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深灰市

　　嗚——嗚——摩托車的排氣管爆發(fā)出有力的嘶吼。

　　“上車，”徐成平戴好灰黑色的機車頭盔，又將另外一個白色的隨手拋給兒子。

　　正在往肩上背書包的徐樺急忙伸出右手，手忙腳亂地一把撈住頭盔。

　　“你背書包干嘛？”

　　徐成平看到兒子背起平常上學的書包，書包口霍開，里面空空蕩蕩的。

　　背上書包，跳了跳讓之服帖身體，徐樺解釋道：“拉魯拉絲和我說，百變怪不喜歡待在精靈球里，所以我就讓它趴在書包里面?！?p>　　“行吧，”徐成平跨上摩托，回頭又催促一聲，“快點走了?！?p>　　體型小的精靈待在身邊也沒關(guān)系，體型大的精靈，比如大巖蛇、班基拉斯之類的可就不行了。

　　徐樺舉起百變怪放在背后的書包上，三兩步跳上摩托車的后座，身后的百變怪像是流水一樣主動流入書包里，貼著脖子的部分感覺涼絲絲，還挺舒服的。

　　轉(zhuǎn)過半圈身子，蘇謙扒拉在書包邊緣，看向宅子的方向，頗為意外地望著揮手告別的小璐。

　　不喜歡進精靈球的想法是之前在野外超音蝠們的山洞時告訴它的吧？沒想到它居然記得，還會告訴徐樺。最關(guān)鍵的是，徐樺居然還答應(yīng)了。

　　因為有逃跑前科，這兩天每天晚上都會被收進精靈球里睡覺，蘇謙自己都忘記這回事了。

　　‘哼，真是警惕性薄弱的精靈和人類啊！等我能打敗你，這么方便的條件，不逃跑真對不起我自己?！?p>　　轟！突突突——！

　　伴隨摩托車富有節(jié)奏的嘈雜轟鳴聲，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不斷顛簸，蘇謙第一次跟隨徐成平父子離開草系精靈培育園，前往人類的城市。

　　距離草系精靈培育園4、5公里的地方，是一個小村鎮(zhèn)——津文鎮(zhèn)。

　　鎮(zhèn)子不大，只有一條瀝青鋪設(shè)的主干道穿鎮(zhèn)而過，七條支路四向延伸，構(gòu)成了整個鎮(zhèn)子主體。建筑普遍是磚石結(jié)構(gòu)的矮房，一般最高也不過三層樓。

　　整個鎮(zhèn)子的至高點便是大約五層樓高的鐘樓，一口青銅大鐘掛在那兒，身上銹跡斑斑，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敲響了。

　　之前蘇謙第一次逃跑時，看到影影綽綽的房屋建筑屋頂就是這個方向。

　　不過，徐成平口中的城里并不是這兒，摩托車開上瀝青馬路后的主干道后驟然加速，繼續(xù)行駛大約兩個小時，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深灰市。

　　摩托車穿梭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之間，蘇謙趴在書包上，認真的觀察一路過來的建筑、車輛、行人的情況。

　　城市的建筑比村鎮(zhèn)要強上許多，許多臨街門面上有了瓷磚和雕花的裝飾，樓房間偶爾也有七、八層的高樓聳立，道路兩旁是整整齊齊的梧桐綠化樹。

　　估計這個世界的科技應(yīng)該是落后于與自己穿越過來之前，但又不至于產(chǎn)生巨大的代差。

　　比如剛才，他看到一個路人，站在一家面包店門口，四處走來走去，耳邊舉著一個直條狀的手機在那“喂喂喂”地使勁尋找信號。穿越前，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太可能在城市里出現(xiàn)了。

　　不過不排除這里是世界的落后地區(qū)，其他地區(qū)更先進的可能性。

　　‘哎~’，蘇謙低低嘆氣，就算是這樣的城市，繁華程度也讓他羨慕不已，‘將來該怎么到城里來混好吃好喝的呢？’

