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盛夏,杏林里冷的駭人。
一陣笑聲從杏林里飄出,讓兩人稍稍放下心來。
有人,就不至于困死在這兒。
“早些問多好”那人語氣似乎有些嗔怪“何苦在這兒白費力氣”
“小妹病急,這才慌不擇路,擾了閣下清修”都勒防備的打量四周,并未發(fā)現(xiàn)來人的身影。
“什么狗屁清修”
那人似乎覺得說的有些過了,尷尬的輕咳了聲。
“可有人引薦?”
那人正經(jīng)問道。
“小妹病急,來不及耽擱,還望閣下能……”
“那就是無人引薦咯”
還未等都勒把話說完,慵懶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進了杏林。
“那便回吧,我只給相識的人看病”
聲音越來越小,像是人也正在遠去。
“哦,對了,你們倆會輕功嘛?”那人腳步一頓,背過手,一臉玩笑意味。
“不會輕功,要想出這林子可要費點氣力了”剩下的話,他好像有點羞于說出口“因為我也不會解這陣”
“王子”
蘇格木勒看著一臉沉思的都勒有些擔心,他從剛才那人說無法醫(yī)治時就一直緊皺著眉頭。
他們生在草原,長在草原,那里用的著輕功,難道要在草上飛嘛。
“望閣下為我們指條明路!”
都勒環(huán)顧四周,樹木依舊緊湊,看不出一條路來。
那人走路的腳步又一次停了下來,他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心里埋怨上天,這世間人那么多,為何偏偏讓他有了這一副好耳力,明明已經(jīng)離他們五里地那么遠了,聲音還是傳了進來,真是聒噪!
他輕嘆一聲,撫了撫胸口。
偏偏自己還那么善良,見不得人間疾苦,那人殺了林子里那么多小動物,真是心疼死了。
“選條線,直著走,就能走出去!”
真是惱人,那倆人輕輕喊一聲到自己耳朵里就是清晰無比的聲音,自己跟他們說話,還要扯著嗓子喊。
初初尋到這林子時,他也曾迷了陣,不知道該怎么出去,活活被困了兩天,到第三天,他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心一橫,管他呢,找條路就走,就直著走,沒想到,還真讓他走了出去。
回想起這段經(jīng)歷,他得意的笑了一聲。
這陣還有何破解之法,他是不知道,反正就知道直著走,能走出去。
聽了他的話,都勒兩人果然走出了杏林。
“木勒,去找些火把還有麻油”
都勒吩咐蘇格木勒道。
蘇吉德見他們兩人出來了,一路小跑到都勒跟前。
“王子,可是找到了能救羽書姑娘的辦法”
“不急”
此時的都勒仿佛褪去了少年意氣,回頭看了一眼杏林。
多好的林子啊。
“她怎么樣?”
都勒步履匆匆,詢問著蘇吉德。
“還是老樣子,看起來沒有加重,但還是一直昏迷”
都勒不說話了,上了馬車,一臉擔憂的坐在羽書跟前。
少女長長的睫毛微微卷起,安靜的躺在那兒。
可一想到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都勒便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王子,準備好了”
外面是蘇格木勒的聲音,他提著一桶麻油,一手拿著一支蒸氣騰騰的火把,立在馬車前,汗止不住的往下滴。
這火可太烈了。
“走!”
都勒下了馬車,蘇吉德和蘇格木勒跟著,三人來到杏林前。
“王子,咱們真的要燒嘛?”
蘇吉德一臉可惜的看著杏林。
杏子長的正盛,再過一月,就能吃到那可口酸甜的果子了。
“留著也是無用,燒!”
都勒冷冷的望著眼前的杏林,一聲令下,兄弟兩人已經(jīng)走到杏林近處,開始往樹干上潑麻油了。
一桶麻油潑完,兩人都回頭看了看都勒。
他依舊望著杏林,仿佛一直看著就能等出什么似的。
都勒沒有說不燒,這林子就還是得燒的。
蘇格木勒讓蘇吉德退到一旁,他舉著火把,也微微后退兩步。
與此同時,都勒也望著那只有著迫切愿望想要吞噬一切的火苗。
火焰照在臉上,真是燒的慌。
蘇格木勒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脫手了,他將火把高高舉起,右臂用力,那火把如箭在弦上。
“等等”從林子里跑出來一個青衣薄衫男子“等……等”
他氣喘吁吁的,幾乎是與火把脫手的那一刻一齊出來,驚的蘇格木勒來不及收力,只好把手迅速一偏,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都勒眼中一喜,卻仍站立不動,神情淡然。
青衣男子越過兄弟兩人,來到都勒身旁。
“你小子還真燒啊,要是我今日不出來,我這林子都要化成灰燼了是不是!”
都勒看著眼前的人滿頭大汗,說話都連不成一句,心里又憂又喜。
幸好你出來了,要不然燒了你的林子,萬一把你給燒死了,她的病就又耽擱了。
“累死我了!”
青衣男子給自己扇著風,抱怨著跟前的少年。
小子年紀不大,壞主意倒是挺狠。
“你不是會輕功?”
青衣男子一愣。
這小子還挺記仇,再說了,誰跟他說的自己會輕功啊,即使會,那也架不住來回十多里的跑啊,自己才剛到住處,就聽見他吩咐人去找火把跟麻油,好不容易找到的清靜地方,可不能讓一個毛頭小子給毀了。
“話不多說,你小妹呢”
青衣男子一昂頭,問道。
幾人來到馬車前,都勒先青衣男子一步掀開車簾。
“麻煩”
青衣男子輕嗤一聲。
兩人上了馬車,留兄弟兩人在外看守。
“嗯,還有救”
青衣男子看了一眼羽書,輕飄飄的說道。
“把她背到我那兒吧”
“在這不能醫(yī)治嘛?”
都勒還是不放心他,那林子高深莫測,萬一進去了,出不來可就麻煩了。
青衣男子忍著怒氣,無奈道。
“你要把我家燒了,我不趕緊跑出去制止你?我還在那搬家啊?”
都勒尷尬的咽了咽口水,倔強的別過頭不看他。
“唉,算了算了,背著你家小娘子趕緊去我那兒吧”
青衣男子一擺手,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