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意義所在
李蔚汀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能達到那種級別的大能，恐怕是超越了三靈階的恐怖存在?！?p> 蘇行默然許久，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真要到了那一步，也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以決定的了。”
“不?！崩钗低『敛华q豫地打斷了蘇笑。
“這座城市的未來，可能就掌握在你我的手里?！?p> “這份責任未免太過于沉重了吧……”
“整座城市之中可能只有你我是清醒著的，現(xiàn)在這座城市的災厄化程度在與日俱增，你所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例子。之前哪有這種在內(nèi)城區(qū)的公眾場所突然發(fā)生的災厄化事件？”
蘇行沒想到李蔚汀對平野市的虛假歷史了如指掌，這讓他不免有些好奇：“話說回來，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還有沒有找到其他清醒者的可能?！?p> 這種情況下，多一個人便是多一份力量。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蘇行還不習慣承擔這種莫名其妙的救世主的責任，他想把這種揚名立萬的英雄事跡留給別人，而不是他這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不重要角色。
“我觀察了這么久，最終只在你的身上找到了可能是清醒者的線索，還有其他人清醒的概率很低?！?p> 聽著李蔚汀的發(fā)言，蘇行還是有些不死心：“那尋找清醒者的規(guī)律是什么，我之前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
“活死人的行為邏輯雖然是基于其自身而來的，而其內(nèi)核的意識驅(qū)動是統(tǒng)一的，也就是說，你在那些活死人身上，看不到改變。
而你則是不同，我完全沒辦法預測你的行為，而你所做的選擇也并非是活死人會做的選擇?！?p> 蘇行聞言一愣，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再次重復了自己之前的問題：“所以，我們現(xiàn)在該做什么。”
“靜觀其變，尋找城市之中大變故的到來，然后，摧毀它?！?p> “比如，許愿鏡？”蘇行試探著報出了自己這個被接二連三否定的想法，但令他意外的是對方的眼中卻滿是贊許之情。
“許愿鏡的確的最有可能成為改變這座城市的關鍵因素，但問題在于，它的運轉(zhuǎn)機制是什么，它又是以何種狀態(tài)呈現(xiàn)出災厄的形式。
蘇行，這方面你了解的或許比較多，有什么想法嗎？”
蘇行聞言一愣，猶豫了片刻，以一種巧妙而又委婉的方式旁敲側(cè)擊的方式，講述系統(tǒng)頁面上許愿鏡的描述，以及已知的三個跟自己可能有關的意外。
“從你的描述來看，如果真的與許愿鏡的傳說相關的話，那么這個傳說的展開方式很明顯是災厄化的愿望實現(xiàn)，這恐怕是最棘手的類型?！?p> 聯(lián)想著自己之前在中心大樓辦公室所遭遇的神秘笑臉，李蔚汀心中一沉，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剛才說，第三個愿望的許愿媒介可能是窗戶，第四個則是反光的玻璃？”
蘇行點了點頭：“確切的說，只有這兩個案例可以確定與許愿鏡有關，據(jù)我猜測許愿成功的案例應該是出現(xiàn)了5個，但目前只能找到兩個疑似的案例，方家的失蹤案到現(xiàn)在也沒找到尸體，只有老周的遺骸還留著，要去看看嗎？”
“不必了，沒什么價值的。”李蔚汀擺了擺手，腦海之中飛速思考著這其中的關聯(lián)。
但不同人可能許下的愿望也有不同，即便是唯一確定的案例老周，也沒法將他的死亡結(jié)果和他的愿望對應起來。
畢竟，如果不是當事人的話，不管許什么愿望都只是無用的猜測罷了。
苦惱了一會，李蔚汀果斷的將這個費心費力又不容易有結(jié)果的棘手問題丟給了蘇行。
“這其中的聯(lián)系還是你自己慢慢研究的，我所能提供的信息便是許愿鏡可以無視中心大樓的法陣強行進入，并且在我上次碰見它的時候已經(jīng)可以從玻璃杯的水面之中浮現(xiàn)了?！?p> “水面的倒影嗎……”蘇行聞言一愣，隨即露出一副苦笑。
如果傳播媒介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的話，那許愿鏡已經(jīng)達到無法控制無法預防的恐怖程度了。
況且連層層法陣護衛(wèi)之下的中心大樓都能作為傳播地點，這讓蘇行不免有些害怕。
