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大城,六指山脈,無名峰,庭院內(nèi),棋源盤腿直背坐于蒲團(tuán)之上,我和小賊一左一右坐于棋源的對面,也學(xué)著師傅呢姿態(tài)盤坐著。
阿賊雖和鬼峰等一樣,像個活死人,渾身上下青黑色,但好在沒有腐爛也不臭,也沒有那般陰森的感覺,坐我旁邊,倒也不是極度反感。
周圍的鬼氣閃動頻繁,卻也點(diǎn)不亮這鬼界專屬的黑暗。
“聽息,什么都不想,全神關(guān)注在自己的呼吸上,感受呼氣時的暢快感和吸氣時的滿足感,吸氣時鼓腹,呼時收腹,靜靜地感受。”
棋源也不是什么煩瑣之人,待到阿賊將茶具擺放在旁邊,便開始讓我跟著阿賊坐下,開始學(xué)習(xí)這位老人走過的修煉一道。
而我那仆役小胖子徐軒,不知何時也踱步到了亭子不遠(yuǎn)處,觀望著棋源的對我和阿賊教導(dǎo)。
這位大人的修煉引導(dǎo),就憑我剛來這世界半天時間,也知道是什么含金量,
這可是叁拾肆世少主的老師,大概率是未來的帝師。
但棋源大人也沒有驅(qū)趕他,也不怕自己的修煉傳承泄露似的。
我也并沒有深思。
“修煉一途,就是與天地同化,變成這天地的一部分,掌握天地提供的能量。
而呼吸,就是身體與世界的交互,吸氣時天地間的氣息也會進(jìn)入你的體內(nèi)。
專注呼吸時精準(zhǔn)把控這股屬于天地的氣息,掌控它在體內(nèi)的流動,化為身體的一部分,就是與世界同化的過程?!?p> 說話間,棋源的呼吸變得緩慢而堅定起來,仿佛時間也變得粘稠起來,一幀一幀變化,隨著棋源鼻腔的緩慢吸氣,這位老人周圍發(fā)生著肉眼可見的變化。
忽明忽暗,飄忽不定的藍(lán)紫色鬼氣竟如水流般流向棋源,本一絲一縷的鬼氣還在匯集途中聚為幾縷更粗壯,也更明亮的氣流,被棋源吸入體內(nèi)。
我便也無法觀察其中奧妙。
吸氣完畢我的便宜師傅頓了一頓,然后開始緩慢的吐息,從他微微張開的口腔內(nèi),又是幾股濃厚的鬼氣慢慢溢出。
不過這團(tuán)氣息與他吸入體內(nèi)的相比,暗淡細(xì)弱了不少,想必便是被棋源的身體吸納了一部分能量,我極目觀察,才發(fā)覺還夾雜著一抹淡淡的黃色。
此時我內(nèi)心早將開到這個地獄一般的世界是伴隨的恐懼不安拋到九霄云外,反而充滿了好奇與興奮,想立刻嘗試這奇妙至極的呼吸方式。
對這團(tuán)天地間的氣息進(jìn)入棋源體內(nèi)后,是如何流動,怎么在一剎那間就稀薄了這么多,師傅是如何掌控它的流動,好奇不已。
對修煉一途,也充滿了期待和干勁。
“這便是一個完整的呼吸吐納,專注呼吸時那團(tuán)世界的氣息可不止有蘊(yùn)含能量的鬼氣,更充滿了我們身體循環(huán)所需的其他氣流。
即便不專注呼吸,我們在平時的呼吸中它們也會被身體自主的吸收納用,而鬼氣能量巨大,吸收不易,需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主動去掌控鬼氣的流向,主動吸收為己用。
這便是修煉的訣竅?!?p> 旁邊的阿賊在棋源大人教導(dǎo)時也開始了專注的呼吸吐納,雖然呼吸時不如師傅的夸張震撼,但也能隱約觀察感受到氣息的流動。
想必也修煉了一段時日。
我看著這小小的活死人孩童吐納,突然想起人鬼之別,阿賊呼吸吐納,吸收這鬼界的鬼氣理所當(dāng)然。
但我是離人,按照老萬的說法,也應(yīng)該能自然的吸納這鬼氣的能量。
但棋源大人呢!他怎么能直接吸納鬼氣?老萬不是說人類需要借助人族聚集地里的化靈樹將鬼氣化為人類可以吸收的靈氣才能修煉嗎?
