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逐漸遠去,終于徹底消失。
跪在地上的人群這才紛紛起身,一個個臉色古怪,眼神詭異。
林瑾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大家該干嘛干嘛去,散了吧!”
人群轟然散去,等到遠離城門之后,你一言我一語談?wù)搫偛虐l(fā)生的事情。今天看到的這場好戲,足以讓他們吹一輩子了。
王基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道:“嚇?biāo)牢伊?!沒想到五皇子竟然是這副德行!”
林瑾淡淡道:“龍生九子,個個不同,有什么奇怪的?我倒是覺得,這個五皇子似乎不那么簡單!”
“哦?”王基眨眨眼,疑惑地問道:“賢弟何出此言?”
林瑾搖了搖頭:“具體的說不上來,我總覺得有些古怪。不說這個了,咱們趕緊離開這里。把王義綁起來!”
一個家將聞聲上前,把王義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王義鼻青臉腫,看不出臉上的表情,又不好開口說話,向林瑾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林瑾冷哼一聲,快步走向城門。
王基當(dāng)時被王義折磨得夠嗆,這時不免幸災(zāi)樂禍,嘲笑道:“聞香教主手下若都是你這種人,只怕教派早就滅亡了?!?p> 王義低著頭,沒有和王基爭辯。
林瑾回頭喊了一聲:“說什么呢?快走!”
“來了!”王基急忙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劉培一行已經(jīng)來到了鹽道衙門的大門外。
守門的幾個兵丁看到一群繡衣衛(wèi)策馬沖了過來,頓時有些慌張,趕緊退到大門口,緊張地注視著前方。
劉培在門口的臺階下停住了,揮手止住身后的繡衣衛(wèi),對守門兵丁喊道:“吾乃當(dāng)今五皇子,讓林如海出來見我!”
聽說是皇子,守門的兵丁大吃一驚,趕緊分出一人進去稟報。
鹽道衙門的二堂內(nèi),林海和李振正在談話。
“委屈李大人了,你且去蜀中蟄伏一陣子,等到風(fēng)聲過了,老夫會向圣上提起你。老夫挑選了十個精悍兵丁,你帶著他們一起上任,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多謝大人恩德,下官感恩不盡!”李振躬身道謝,態(tài)度十分恭敬。
林海上任之初,就用一道密旨讓李振俯首聽命。之后在林海的安排下,李振大事小事都和林海對著干,還表現(xiàn)的極其貪婪,成功取得了韓屏以及汪盛國等人的信任,在關(guān)鍵時刻‘反戈一擊’立了大功。
如今大局已定,為了避免李振被人報復(fù),林海特意請旨將其貶斥到蜀中做縣尉,今天就是李振啟程的日子。
林海扶起李振,微笑道:“你我同僚十年,何必如此見外?山高路遠,李大人務(wù)必保重身體!”
“多謝大……”
“報!”
李振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外面一個兵丁的喊聲打斷。
“進來!”
“啟稟林大人,五皇子帶了一群繡衣衛(wèi)守在大門外,讓您出去見他?!?p> 林海皺了皺眉,劉培剛到揚州就和賈璉王基打架,間接導(dǎo)致賈璉王基被聞香教主抓走,害得林瑾冒險去和聞香教主交涉,也不知道交涉結(jié)果如何。之前還有人來報,說劉培出城打獵去了,怎么忽然又跑到鹽道衙門來了?
“大人,下官就先告辭了?!?p> “李大人慢走,老夫還要去見五皇子,就不遠送了。一路順風(fēng),后會有期?!?p> “后會有期。”
李振從側(cè)門前往后院,準(zhǔn)備從后門悄悄離開。
林海戴上官帽,叫上林武和幾個家將,向著大門走去。
劉培并未下馬,懶洋洋地逗弄著肩上的海東青。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向跨出大門的林海點了點頭。
林海走下臺階,拱手道:“不知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見諒?!?p> 劉培隨意揮了揮手:“林大人免禮。本皇子有幾句話和你說,說完就走?!?p> 林海淡淡道:“請殿下賜教?!?p> “剛才在城門外,林瑾得罪了本皇子,本皇子大人大量,懶得和他計較,所以就來找林大人了?!?p> 林海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問道:“殿下意欲何為?”
