里出來后不認(rèn)得到清河鎮(zhèn)的路，半路上問了一名女子......”慕容梓以為會被嘲笑便微微垂頭，“那名女子身材曼妙、聲音嫵媚，與那賊人說的及其相似。還有就是，她也戴著紫色頭釵！”

　　女孩小心的抬起頭，發(fā)現(xiàn)狗蛋正苦苦思索，眉宇間并無笑意，本該釋然卻詭異的來了氣：“你是怎么回事！有在聽我講話嗎？”

　　少女嬌嗔的話語把少年從萬千思緒中拉出，狗蛋覺得此時的一切像極了地宮里的一幕——女孩也是氣急敗壞地把自己從黑暗中拉扯出來的。生出沒由來的好笑，嘴角噙著上揚(yáng)的弧度道：“我有在聽。另外，那個女人，我好想也在哪里見過......”

　　沒等狗蛋說完，燕小六賤兮兮的聲音傳來，“可是那村頭的秦寡婦？她可是十里八鄉(xiāng)漢子的夢中情人呢！”

　　“小六哥。你在說什么呢？不是她......”狗蛋思索了好一陣才猶豫道：“好像在鎮(zhèn)南的大石頭旁？”

　　“什么大石頭？”燕小六身為一個曾經(jīng)的孩子王很快想到了狗蛋所說的地方，“那不是我們小時候玩打水漂的地方嗎？”

　　“恩，是那。前些日子我去那里練輕功的時候曾見林天民和一個女子鬼鬼祟祟的躲在大石頭后交談。那女子就是丹鳳眼、頭戴紫色發(fā)釵。”狗蛋回憶起當(dāng)日糜亂的景象，皺了皺眉頭。

　　“事不宜遲，我們快去找林天民吧！”慕容梓綺聽到這話瞬間來了斗志，就要向前走去。

　　“哎——回來！方向錯了！”狗蛋對著女孩留下的殘影呼喊......

　　“不是去大石頭那嗎？我知道在哪兒，就是我剛剛?cè)サ姆较?！所?.....為何要叫我回來？”女孩語速極快，待狗蛋換了口氣的功夫已經(jīng)將心中不解盡數(shù)傾訴。

　　“呵，我們是要去找林天民，不是找大石頭......”

　　“那個林天民不是在大石頭那......”女孩終于反應(yīng)過來，羞紅了臉問：“所以......是要去青石村嗎？”

　　“不然呢？”狗蛋回頭看向一臉無措的燕小六道：“走啦！小六哥？”

　　“哎——來了！”燕小六開心的應(yīng)著，一張菊花臉笑成了二百斤的既視感。

　　少年腳步輕快，心情卻無比沉重，他能感到一張無形大手正處于黑暗籠罩在周圍......

　　剛走過搖搖欲墜的木橋，就看見惡霸調(diào)戲良家少女的戲劇一幕——只見一個壯漢正攔在少女面前，言語污穢的嚇人，一旁的小寶正哇哇大哭嘴里叫嚷著糖葫蘆......

　　等等！那是玉蓮！意識到自己的青梅被人調(diào)戲的狗蛋怒從心生，飛也似地插到了二人中間，成功制止了惡霸的咸豬手。

　　緊追其后的二人感到就見狗蛋正深深地注視著臉前的林天民，二人雙手緊緊糾纏著......忽然惡霸一陣痛呼，尖叫著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狗蛋捏的愈發(fā)的緊。

　　“松開！狗蛋！你這是干什么？”反應(yīng)過來的燕小六雖然十分想要手撕眼前的人渣，但礙于人渣身份特殊，只得上前阻止自家兄弟。

　　“林天民！你要是再敢來照玉蓮，看我怎么收拾你！”狗蛋見收拾的差不多，轉(zhuǎn)身安慰道：“玉蓮，你還好嗎？”

　　“沒事，多謝狗蛋哥了！明天給你做鐵板豆腐?！庇裆忞m是柔弱女子，但性情卻隨了鐘嬸，如勁松般堅(jiān)韌無比，全然不把林天民的污言穢語放在心上。

　　另一邊，等燕小六也把林天民搪塞得差不多了，幾人就開始辦正事。

　　“天民啊，你知道最近出現(xiàn)在鎮(zhèn)南的那個女鬼嗎？”燕小六按照幾人在路上就排練好的劇情，賣力地本色出演。

　　“什么女鬼？”林天民一張國字臉皺成了麻將。

　　“你沒聽說嗎？最近鎮(zhèn)南池塘里生了一只怨鬼！聽說那鬼身段極好，一身魅惑人的本領(lǐng)，最喜勾引男子。更可怕的是，那女鬼與人交合是為了吸取陽氣采補(bǔ)！”燕小六越演越夸張，一旁的二人快要看不下去了，狗蛋正欲出聲提醒，卻聞林天民驚恐的聲音傳來——

　　“那、被采補(bǔ)了會怎么樣？不會像畫本子里的書生一樣吧！”

　　“大差不差，應(yīng)該。”狗蛋為了防止燕小六笑場，自己接過話題，“前幾日我可還見老李頭黑著臉從鎮(zhèn)南回來......”