人鬼同修!
既如此,我驚詫的看向這位一口一個愛徒的師傅,如此光明正大的呼吸吐納鬼氣,沒有反噬,只能說明,棋源如同我一般,也是離人,亦或者,他是奪舍了別的離人的鬼族強(qiáng)者!
我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盯著棋源,我看不透這位老人的用意。
顯現(xiàn)自己的特殊,熱情的對我提供幫助,讓我迫切想知道他做這些的目的。
可他只是停止了專注呼吸,面帶一抹笑意,眼睛瞇成一道縫隙,注視著我。
“愛徒,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嗎?”
他這一語雙關(guān)的問題,看似波瀾不驚,卻重重的敲擊在我的思維上。
沒人知道老萬和我的交流,我不該知道人鬼修煉有別,而剛剛我看向棋源的目光,暴露了一切!
這位老人,似乎什么都知道,結(jié)合勻提前從這兒拿到能控制鬼蝠的獸符。甚至我懷疑我和老萬的交流內(nèi)容他都知曉。
但他也不揭穿,反而用一個小小的問句,給我信息,讓我知道他知道一切。
我僵在蒲團(tuán)上,快速思索著應(yīng)如何應(yīng)答。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既然你我都知道老萬找過我的事,那也不必藏著掖著,不如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
“呃,老師,您呼吸的演示弟子看的也算細(xì)致,不過,弟子不懂這團(tuán)天地間的氣息進(jìn)入體內(nèi)后如何掌控它的流向,如何吸納它的能量。”
“哈哈哈哈,小子思維還算敏捷,這吸納能量乃最為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沒經(jīng)歷過的人怎么會想象得出來呢,所以便有了開靈一說。
所謂開靈,說來也簡單,由一位已有道行的修士,在被開靈者專注呼吸時,類似暫時奪舍一般。
代替被開靈者對身體的主導(dǎo),控制天地的氣息在被開靈者體內(nèi)流動,吸納其中能量。
而被開靈者,意識需要保持清醒,需要記住氣息的走向,流動,停頓和吸納能量的細(xì)節(jié),能記住多少,全看個人。
故而幫別人開靈的開靈師,也分三六九等,畢竟每個人修煉時對氣息的把控也有所不同,越精準(zhǔn),修煉速度也自然更快速。
一個人一生僅能有一次被開靈的機(jī)會,不然肉體凡胎受不了多次意識清晰的被奪舍狀態(tài)?!?p> 說完棋源便笑臉盈盈的看著我,肉眼可見的期待,我知道他在等我求他為我開靈,擺出作為弟子的姿態(tài)。
我倒也不覺得求他有什么不妥,雖然感覺這位老人真正的心中所想高深莫測,但即便對我圖謀不軌我也無法反抗。
我剛張開嘴,正欲“請師傅幫幫徒兒!”
這位大人卻在我聲音還沒發(fā)出之前開口道:“待今日虛旭之時過了,為師便為你開靈?!?p> 聽言我抬頭網(wǎng)站的亭外,空氣中的閃動鬼氣肉眼可見的增加著,鬼界也隨著鬼氣的閃動而越來越明亮,不似之前的黑暗壓抑。
隨著鬼氣越來越濃郁,我看清了整個六指山脈,看清了那四世王蟬肅整活大城時削去一半的第六指,還有不斷蒸騰的血紅色王恩湖。
我突然注意到遠(yuǎn)處的徐軒,想起來棋源也不知道徐軒給我說了些什么,在棋源的視角,人鬼修行有別也可能是徐軒給我說的,所以棋源也不一定就知曉老萬和我的交流。
我自我安慰著,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棋源也沒那么神乎其神,是我過多的揣摩別人心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