要是按這個態(tài)勢發(fā)展下去，會不會明天就是許愿鏡全面爆發(fā)的日子？
“你也別想那么多了，就算是進化到了現(xiàn)在這種形態(tài)，它想吞噬整座城市也還差得遠呢?！?p> “但要是再次發(fā)生大規(guī)模事件，我們該怎么處理？”
“我們只需要堅定不移的站在任何事件的對立面就可以了?！?p> “對立面？任何事件？”蘇行不免被李蔚汀的想法震驚了。
“萬一我們一不小心推波助瀾……”
“確切的說，是如果沒有我們，自然發(fā)展下去會造成嚴重后果的重大事件，許愿鏡的蔓延與封鎖平野市的恐怖存在一定是有所關聯(lián)的。
因此，只要我們堅定不移的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破壞原本應該發(fā)生的，就有可能打破現(xiàn)在平野市的僵局。”
蘇行消化了好一會，才勉強理解了李蔚汀的意思。
并非是他腦子不夠用，而是出身低微的他，缺少李蔚汀這種出身優(yōu)越者的犧牲精神。
倘若要他來制定計劃的話，一定是權衡利弊仔細思量之后，再計算具體的執(zhí)行方法。
而李蔚汀則是壓根不管實際情況和可能出現(xiàn)的傷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雖然蘇行在內(nèi)心里也承認李蔚汀的辦法是更好的選擇，但潛意識里他還是對這種上位者的蔑視有些不滿。
還沒等蘇行消化完這些情緒，李蔚汀便從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把槍來，就這么堂而皇之的丟給了蘇行。
蘇行先是一愣，確認自己手里的家伙是真東西之后，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這東西……”
“你沒用過？來，我教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東西對于修士來說，有用嗎？”
李蔚汀有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那都是從哪學來的亂七八糟的基礎知識。
雖說修士的身體強度，回復能力以及反應速度都遠在常人之上。
但除了體修之外，筑基期的法修們在面對槍林彈雨的時候相比普通人并沒有太大的優(yōu)勢。”
“誠然，災厄的力量是違反科學常識，扭曲基本規(guī)則的。但這并不代表這些改變了人類歷史進程的熱武器就變成了一堆廢鐵。
它們不僅僅是對普通人，對絕大多數(shù)修士來說都具有足夠的殺傷力?！?p> “可為什么，沒見到這里的除異部成員裝修?！?p> “因為這東西只能對付人啊。”李蔚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感慨蘇行為什么如此天真。
“這些熱武器對于災厄或者是惡物來說能起到的作用相當有限，但對于人類可是好用的很，你覺得中心大樓那幫家伙會把這種危險的東西交給底層的普通除異者嗎？”
“那我們拿這東西……”
“防身，情急之下可以利用靈能給子彈進行附魔，雖說威力有限吧，但至少不像普通子彈一樣毫無用處?！?p> “怎么附魔？”
李蔚汀微微嘆了口氣，隨手從提包里取出一枚子彈，剎那間靈能流轉(zhuǎn)，一行行形態(tài)詭異的密紋便銘刻于上：“這是專業(yè)的破魔密紋，根據(jù)你需要的不同可以銘刻不同的密紋?！?p> 還沒等蘇行出言反對，李蔚汀便繼續(xù)說道：“當然，我知道短期內(nèi)熟練掌握這些密紋對你或許有些難，所以你只需要將災厄信息銘刻上去就好。”
說著，在蘇行驚愕的注視之中，李蔚汀再次取出一枚子彈，小心翼翼的將災厄信息銘刻其上后，便將其銷毀了。
“災厄子彈的缺點是制作后必須立即使用，不然有可能進行災厄化，輕則炸膛，重則直接原地災厄展開。”
蘇行點點頭，剛想問問自己的災厄銘刻是不是相同的類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李蔚汀面色微變，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
而蘇行則是瞳孔微縮，看著爆炸傳來的方向，意識到那邊似乎是任凌筱離開的方向。
蘇行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忽略的問題：如果任凌筱真的是第五個完成的愿望，那么為什么她還活著？
快速將自己的想法告知李蔚汀之后，李蔚汀微微皺眉，指了指爆炸那邊沖天的火光：
“如果她真的跟許愿鏡有關的話，從事件爆發(fā)的那一刻起她的性質(zhì)便已經(jīng)被改變了。”
“性質(zhì)？”
