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鳳凰血露
周元剛一回到館驛。
急得在原地不住打轉(zhuǎn)的散宜雎和驛丞立馬迎了上來:“二公子,侯爺在哪兒?被什么事情耽擱了?找到了嗎?”
劈頭便是****問。
周元故作輕松,點了點頭:“嗯,找到了!”
散宜雎大喜,忙又問道:“侯爺在哪兒?什么時候回來?”
“黃河渡口!”
此言一出,散宜雎和驛丞兩人全都愣住了。
“黃、黃河渡口?”
散宜雎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撓了撓頭,疑惑道,“侯爺沒事去黃河渡口作甚?”
反倒是驛丞,“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臉上寫滿了畏懼的神情:“西伯侯逃、逃……出城去了?”
他原本想說“西伯侯逃出城去了”,可當(dāng)著周元的面,好歹把話兜了回來。
畢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并不是很清楚,不敢胡言亂語。
而周元作為朝廷新貴,深得帝辛和蘇妲己的青睞。
萬一得罪了這位西岐二公子,明年今日他墳頭的草恐怕都有一米多高了。
“什么?!”
散宜雎大吃一驚,“侯爺他、他、他……”
后面的話,雖然憋住了沒說出口,但內(nèi)心波瀾起伏,五味雜陳。
身為西岐子民,在他心目中,“西伯侯姬昌”這三個字,一直以來都是圣人般不容褻瀆的存在。
故而,這次他不顧散宜生的百般勸阻,甘愿陪著周元來到朝歌這個充滿了危險的地方。
為的就是能夠救出姬昌,與姬昌一起回到西岐。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
被他視作“圣人”的姬昌,居然拋棄他們,獨自逃出朝歌城去了。
三觀崩碎,這讓散宜雎一時難以接受。
將散宜雎失望的表情盡收眼底,周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雎子,你干嘛這副表情?”
散宜雎勉強一笑:“沒、沒什么!”
“中午時分,父侯接到西岐傳來的消息,說是太姜老夫人染上風(fēng)寒,恐壽將不永,病榻之上,想見父侯一面……”
周元不僅演技精湛,當(dāng)編劇的潛力也是一流。
編起故事來,流暢至極,情感充沛,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父侯這才匆忙往西岐趕去,還托我明日奏本,代他向大王請罪!”
“太姜老夫人病了?”
散宜雎又是一驚,“這怎么可能呢?太姜老夫人不是喝了鳳凰血露嗎?”
“鳳凰血露?”
周元眼中閃過疑惑,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玩意兒。
“二公子,你忘了么?你出生那日,鳳鳴岐山,鳳凰所棲之地,便遺下了鳳凰血露!”
散宜雎奇怪道。
鳳凰乃是上古神鳥,其血滴落梧桐葉上,化作露水,凡人啜飲,可增壽百余年。
周元一拍腦門,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似的:“對對對,最近事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所以說,太姜老夫人喝了鳳凰血露,怎么可能……”
散宜雎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瞧見周元暗中使了個眼神。
意味深長。
似乎蘊藏了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
一愣之下,散宜雎腦筋急轉(zhuǎn),驀然醒悟過來。
“難道……這一切都是侯爺和二公子的計策?”
散宜雎略微沉吟。
很快,便已自動腦補出了“計策”的全部內(nèi)容。
“大王寵信奸邪,不聽忠言,尋歡作樂,荒于酒色,喜怒無常,朝令夕改,如今雖已赦免了侯爺之罪,但誰也保不準哪個奸臣賊子又進讒言……”
“因此,侯爺和二公子商議,在朝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的危險,于是便以太姜老夫人病重思念侯爺為由,先回西岐……”
“可二公子為何不跟著侯爺一起回去呢?”
“是了,一旦侯爺回到西岐,便如龍歸大海,虎入深山,金鰲脫釣,即便是大王,也得投鼠忌器,忌憚三分,斷然不會對二公子怎樣……”
“更何況,以二公子的本事,便是留在朝歌,也照樣能夠如魚得水!”
“高!實在是高!”
散宜雎終于明白了姬昌和周元的良苦用心。
對于剛才誤會姬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許慚愧。
唉,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非得二公子提醒,才能明白過來!
以后跟著二公子,還需多多歷練一番才行!
念及于此。
偷眼瞥了一下旁邊的驛丞,散宜雎趕忙改口道:“怎么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對吧,二公子?”
反手撓頭,一陣傻笑。
以他那生澀而又拙劣的演技,連周元的尾氣都吃不到。
周元不理他,摸了摸肚子,轉(zhuǎn)頭對驛丞道:“肚子突然有些餓了,想吃點兒什么東西?”
“姬少師想吃什么?卑職這便去吩咐廚房準備!”
驛丞絲毫不敢怠慢。
“隨便吧,最好能有兩個肉包子!”
周元一邊說一邊比劃,“什么肉餡都無所謂,關(guān)鍵是要大,否則吃不飽!”
“是!”
驛丞正想前去吩咐廚房。
剛轉(zhuǎn)身。
又聽周元喊了一聲:“楊大人!”
“姬少師還有什么吩咐嗎?”
驛丞愕然回首。
“姬發(fā)不才,雖是西岐二公子,卻一直碌碌無為,此番倚仗大王和妲己娘娘的信賴,以及比干王叔、武成王等老大人的鼎力相助,方有今日官拜少師之榮!”
周元淡淡地道,“至于西伯侯暫離朝歌之事,明日早朝,我自會稟明大王,無需他人代勞!”
聞言,驛丞胸中一凜,閱讀理解能力瞬間拉滿。
從周元的話里,他聽出了凡爾賽的味道,以及……隱隱透出的威脅之意。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
分明是在提醒他,千萬不要在外面胡言亂語。
“姬少師放心,卑職省得,保證不會有人亂嚼舌根!”
畢竟是在皇華館驛做了十幾年驛丞的人精,又怎會聽不懂周元這話的弦外之音。
實際上,即便周元不提,他也不愿趟這渾水。
周元微微一笑道:“煩勞楊大人待會兒將東西送到我房間!”
“是!”
驛丞拱了拱手,匆匆離開。
望著驛丞那謹慎的背影,周元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
“小雎子,帶上竹簡和刻刀,跟我來!”
周元一聲吩咐,旋即一揮袍袖,便即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