劉培撫摸著海東青的后背,笑道:“聽說你有個女兒長得不錯,不如許配給本皇子,咱們成了親戚,和林瑾的過節(jié)自然一筆勾銷。林大人意下如何?。俊?p> “呵呵……”林海冷笑一聲,拱手道:“多謝殿下美意,不過小女蒲柳之姿,年紀(jì)又小,只怕侍奉不了殿下。老夫公務(wù)繁忙,就不陪殿下了。”
說罷,不再理會劉培,轉(zhuǎn)身進了大門。
劉培指著林海的背影,罵道:“老匹夫,竟敢看不起本皇子!回京之后,本皇子定要在父皇面前狠狠告你一狀!”
“殿下,林大人乃是陛下親信,如此對待有些不妥吧?”身后一個繡衣衛(wèi)忐忑不安地詢問。
劉培鼻孔朝廷,嗤笑道:“有何不妥?本皇子是主子,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哼!別人怕林如海,本皇子可不怕!咱們走,回頭再和他算賬!”
片刻之后,劉培一行到了繡衣衛(wèi)揚州千戶所。
劉培昨夜和賈璉王基打架,被打的鼻青臉腫,把千戶杜承嚇了個半死,百般哀求才讓劉培住進了千戶所,還把自己的房間都讓了出來。
劉培一路直奔后院正堂臥室,關(guān)上門就笑了起來。
床榻上坐著一個美艷婦人,穿著淺綠色長裙,鵝黃色褙子,淺黃色繡鞋,頭上戴著御制的金步搖。看到劉培進來,她笑著起身相迎。
“殿下,有什么喜事嗎?”
“呵呵……云婉姐,來,坐下慢慢說?!眲⑴嗬鴭D人坐在床邊,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云婉聽完后,把劉培摟在懷里,低聲道:“苦了殿下了!”
劉培摟住云婉的腰,呵呵一笑:“只要能活下去,聲名狼藉又有何妨?”
“都是親人,為何苦苦相逼??!”云婉長嘆一聲,把劉培摟的更緊了一些。
“天家無親情!”劉培冷笑道:“皇爺爺提議省親,賈元春那個蠢貨第一個響應(yīng),皇爺爺為了‘表彰’她,竟然當(dāng)著她的面,提議讓我娶一個賈家的女人,我好容易才裝傻充愣混過去。老大和老二爭得不可開交,都想逼我站隊,我和老二是親兄弟,理當(dāng)和他同進共退,可是我怕??!”
劉培說到這里身體顫抖,額上汗如雨下。
云婉一臉心疼,輕拍著劉培的后背,用袖子擦去他額上的汗珠。
劉培緩了緩,繼續(xù)說道:“大前年父皇壽辰,我送的禮物很受父皇喜歡,他難得的贊揚了我?guī)拙?。老二回過頭就來找我,陰陽怪氣說了一大通,警告我不要心生妄想,否則休怪他不念同胞感情。天可憐見,我從來不敢有那個想法啊!我去和母后說,母后置若罔聞,從那以后,我就知道母后和老二都靠不??!”
他說到這里眼眶發(fā)紅,鼻頭發(fā)酸。
云婉撫摸著劉培的臉,輕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劉培低聲道:“其實我也想做個好人,將來做個好王爺,可是我不敢!我不想死??!前陣子聽說朝中有人想上書立儲,我苦苦哀求母后去向父皇求情,這才暫時脫身。”
“當(dāng)時我就想,到了江南之后,一定要做幾件天怒人怨的事,讓他們知道我就是個暴躁易怒、不堪造就的廢物?!?p> “今天恰好遇到了林瑾,于是借題發(fā)揮鬧了這一通。嘿嘿……林如海是父皇的心腹,我得罪了他,父皇必然震怒,老大老二肯定會很高興吧?但愿父皇將來給我封個偏遠地方的王,哪怕郡王也行,從此遠離京城,再也不回去了!對了,聽說海上風(fēng)光不錯,我讓杜承給找條大船,咱們出海去玩幾天?!?p> 云婉嘆道:“可憐的小五!我恨自己只是個低jian的宮女,沒法幫到你?!?p> 劉培抬起頭,摸了摸云婉的臉,眼神中滿是期待。
云婉媚眼如絲,吻了吻劉培的額頭,輕輕扯掉了自己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