“簡單的來說，就是她作為人的性質(zhì)被改寫了，具體是什么東西我也不好確定?！?p> 蘇行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道：“你動過老周的尸體?！?p> 李蔚汀沒有開口，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之前向你建議去看看老周尸體的時候，你才會表示沒必要。因為你已經(jīng)看過，甚至解刨過了?！?p> “是，這些都是必要……”李蔚汀微微皺眉，似乎不愿意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
“所以，你從老周的尸體上得出了什么結(jié)論。”蘇行并沒有像李蔚汀預想的那樣圣母心爆棚開始喋喋不休，反倒是關注起了解刨結(jié)果。
“拼接尸。毫無疑問是個不可能存在的異常?！?p> “拼接？”蘇行聞言一愣，有些不能理解。
“確切的說，他的尸體來自于五個不同的人，有早已死去多年的人，也有在那之后死亡的人。”
“在那之后死亡的人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為什么，蘇行本能的想到了陳修，以及那盤詭異的錄像帶。
“字面意思，老周是早上死亡的，但晚上七點我去查看尸體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身體的一部分來自于一具我下午親手處理的尸體。
其他的部分也是類似，但令人詭異的是這些部位并不是死后才拼接的，而是本來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但這顯然不可能?！?p> “……”蘇行沉默了片刻，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了任凌筱的模樣。
下意識地竟有些難受，并非是占有欲或者是別的什么情愫，只是單純的不忍看到那么可愛的女生被扭曲吧。
“我個人建議你還是不要對這里的人抱有任何形式的幻想為好，你知道為什么他們被叫作活死人嗎？”
蘇行聞言一愣，搖了搖頭。
李蔚汀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因為即便是這座城被解放出來，這些活死人也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特別是像現(xiàn)在這種連認知和過去都被扭曲的贗造之城，你以為只要解除異常狀態(tài)就能讓這座城市回到過去？
你感受一下你周圍的觸感，以及那些越來越真實的人，他們已經(jīng)成了這片虛幻的一部分了。
所以，你還是把其他人都看成死人為好。”
“……”
沉默了許久之后，蘇行緩緩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如果這座城市注定毀滅，如果這些人注定死去，那送我們進來，又有什么意義呢。”
“為了平野市的靈脈資源。”看著蘇行詫異的目光，李蔚汀不免有些好笑。
她真沒想到這個年頭居然還有這么天真的人，更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候唯一的同伴居然真的一無所知。
“這次平野市的封鎖是前所未有的，即便是最樂觀的估計，也沒指望能把平野市的人全部救回來?！?p> “而除異部之所以大費周章送這么多人進來以一種近乎于送死的方式來尋找解除異常的可能，其目的就在于獲取情報。
平野市是座小城，盡管其中蘊含著一條品質(zhì)為上的完整靈脈，但并沒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存在，所在的王族成員也只不過是旁系罷了。
只要保平野市的靈脈不被損毀，以及積累相應的情報，這便足夠了。
不過，事態(tài)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恐怕也超出了除異部那些人的預計吧?！?p> 蘇行沉默不語了很久，方才慢慢開口道：“所以，我之前所做的那些，都是毫無意義的？”
李蔚汀看著蘇行，盡管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行動，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沒人會為你的所作所為喝彩，而你想保護的人也好，想維護的平凡也好，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它們注定會毀滅?！?p> “我知道?！碧K行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李蔚汀以為他要選擇放棄的時候，她看見蘇行的眼中重新綻放出一絲希望的華彩。
“所以，我們該去救那位任凌筱女士了?！?p> 周圍夜幕彌漫，不見星月，唯有燈光依舊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