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詩,不值一提
顧天歌站在一旁,淡淡道:
“你是要先來,還是我先?”
微微有些愣神的張北海聽到這話,頓時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瞥了瞥四周,確認(rèn)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后這才重新挺起胸膛朗聲笑道:
“既然閣下說在下比不過你,那閣下這詩自然是極好的,在下不才,便做那拋磚引玉之事?!?p> 說罷,他就拿出自己所作詩詞緩緩鋪在與其并齊的桌案上。
他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壓根沒看自己,頓時他的心頭被堵了一下。
“等會還看你能不能這么裝!”
他冷笑一聲,便不再看他,對著早已經(jīng)好奇不已的眾人朗聲道:
“我有一詩,請諸位靜聽!”
說罷,他輕緩輕緩地邁出步子,風(fēng)度翩翩。
顧天歌眉毛微微挑起,這逼.裝的,倒是有點意思。
這時,旁邊的女孩扯了扯顧天歌的衣袖,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露出擔(dān)憂。
顧天歌懂她的意思,笑道:“在實力面前,這些都是浮云。”
“哦.......”
少女又不說話了,就這么愣愣的盯著自己腳尖。
顧天歌見狀笑了笑,就要去揉她的腦袋,就聽張北海突然開口。
“夏行三十六旬馀,夜月樓前酒半醺?!?p> 一句詩念罷,眾人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誰人不知那這云煙樓的花魁雪凝姑娘所住之處便是叫做夜月樓?
有人在底下暗暗點頭,眼里是由衷的欣賞著。
“寒暖江南春又早,風(fēng)霜何處是吾君?!?p> 就在這時,張北海神情露出落寞神色,但卻并沒有丟掉傲氣。
在顧天歌看來,這家伙可以去電影學(xué)院進(jìn)修了。
全詩就這四句,尤其是后半句配合著那本人夸張的演技。
“果然是狀元郎,這實力果真是不容小覷的。”
在場眾人無不沉悶起來,被這種氣氛帶動下,竟是有人突然眼淚低泣起來。
“這......這是一首神詩啊,張狀元之名當(dāng)之無愧啊!”
現(xiàn)場的議論聲贊揚聲絡(luò)繹不絕,張北海這一刻在沒有能夠掩飾臉上的驕傲和得意神情。
他挑了挑眉,看都不看一旁的顧天歌,直接道:
“若是顧兄覺得為難不好念出口.......也可算了?!?p> 不少人聽到這話,便不由得豎起拇指贊賞道:
“不愧是才子,會說話!這已然是給了那人一個臺階,他要順著向下便可不用丟掉面子,但......”
“有何不可!”
底下那人話還沒有說完,顧天歌便笑呵呵打斷道。
頓時,場面又變得轟動起來。
“他怎么那么勇敢的啊?”
“居然答應(yīng)了,哈哈哈,果真是不識好歹啊!”
張北海嘴角微微翹起,心里更為興奮。
他喜歡這種碾壓敵人的感覺!
當(dāng)即他便露出為難的模樣,緩緩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小糖,少爺不想讀,你來?!?p> 一遍說著,顧天歌一邊打著哈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詩詞是否能贏。
在張北海看來,這完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也不說什么,只是昂首佇立。
顧小糖點點頭,低著頭走到桌案前。
“叫一個小姑娘上來讀,莫不是心虛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姑娘的聲音小,我們到時候肯定聽的不真切,說不定糊弄一下就過去了?!?p> “哦~哎呦,原來還可以這樣,看來這人腦子怪靈活的唉!”
“......”
場上還是有些低聲的議論,嘈雜聲不絕于耳。
站在二樓的丫鬟看到這一幕,就要出口阻止!
“泉眼無聲惜細(xì)流.......”
一道清澈明亮的聲音瞬間充斥整座云煙樓。
那丫鬟瞳孔一縮,大為警惕!
“修仙者!”
樓內(nèi),眾人心頭不由得為之一振,瞪大眼睛看著臺上這個有些瘦弱的身影。
他們眼里均是浮上一抹疑惑。
那剛剛的仙音是她說出來的嗎?
站在女孩不遠(yuǎn)處的張北海臉上的笑容依舊,只不過有些僵硬。
那一對劍眉星目里滿是震驚!
不知道何時,在他的身后悄然出現(xiàn)了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
“少爺,此女有問題!”
那老人眼里露出警惕神色死死盯著那正認(rèn)真看著桌案詩詞的女孩。
后者人畜無害,好像完全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
“少......少爺......這個字我識不得......”
