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人出手了
李堇木木地轉(zhuǎn)頭對大夫道:“大夫,不要用麻醉散?!?p> 她聽懂了季言安的意思,麻醉散影響思考,甚至影響他身體恢復(fù),他要參加秋闈。
盡管傷成這樣,他還是堅定的要參加秋闈,所以他不肯用麻醉。
“不用怎么可能?”大夫吃驚地提高聲音,“你莫不是在說笑?”
“沒說笑,不用麻醉散,言安說不用,那就不用。大夫,你快幫言安接腿治傷吧。”
見李堇語氣堅決,大夫轉(zhuǎn)頭征求楊泓意見,楊泓給啥意見啊,他也做不來主,給了大夫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簡直是胡鬧。”
說是那么說,既然是病人和家屬的意愿,大夫也沒再強推麻醉散,拿起刀具和烈酒,開始給季言安清理傷口。
隨著大夫的動作,季言安又被痛醒,疼得不斷發(fā)出呻吟。
看季言安緊緊咬著牙關(guān),李堇連忙拿了一條毛巾,塞到他的嘴里,以防他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知道痛厥過去多少次,又被痛醒過來多少次,季言安緊緊咬著毛巾,手指扣扯著床單,臉色猙獰扭曲。
李堇第一次有了心疼到要窒息的感覺。
穿過來之后,她對很多事都是游刃有余的,可今時今日,此時此刻,她渾身都是滿滿的無力感,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痛苦哀嚎,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待大夫給季言安矯正了骨頭,處理好腿上的傷口,包扎好,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了。
季言安徹底虛脫了過去,陷入沉沉地昏迷。
醒了過來的陶氏,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此時眼巴巴地盯著大夫問道:“大夫,我家言安怎么樣?”
“還不好說?!贝蠓蛳粗鴿M是血的手,換了三盆水才把手洗干凈,拿著毛巾擦拭著。
“接是接好了,夾板我也上了,要看他恢復(fù)得如何,老夫現(xiàn)在也沒法斷定。”
陶氏聞言兩眼一黑,又要厥了過去。大夫連忙上前,拿出一瓶氣味極沖的藥油打開給陶氏聞了聞,讓她勉強緩了過來。
看著陶氏是指望不上了,李堇喊過季言平,“言平,你先送大夫回醫(yī)館,楊大哥我借你馬車一用可好?!?p> “自然好,就是馬車里還都是血……”都忙著,沒抽出手去管馬車。
“大夫,您喝杯茶,稍等片刻。言平……”
季言平快跑出門,將馬車里收拾干凈,李堇將幾錠銀子遞給言平,喚了他送大夫回醫(yī)館。
回房看了看,季言安還在昏迷,陶氏在一旁垂淚,楊泓站在一旁坐立不安。
“娘,你先去把藥罐找出來吧,回頭言平抓藥回來,也要給言安熬藥?!?p> “好好好?!碧帐戏路鹩辛酥餍墓?,抹掉眼淚,奔著廚房去了。
“娘,您再煮點粥,一會兒要是言安醒了也能吃呢?!?p> 陶氏連忙去抱柴火。
把陶氏支開,李堇拉過楊泓問道,“楊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泓回道:“今天,季兄弟從我家離去后……”
“我祖父本來的意思是來回都讓車夫過去接送,季兄弟不愿意,說是不遠,他來回正好松散下身子?!?p> “祖父不放心,每天晚上都是讓我偷偷跟著季兄弟,送他回去的。”
“今天我也遠遠綴在他后面,”楊泓有點自責,他要是靠近點就好了,“路上都沒人,我也沒想太多?!?p> “那馬馬速雖然很快,可是街上無人,我也沒想太多,等我看到時,季兄弟已經(jīng)被馬撞飛,那馬還奔著他身上踩過去?!?p> “我離他太遠了,來不及阻止?!睏钽脨赖刈チ藥装杨^。
李堇聞言心中一動,“那人是故意的?”
“絕對是,先撞飛,然后又縱馬踩斷季兄弟的腿?!睏钽隙ǖ氐?。
“有抓到人嗎?”
“抓到了,可是……”楊泓眉頭皺得緊緊的,“自盡了?!?p> 李堇雙手緊緊握住,指甲掐進肉里,微微的刺疼讓她面前維持冷靜。
她知道是誰了。
是那個幕后黑手。
那個一路算計季言安,阻他進京,阻他科舉的幕后黑手。
前世季言安無數(shù)不幸的制造者。
是她大意了。
李堇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她怎么把這個躲在背后算計的人給忘記了。
前世這個時候,陶氏自縊了,季言安需要守孝三年,根本不能參加秋闈,幕后之人自然沒必要出手。
幕后之人第一次出手,是三年后,所以李堇一直覺得現(xiàn)階段那人還沒出現(xiàn),沒想到那人身上去。
這一世,陶氏活著,季言安再十來日就要參加秋闈了,所以那人就出手了。
李堇很確定一件事,那人不敢殺季言安,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再地算計季言安,一直到季言安成為首輔,都沒揪出那個幕后黑手。
所以,那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要殺如今的季言安輕而易舉。
可是那人只敢傷不敢殺,那就表明,有個比那人更有權(quán)勢的人,不允許那人殺季言安,或者是,季言安活著就沒事,死了,這個消息會被上報到某個地位更高的人手里。
迷霧重重,但是還有光亮,不能也不需要絕望。
李堇給自己打勁。
“堇娘子,我先回去了,祖父知道我每夜都去護送季兄弟的,這么久沒回去,肯定擔心了。我先告辭,明日我再來?!?p> 楊泓同李堇告辭,他沒把人護好,得回去跟祖父請罪。
“楊大哥慢走。”李堇將楊泓送到門口,眼見他自責甚重,出言安慰到:“今天幸虧楊大哥墜在言安身后,不然,還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p> “是我沒及時趕上……”
“這人既然奔著言安來的,就算今夜楊大哥制止他了,也難保對方不會用別的手段對付言安?!?p> 楊泓覺得奇怪,“堇娘子似乎知道幕后是誰在作惡?”
“我大概有頭緒。”
見李堇閉嘴不言,楊泓便明白,這是不便告知的意思。
楊泓知情知趣沒再細問,牽過馬,沖著李堇點頭告辭。
“娘,還有熱水嗎?”
“有的有的。”
打了一盆熱水,李堇將季言安身上衣物脫下,小心翼翼地給季言安擦拭著身上的血跡。
俊朗的面容,如今面無血色,蒼白如紙。
輕輕地擦拭掉季言安嘴角的血跡,李堇撐了一晚上的堅強,一瞬間崩塌。
沒有出聲,兩行淚珠無聲滑落,打在季言安的下巴上,下一秒被李堇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