　　“老李頭！他、他不是死了嗎？”林天民臉色蒼白，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不過沒事兒，我這位道友可是專業(yè)驅(qū)鬼大師。只要能找到惡鬼，就一定能滅了她！”狗蛋撞了撞慕容梓綺的胳膊，眼神示意。

　　“啊，是??！狗蛋所言不虛，在下確實(shí)可以驅(qū)除惡鬼。不過嘛......”

　　“不過什么？大師是缺錢嗎、我有好些錢的！”林天民急忙道，“我還能為大師帶路！”

　　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話說當(dāng)日狗蛋正要去鎮(zhèn)南練功，卻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女子在池塘里洗澡，狗蛋屏氣凝神轉(zhuǎn)身欲走，卻聽到女子魅惑的聲線，“這位小哥，為何不與小女子共浴一番?。俊?p>　　狗蛋心生怪異，正要現(xiàn)身道歉，卻見一人閃身而出，正是林天民。再之后便是鴛鴦戲水、膩叫漫天......

　　一行人沿著鎮(zhèn)北的小道拐了又拐，終于來到了......秦寡婦的房間！

　　“這里.......是秦寡婦的房子吧？”燕小六是真沒想到，狗蛋也差不多懵了。幾人兒時經(jīng)常來這里玩游戲，輸了的懲罰就是去秦寡婦家討飯......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沒有人愿意上前接受懲罰，各回各家了。

　　“那個女鬼就和秦寡婦住在一起......是我安排的。”林天民感受著周圍傳來的異樣眼光，撓了撓下巴。

　　“咳——你可以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了”慕容梓綺得了狗蛋的眼色，故弄玄虛道。

　　林天民退走之后一行人就開始了收網(wǎng)行動，狗蛋留守正門、慕容梓綺在后門圍堵、燕小六則在側(cè)門作為后備力量。

　　狗蛋上前扣了扣門，很快屋內(nèi)傳來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開了，只見屋內(nèi)露出來一張中年女人的臉——那張臉上早已爬上了細(xì)細(xì)的皺紋，但從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眶不難看出其年輕時絕對是一個大美人......這便是秦寡婦了。

　　秦寡婦見陌生人來敲門先是一驚，隨后便鎮(zhèn)定下來開口問：“你是何人？為何會來找我？”

　　慕容梓綺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就按照原定的第二計(jì)劃行事開口道：“叨擾了，這位大娘你可知這里離清河鎮(zhèn)鎮(zhèn)中心還有多遠(yuǎn)？”

　　秦寡婦心下了然，知道此人前來是為問路而來，便放下了滿心戒備，“這里是青石村，離清河鎮(zhèn)還有很大一段路程。你要先向北走走到岔路口、再向東走一直走到最大的樹那里，就能看到鎮(zhèn)門了?！?p>　　慕容梓綺認(rèn)真聽完，裝出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道：“大娘，我這一路長途跋涉，有些口渴，你能給我一杯水嗎？”

　　“哎，姑娘快進(jìn)來吧，只怕我這寒舍不足以招待你才是。”秦寡婦打開大門，側(cè)身讓出通路。

　　“大娘，你一個人在這兒住嗎？”慕容梓綺喝了一口水，暗中觀察著這間房子。

　　“啊......不是啊，還有一個姑娘和我住在一起，她也是外地來的。身世可憐得很，我就收留她了兩日?！碧峒澳敲樱毓褘D疲勞的美目流露出同情，“看看時間，那姑娘也快要回來了......”

　　慕容梓綺按照狗蛋的吩咐努力拖延時間。小口的抿著茶水......

　　空氣越來越尷尬，突然門被從外面推開，有人回來了。只見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一手提著雞一手拿著米袋，精致的臉上掛著發(fā)自肺腑的微笑，正欲開口突然看到屋內(nèi)多出了一名女孩，瞇了瞇眼警惕的問道：“秦嬸，來客人了呀？”

　　秦寡婦看到女子回來，樂呵呵的答道：“是啊，小雨。這位姑娘趕了很久的路，想要去清河鎮(zhèn)但迷了路。我看她口渴就請她進(jìn)屋喝水了。”

　　“嬸子呀，你總是那么好心！”小雨徑直把東西放在廚房，看也不看二人一眼，自顧自地說道：“嬸子呀，這么好心容易吃虧的。萬一你收留了一個賊人怎么辦？”

　　慕容梓綺神色莫名，心道奇怪：這女子看起來并不像是個壞人。

　　“大娘，感謝你的招待，我這就趕路去了。”慕容梓綺思索一番，心里有了對策。

　　“小雨，不然你去送送這位姑娘吧。我怕她又迷路了。”秦寡婦擔(dān)憂的樣子不似作假。

　　那“小雨”停頓了一下便爽快回應(yīng)：“好，我這就送她去清河鎮(zhèn)。就當(dāng)結(jié)了善緣罷?！?p>　　慕容梓綺見計(jì)劃成功，連忙起身跟上小雨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