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血肉磨盤(三)
“將軍,我們干脆向前沖出去,明軍能有多少兵力,真的擋得住我們?”一名八旗將領(lǐng)用滿語建議道。
此人長的矮矮壯壯,避雷針頭盔包裹著一張油膩的大臉。此人正是鑲黃旗副都統(tǒng)莽古圖。
莽古圖看似是個粗漢,實際上打仗的時候一點都不莽撞。
此時的卓布泰正在驚慌失措之中,完全沒了主意。
聽莽古圖這么一說,卓布泰不禁點了點頭。
而另外一個副都統(tǒng)克星格則勸阻道:“將軍,萬萬不可,我們前方至少還有兩萬軍兵,實力上早已超過明軍了。”
“如果我等此時向前,勢必會造成擁擠。不如向后進攻,先匯合漢軍消滅后面的那些明軍,然后再回頭進攻前面的明軍?!?p> “明軍這次搞了這么大的聲勢,必然是全軍出擊。將軍,這正是我軍畢其功于一役的最佳時機啊?!?p> 手下最信任的將領(lǐng)們之間突然意見不一。
讓卓布泰一下子陷入到了左右兩難之中。
他本來就是中人之姿,靠著自己弟弟鰲拜的威名還有家族的勢力,才坐上征南將軍的位置。
實際上南下一路上的勝仗都是漢軍打的,又有幾個是卓布泰自己指揮的呢。
……
高文貴雙手扶著自己的長槍站在山坡之上。
他手下的士兵正在向兩邊拓展阻擊空間。
很明顯,東邊的韃子后繼乏力。
這說明東邊的清軍是在向東邊突圍了。
這讓被明軍咬住的這些清軍缺乏后援,只能節(jié)節(jié)向后敗退。
現(xiàn)在自己的手下分成了兩波人,兩邊的距離越拉越遠,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高文貴的位置也很危險,他要是一個處理不好,甚至?xí)痪忂^神來的韃子包了餃子。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開始向兩端進攻。
第一波沖殺,明軍殺傷了大量的韃子有生力量,這讓明軍士兵將這段時間喪失的信心漸漸撿拾回來。
最終高文貴還是做出了決定,將東邊的軍隊收攏回來,不再繼續(xù)追擊那些向東邊出口逃跑的韃子。
而吳三桂收攏軍隊之后留出的空擋,讓這股八旗兵能夠快速地向后方撤去。
這波人最終也與吳三桂收攏的中軍在那個山坳相遇。
李定國設(shè)計的這場伏擊戰(zhàn),不是圍三缺一,也不是擁有生門的八卦,而是一個捕蛇的口袋。
除非蛇將袋子給撞破,否則休想逃出生天。
因此高文貴選擇先放棄追擊東邊的韃子兵。而是全力向西攻擊,與李定國、王璽率領(lǐng)的三伏明軍前后夾擊八旗軍的中軍和前鋒。
……
呂友貴在山道上小心翼翼地牽著白爾赫圖的戰(zhàn)馬。
這是白爾赫圖賞賜給他的榮耀。
呂友貴非常的珍惜。他盡量挑選平整的地方給戰(zhàn)馬行走。
白爾赫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隨著太陽越來越高,他的避雷針頭盔里面開始變熱。
這讓他有種摘下頭盔的沖動。
就在這時,提前埋設(shè)在山道上的地雷突然爆炸。
明軍埋設(shè)的地雷上鋪了一層石子,再上面是一層薄薄的偽裝。
地雷爆開的瞬間,碎石子四處飛濺。
一顆石子蹦到了白爾赫圖的馬腹之上。
戰(zhàn)馬吃痛之下,帶著主人飛速向前狂奔。
前面的八旗兵來不及躲避,紛紛被撞倒在地。
呂友貴本來想拉住戰(zhàn)馬,他已經(jīng)用幾天時間習(xí)慣了奴才的角色,本能地想要拉住戰(zhàn)馬,可是卻被拉倒在地。
他的身后同樣有一匹受驚的戰(zhàn)馬向他沖來。
呂友貴趕緊向路邊翻滾了兩圈,堪堪躲過了踏來的馬蹄。
這下子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呂友貴知道他要完了,即使伏擊的明軍沒有干掉他,清軍也不會放過他。
因為白爾赫圖是派他去探的路。
白爾赫圖人在受驚的戰(zhàn)馬上,心中已經(jīng)開始咒罵起了呂友貴的十八代祖宗。
這家伙看了一個晚上,這些伏兵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好在白爾赫圖的弓馬嫻熟,他一個翻身從戰(zhàn)馬上跳了下來。
為了緩解慣性,他還在地上向前翻滾了兩圈。
“不要愣著了,反擊,反擊,你們都是八旗的精銳,眼前的明軍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卑谞柡請D呼喊道。
他的聲音感染了周圍的八旗兵,讓這些被炸懵了的八旗兵恢復(fù)了理智。
“嗖!”白爾赫圖一箭射倒一個從山坡上沖下來的明軍。
隨即他的身邊一陣喝彩聲。
有一種武將被稱為勇將,他們能夠用自己的武勇去鼓舞身邊士兵的士氣。
白爾赫圖顯然就是這樣一名將領(lǐng)。
在清軍之中能夠做到前鋒營統(tǒng)領(lǐng)的一般都有“巴圖魯”的稱號。
如果是李嗣興在場一定會罵這個家伙太裝逼了。
這個樣子很容易就會遭雷劈。
“嘟”的一聲,王璽用盾牌擋下一支羽箭。
“他娘的,狗日的韃子。讓老子送你一份大禮。”王璽嘴上嘟囔著,從親兵那里取來了一個炸藥包。
“韃子將領(lǐng),有膽報上名來。”王璽隔著盾牌喊道。
也就是他的大嗓門兒,要不然在這到處都是沖殺聲的戰(zhàn)場之上,聲音可傳不了多遠。
我乃御前一等侍衛(wèi)正黃旗前鋒營都統(tǒng)白爾赫圖。
白爾赫圖丟下了弓箭,舉起大刀說道。
那樣子簡直是帥呆了!
“好,多謝。”王璽吼道。
隨即一個點著的炸藥包從盾外后面朝著白爾赫圖飛了過來。
白爾赫圖本能地要用大刀去劈砍。
但是王璽的臂力遠超常人,這個炸藥包飛行的距離有些遠,而它的引信不足以支撐它落地。
“轟!”
炸藥包在空中凌空爆炸。其中蘊含的能量以及碎石鋪頭蓋臉地飛向白爾赫圖的避雷針。
“啊!”白爾赫圖一聲慘叫,整張臉皮開肉綻。
他本想說漢人卑鄙無恥。
一把大刀已經(jīng)砍下了他的人頭。
“敵將白爾赫圖人頭在此,投降不殺。”
王璽扯著豬尾巴將白爾赫圖的腦袋從頭盔中拉扯出來,舉到頭頂,然后大聲喊道。
王璽心中暗笑,這韃子果真都是沒長腦子的。
別人將他賣了他還要幫著人家數(shù)錢。
剩下的韃子卻是沒有按照王璽的要求投降。
不過主將戰(zhàn)死,他們的心中也膽怯了。
要知道白爾赫圖可是軍中的巴圖魯,就這樣死了,剩下的韃子紛紛試圖向后退去。
但是他們的身后,明軍的伏兵早就已經(jīng)跟他們戰(zhàn)到了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