　　野外的自由雖好，但是物質(zhì)條件之極度匱乏實在令百變怪捉急啊。

　　在城市中停停走走，穿過三條街道和馬路，摩托車來到了深灰市的精靈競技場。

　　剛剛停好摩托，蘇謙就看到一家三口走過面前，中間的女孩抱著一只耳朵大大的，臉頰圓圓的電氣小老鼠在懷里。

　　【變身圖鑒增加皮丘（特性：靜電），圖鑒數(shù)量19】

　　【自由種族值+1】

　　‘喔喔喔！這里是加圖鑒的好地方??！’

　　父子兩人走出停車場，一匹馬恰好跑過兩人面前，騎師利落地跳下馬匹，收起精靈。

　　【變身圖鑒增加小火馬（特性：引火），圖鑒數(shù)量20】

　　【自由種族值+1】

　　‘我去！’蘇謙興奮起來，轉(zhuǎn)頭四處尋找在外面精靈，‘這里加圖鑒比野外方便太多了吧。嘶，就是沒法戰(zhàn)斗比較麻煩?！?p>　　走在左后方的訓練家?guī)е恢幻钔芊N子，有圖鑒了。蘇謙使勁瞄了瞄，不是認識的蛙。

　　一只褐色皮毛，尾巴蓬松的精靈竄出草叢。它的訓練家慌慌張張地跟在身后，“伊布別跑，我不帶你去對戰(zhàn)啦?！?p>　　【變身圖鑒增加伊布（特性：危險預知），圖鑒數(shù)量21】

　　【自由種族值+1】

　　有熱心的訓練家放出精靈，恰好攔住伊布的逃跑路線。

　　咚！

　　伊布撞在精靈的肚子上彈了回去，那是一只胖嘟嘟、肉乎乎的精靈，深藍色皮膚和小小的白色肚皮看上去十分可愛。

　　【變身圖鑒增加小卡比獸（特性：厚脂肪），圖鑒數(shù)量22】

　　【自由種族值+1】

　　‘爽！’蘇謙怨念地瞧向其他訓練家身上攜帶的精靈球，心中抱怨他們?yōu)槭裁床话丫`都放出來呢？讓自己直接記錄個夠不好么。

　　沒等蘇謙記錄更多的精靈圖鑒，徐成平就帶著徐樺走進一棟一層樓的建筑，里面是接待的前臺，三個窗口開放著等待人們咨詢。

　　“你好，我兒子想報名參加入門階精靈的擂臺賽，”徐成平遞過去一個本子，“挑戰(zhàn)精靈是百變怪，這是他的訓練家登記本。”

　　這個時代的科技，還無法制造出便攜式的精靈圖鑒，目前有志于從事訓練家和精靈相關(guān)行業(yè)的人們，還只能使用原始的紙質(zhì)憑證。

　　“查到徐樺的記錄了，在關(guān)東地區(qū)是0徽章，”接待員面前是一臺白色CRT顯示器，計算機運行速度也慢的可憐，“還有百變怪的記錄，今年7月2日由津文鎮(zhèn)上報登記的?！?p>　　實際上，蘇謙是6月27日出生的，過了兩天，徐成平去津文鎮(zhèn)給它上報了一個出生證明。又過了三天，資料才報到深灰市的精靈中心匯總。

　　時代的限制導致效率低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才出生不到半個月，”接待員望向窗外，善意地提醒道，“一般入門階的精靈都是起碼訓練一年以上的精靈，訓練家也和精靈有了相當?shù)哪酢＿@樣的擂臺不太適合新手?！?p>　　擂臺是公開的，只要不是明擺著的高手過來‘屠幼’，裁判不會讓挑戰(zhàn)者離開。有菜鳥自不量力非要試試，那也沒有辦法。

　　“沒關(guān)系，我們有準備，”徐成平‘啪’地一巴掌拍在徐樺的背上，“是吧，兒子？”

　　徐樺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是！”