女孩小心翼翼扭頭看向顧天歌。
顧天歌嘆了口氣,敲了敲顧小糖的腦袋。
“平時叫你多識點字你不聽......”
說著,他瞥了一眼她的白皙小手指的字,淡淡道:
“晴?!?p> “哦......”
“重新念!”
“知道了......”
顧小糖揉了揉俏鼻,微微泛白的小嘴輕輕呼出一口氣,眼里滿是認(rèn)真。
“泉眼無聲惜細(xì)流,樹陰照水愛晴柔?!?p> 顧小糖一字一句的念著,樓里回蕩著的,眾人心里回蕩著的,無不是那震徹心頭的聲音。
以至于眾人心里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個想法:
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只不過此時繞的是他們的心梁罷了。
張北海眼神已然呆滯,身后的老人大急。
“少爺,我已經(jīng)替你解除這魔音,為何你.......”
張北海頓時回過神,扭頭怒瞪了他一眼。
后者瞬間閉嘴,他知道剛剛自家少爺或是嚇到了。
自己又多嘴了......
眾人紛紛握緊拳頭,死死看著那臺上女孩。
“下一句是什么?!”
他們在心底狂吼著!
顧小糖不為所動,認(rèn)認(rèn)真真看清楚所有的字都會了后,才繼續(xù)念道: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p> 一首詩念完,顧小糖抹了抹額頭上的細(xì)汗,默默回到顧天歌身后。
“下次念快點?!?p> 某人又要責(zé)備了,顧小糖埋著腦袋悶聲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顧小糖覺得四周好像很是安靜。
不由得抬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眾人一個個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少爺,我是不是聲音太大了?”
“啪!”
一只熟悉大手落到她的腦袋上,伸進(jìn)她的寬大黑袍帽里捏了捏耳朵。
“剛剛好,這次就不罰你了。”
顧小糖身子一顫,黑袍底下雙腿動了動,她紅著臉咬了咬翹唇,小聲應(yīng)了一聲。
“好......”
......
過了幾個呼吸,樓里還是一片寂靜。
“不可能!”
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這寂靜。
眾人茫然看向那人,豁然發(fā)現(xiàn)居然是張北海。
只見他面目猙獰,額頭青筋暴起。
他搖搖晃晃的伸出手指著顧天歌,顫聲道:
“這絕不是你作出來的......”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指著他身后的女孩激動道:
“定是她使用了妖法才會有這樣效果。”
張北海身后老人連忙拉住他。
“少爺,別亂了自家陣腳!”
顧天歌微微瞇起眼睛,嘆了口氣。
“都說不要比了,你會社死的?!?p> 眾人紛紛憐憫的看著張北海,認(rèn)為他是瘋了。
“可惜了這一才子?!?p> “這詩的確厲害,讓人仿佛沉浸在一副水墨畫中。句句是詩,句句如畫!”
“是啊,我仿佛切身感受到明媚的初夏風(fēng)光!”
眾人紛紛表示開始討論起來,也不再關(guān)注張北海這邊。
張北海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幾步,心里很是難受。
第一次有人讓自己顏面盡失,最可惡的是他居然也覺得這首詩很好。
“可惡!”
他死死地盯著顧天歌那悠然自得的樣子。
“黑叔,我咽不下這口氣!”
身后老人沉默一會,小聲道:
“這里不好動手?!?p> “那就找個好動手的地方,我要他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是!”
等顧天歌看向這邊張北海那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
短暫的不安后,很快他便不在乎了。
他心里興奮地想著另一件事情。
“一個月的口糧到手了!”
......
“啪!”
“啪!”
“啪!”
就在他想著什么時候領(lǐng)口糧的時候,慢悠悠的掌聲從二樓傳來。
一道誘人的女子聲音從里面幽幽傳出。
“泉眼無聲惜細(xì)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p> “一個泉眼、一道細(xì)流、一池樹陰、幾支小小的荷葉、一只小小的蜻蜓,真是好詩!”
顧天歌頓時明了,這聲音必定是那傳說中美得不要不要的花魁了。
“多謝雪凝姑娘,此詩......不值一提!”
.......
“直娘賊,這人能不能不要這么裝?”
“娘的,快拉住我,我怕我忍不住上去揍他!”
“......”
顧天歌自是不理會那些人,他現(xiàn)在只想著怎么引出領(lǐng)獎勵的話題。
“呵呵呵,公子真是好謙虛,言行舉止竟是有些像妾身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