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級的時候,李敬去原上的小學上三年級了。我終于明白,上完二年級還是得繼續(xù)上學,去原上。
天氣不熱的時候,我還是繼續(xù)帶飯,多數(shù)是蛋炒飯,沒有微波爐,就冷著吃。也沒有繼續(xù)到姑姑家蹭飯。
我吃著蛋炒飯,有個女生眼巴巴地看著,在一旁咽口水,第二天她也帶了一盒蛋炒飯。
后來那女生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我很后悔二年級的那天,沒有分她一口蛋炒飯吃。
小老扁找到我,問我是不是偷了他的皮彈弓,我看他一臉兇狠,只得老實承認,他狠狠給了我一個暴栗,將皮彈弓奪了回去。我更加不敢去姑姑家蹭飯了。
我上小學的時候,姐姐去有點遠的芳鎮(zhèn)讀初中了,每個周末才回家,所以我不常見到她。記憶中有一天剛放學,下了大雨,姐姐打著傘來接我回家。
走在路上,姐姐又告訴我要離楊菌遠一點,因為禾村有一戶人家地里的甜瓜都被偷吃了,后來發(fā)現(xiàn)是楊菌所為,他們的賊手都已經(jīng)觸及到禾村了。
偶然的一次機會,我和綠劍發(fā)現(xiàn)了一條學校和家之間的捷徑,可以節(jié)省好幾十分鐘的時間。
是一條山路。
李敬去原上上小學之后,我也就沒了庇護,兵兵隔三差五地來找我麻煩。我也曾想學著杜子俊從地上撿起一坨牛糞甩他身上,可總是下不了手,而且也害怕兵兵“以我之道還施我身”。
綠劍一直都是很沒義氣的,看我被欺負從不幫我——幼兒園那天我就看破他了!
直到某天,氣焰囂張的兵兵可能見天天欺負我也沒了新鮮感,轉頭就欺負綠劍去了。
綠劍嘗試著跟他干了一架,沒打過,被按在并不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
于是兵兵的氣焰更囂張了。
這天放了學,綠劍悄悄拉著我脫離了隊伍,拐到了一條山間小道,只需爬上一個坡,然后穿過一片橘子樹,接著走過長長的一條下坡路,就到了山腳下我們的村莊了!
果然快了許多!
而且風景很好,三四月份的時候還有滿山的三月泡和映山紅可以吃!
我們都愛走這條山路。
只是林深山路多,有一回我們就差點兒走錯,差點兒拐到另一座山上去,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但卻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那條正確的路了。
此時天色慢慢黑了,山林里天總是黑得很快。
并且居然還起了一層濃霧。
如果當時杰倫已出道,我一定會唱一首:“山林間的迷霧,能不能當障眼法的內(nèi)容……”
正當我倆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不遠處的梯田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我的二叔!和一頭老黃?!?p> “二叔!”我激動地叫道。
二叔笑著給我們指點了正確的道路。
二叔的微笑,以及他和老黃牛的身影,永久地停留在我的腦海里。
事實證明,人對小時候印象深刻的事情,總會時不時在記憶中回放,揮之不去。
后來回想起來,我總是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為什么那天二叔會湊巧在山上放牛?他自己說是幫別人放牛,但那天天都快黑了,怎么那么晚還放牛?
我總是臆想那個二叔不是我真正的二叔,可能是老神仙變的,就是為了來救我,給我指點正確的道路。
從那時候起我就隱隱有一種我是天選之人的感覺,但我從未驕傲過。
村里的老人們都說,每一位向善的人,身邊都會有一位守護神。
我堅信這種想法。
我一心向善,本來就是,現(xiàn)在也是。
說到我的二叔,我得再提兩句。
他喜歡吃南瓜,所以村里人都叫他“老蒲”,我們那方言南瓜就叫老蒲。
我二叔老蒲,至今打光棍,還有他的弟弟我的三叔,也至今打光棍。
沒辦法,爺爺家實在太窮了。
后來我們就沒再走錯山路了,也沒再在山上遇到二叔和老黃牛。
在經(jīng)過一片蜜桔林的時候,綠劍說這是他家的,勸我識相點不要偷吃,要偷吃就偷吃別人家的。我才知道他為何知道有這條捷徑了。
我點點頭說放心吧咱們可是好朋友啊我不會偷吃的,但心里卻說:你叫我不要偷吃我就不偷吃,那我多沒面子?我偏就要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