　　既然對方執(zhí)意要試試，接待員掛著職業(yè)笑容伸出手，“盛惠，挑戰(zhàn)費用300元?！?p>　　‘我的零花錢！’徐樺沮喪地從褲袋里摸出七拼八湊的紙幣，心在滴血。

　　“哭喪著臉干什么，”徐成平一把抓過錢，放在柜臺上，“三連勝就能拿回來，后面每勝一場多100元。要抱著賺錢的心態(tài)上場！”

　　還能賺錢？

　　蘇謙頗感興趣地望過去，斗志有點燃起來了。最近得跟著徐樺混，這小子一副窮到掉渣的衰樣，作為精靈，還得想辦法幫他賺錢。

　　接待員收下錢，遞出來一個圓形卡片，“這是你的擂臺號牌，17號，請在3號對戰(zhàn)場的觀眾席上等候?！?p>　　接下卡片，徐成平熟門熟路地帶著徐樺從側(cè)門走了出去，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沿著標識3號對戰(zhàn)場的指向，走上臺階。

　　前方霍然開朗，一個橢圓形的對戰(zhàn)場出現(xiàn)在蘇謙面前。

　　大約半個足球場大小，黃土鋪地，白色涂料在廣場上畫出了一個幾乎填滿整個場地的巨大長方格，中央一條橫線將長方格分隔成對稱兩邊，正中還有代表精靈聯(lián)盟的同心圓——精靈聯(lián)盟最普通的標準對戰(zhàn)場地

　　對戰(zhàn)場用鋼筋、混凝土和鐵絲網(wǎng)砌出圍欄，后面是層層疊疊向上展開的六層觀眾席。場地很簡陋，觀眾席上甚至連椅子都沒有，只是樸實的水泥地面。

　　日常切磋性質(zhì)的擂臺賽觀眾并不多，稀稀落落幾十號人，像撒胡椒面兒一樣分散在觀眾席上。

　　場地靠右側(cè)的大方格處，有兩只精靈正在戰(zhàn)斗。

　　一只精靈團成一個黃色的球，在場地上滾來滾去，身上的塊塊鱗片呈現(xiàn)磚型的紋路。

　　另外一只被追得到處亂竄的精靈渾身火紅的皮毛，臉頰上有數(shù)道白色的條紋，外表像是一只腦袋特別大的狐貍。

　　“穿山鼠和偷兒狐啊，不知道得等多久?！毙斐善诫S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手上是剛才順手在自動販賣機處買的汽水。

　　淅瀝瀝——汽水劃過瓶口發(fā)出好聽的回響。蘇謙同樣抱著一杯汽水，跳到兩個人中間，一邊喝汽水，一邊眺望場地中央的戰(zhàn)斗。

　　【變身圖鑒增加穿山鼠（特性：沙隱），圖鑒數(shù)量23】

　　【自由種族值+1】

　　【變身圖鑒增加偷兒狐（特性：輕裝），圖鑒數(shù)量24】

　　【自由種族值+1】

　　汽水的味道一般，氣不夠足，味道有些過于甜膩。

　　令他驚訝的是，場中除了兩只精靈在戰(zhàn)斗，兩名訓練家也在場內(nèi)。精靈一追一逃，訓練家也在不停跑動，注意躲避精靈攻擊的方向，同時大聲發(fā)出指令。

　　‘嚯，這個世界的人類身體素質(zhì)倍兒棒嘛，’蘇謙贊嘆一聲，這兩個正在對戰(zhàn)的少年跑步速度放上一世恐怕輕松拿個市百米冠軍不成問題。

　　不過，這也太危險了。精靈有各種各樣的技能和更加出色的身體素質(zhì)，蘇謙可沒看到那兩個少年還有除了嘴炮以外的任何攻擊能力。

　　徐成平喝了口汽水，向兒子問道：“規(guī)則知道嗎？”

　　“嗯，有在電視上看過，”徐樺緊緊握著一瓶礦泉水，年輕的臉蛋上滿是緊張與興奮。

　　徐成平買了兩瓶汽水，貧窮的徐樺只能自己買礦泉水。

　　為了緩解緊張，徐樺將大致的規(guī)則重新復述了一遍，心情漸漸安穩(wěn)下來。

　　對于在旁聽的蘇謙來說，自認唯一要注意的一條是：‘不能命令精靈攻擊對方訓練家?！?p>　　這等于自己不能追著對面訓練家打，本來還想著變身大嘴雀，一次俯沖啄擊解決掉對面訓練家來著。

　　瞟了眼一會的訓練家兼隊友——徐樺，蘇謙不擔心自己，只希望小伙子給力點，別被戰(zhàn)斗溢出的AOE攻擊給打傷了。

　　如果訓練家被自己精靈的攻擊打傷，那己方自然判負。

　　如果訓練家被對方的精靈外溢出的攻擊打傷，則需要裁判來判斷勝負。判定是精靈刻意攻擊，攻擊方判負。判定是訓練家太菜沒躲過技能，負傷方判負。

　　‘訓練家真不容易啊，危險性還挺高的，’蘇謙感慨道，‘難怪之前每天早上都看到徐成平和徐樺在鍛煉身體?！?p>　　這種對戰(zhàn)方式，已經(jīng)是妥協(xié)后的結(jié)果，免得一些在和平‘溫室’中長大的訓練家除了對戰(zhàn)場對戰(zhàn)，完全無法承擔起實戰(zhàn)任務(wù)。畢竟在對戰(zhàn)場之外，不論是野生精靈，又或是不法分子，將訓練家作為第一攻擊目標都是常態(tài)。

　　砰！

　　一聲悶響后，偷兒狐遠遠飛了出去。雖然它的訓練家在一旁大聲鼓舞，然而努力掙扎幾次后，它還是沒能爬起來。

　　“穿山鼠勝！”裁判高聲宣判。

　　與動畫中不同，裁判站在觀眾席特地隔出來的地方，遠離了危險的對戰(zhàn)場。他的腰間也懸掛著兩枚精靈球，估計還承擔了一定維持秩序的職責。

　　“打得不錯?！?p>　　“喔！兩連勝了，加油，再拿一勝就回本了。”

　　周圍的觀眾席響起零零散散的掌聲和歡呼聲。

　　“下一個，15號?！?p>　　下方對戰(zhàn)場的通道入口，一個女生匆匆跑出來，放出了自己的精靈——渾身被包裹在堅硬殼體中的水系精靈——大舌貝。

　　【變身圖鑒增加大舌貝（特性：防塵），圖鑒數(shù)量25】

　　【自由種族值+1】

　　不用裁判宣布，當精靈出場的那一瞬間，戰(zhàn)斗便開始了。

　　局勢的勝負很快鮮明起來。雖然水槍攻擊地面系的效果不錯，但是穿山鼠持續(xù)使用滾動，經(jīng)過上一場戰(zhàn)斗的積累，威力已經(jīng)過于強大，獲得了壓倒性的優(yōu)勢。

　　“還差一個人，”徐樺站起身，肢體僵硬，他開始活動手腳，做拉伸準備。

　　蘇謙瞟了他一眼，‘小伙子心里素質(zhì)不行啊，打架的是我，你緊張個什么勁。’

　　砰！

　　大舌貝暈了過去。

　　裁判舉起旗幟，“穿山鼠勝。下一個，16號?！?p>　　“三連勝了，厲害厲害?！薄盎乇玖税?，恭喜恭喜。”

　　觀眾席上的掌聲熱烈起來。

　　裁判高聲催促：“16號在嗎？”

　　“16號，第一次?！?p>　　“16號，第二次……”

　　實際上，16號看到連續(xù)滾動的穿山鼠，覺得取勝無望，為了節(jié)省醫(yī)藥費，直接開溜了。

　　“16號，第三次。16號棄權(quán)，”裁判高聲宣布，“下一個，17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