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裝傻
周嵐忽而嘴角微彎,那雙明亮的眸子就像映著明凈天空的一汪湖水,語氣真誠道:“是。”
譚孝榮身側(cè)的衣袖中手握成拳,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周嵐,不肯忽略她任何神色:“在下不知何時得罪過周大小姐,要勞煩周大小姐費(fèi)心盡力算計(jì)在下?!?p> 周嵐手臂橫在小窗之上,輕薄的衣綢下隱隱可見白皙如玉的手臂,她挑了挑眉,眼中不加掩飾的驚訝:“我不明白譚公子的意思?!?p> 譚孝榮臉越發(fā)的冷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僵直:“周大小姐既然承認(rèn),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裝傻呢?”
“承認(rèn)?”周嵐扭頭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緊繃的春蘭,好在譚孝榮在外面看不到春蘭,她接著道,“啊,你說的是這個啊。我剛剛說是,是因?yàn)閺R會那日確實(shí)是我主動提出要帶太子妃殿下去的,當(dāng)時我與建宏哥哥提出的時候,譚公子不也是在場的嗎?”
說來說去,周嵐不承認(rèn)那事與她有關(guān)。可譚孝榮今日一見便已經(jīng)可以肯定是周嵐所為,他就像是重新認(rèn)識周嵐一般,沒想到周嵐會是這么難纏的一個人。
“譚公子?!崩铈诘氖窒陆辛艘宦曌T孝榮。提醒他太子殿下的馬車還等在那里。
譚孝榮看了一眼,然后扭頭看著周嵐,拱手行禮,揚(yáng)唇一笑:“周大小姐,后會有期。”
周嵐笑著點(diǎn)頭。
聽見腳步聲遠(yuǎn)去,坐在角落里的春蘭一把將小窗推上,擔(dān)憂的看著周嵐:“大小姐,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p> 周嵐嘴角帶笑的看著她:“知道就知道,還能怕了他不成?!?p> 春蘭見眉眼飛揚(yáng),自信滿滿的周嵐,心里不知怎的,竟想起剛剛國子監(jiān)里連太子面子都不賣的人了。
周嵐心里卻沒有表面上面那么輕松,她重活一世,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跟原來的不同了。
比如上輩子可沒有廣濟(jì)寺那件事。因?yàn)槲粗运裢饧鼻械南胍铰牭疥P(guān)于這件事的走向。
不過自從廣濟(jì)寺出事之后,她娘是徹底放棄了要給她相看人家的打算。也算福禍相依了。
徐錦宜第一次吃了閉門羹,第二天再次過來,這次學(xué)聰明了,進(jìn)了周府直奔周嵐的院子。
一雙眼睛下的青黑,抹再多脂粉都不能將其掩蓋,只說因?yàn)閺V濟(jì)寺的事情,再加上上次來沒有看見周嵐,心里不知怎的就七上八下,吃不好睡不好的,便就成了今日這般憔悴模樣。
周嵐姑且聽著,就當(dāng)聽折子戲了。
徐錦宜說了一大堆,周嵐主仆二人還是注意到了直往外面望的眼睛。
許是說了一大堆假模假樣的客套話,徐錦宜有些口渴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兩口,隨即說道:“大姐姐,你說……謝安他喜歡不喜歡我?”
周嵐落下一枚黑子,然后又拿起白子落下,方說道:“錦宜妹妹嬌俏可人,但凡男子都不會不喜歡?!?p> 徐錦宜嘴角一撇,悶悶不樂:“可是他好幾次說話都很難聽。只要看見我他就說什么男女之防,規(guī)矩,或者讓我注意閨譽(yù)的。我看他對我全無半點(diǎn)心思?!闭f罷,偷偷打量了一眼周嵐,“我看他對大姐姐都比對我要好?!?p> 這便是試探之意了。
周嵐抿了一下唇,淡淡道:“謝公子有鴻鵠之志。如今壯志未酬,自然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面,若我也像你這般迎難而上,他也必不會給我好臉色。愛慕他的女子,此時在他眼中應(yīng)是有礙他前程的厲鬼,唯恐避之不及?!?p> 徐錦宜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揚(yáng)起,聲音中的沉悶也一掃而光:“這么說,大姐姐是對那謝安沒有半點(diǎn)心思了?”
眼下這便是提醒了。
“啪?!逼遄勇浔P,一聲清脆。
“這是自然?!?p> “這便好。之前我看謝公子待大姐姐不同,還以為……如今聽到大姐姐這么說,我便松了一口氣?!毙戾\宜忽然抬手就要觸碰到周嵐的手,周嵐素手輕移,去撿吃掉的兩子,正好躲開徐錦宜的手。
徐錦宜一怔,悻悻的收回手,強(qiáng)笑了下:“我從小就跟大姐姐相識,當(dāng)大姐姐如親姐一般。其實(shí),若是大姐姐屬意謝公子,我定然不會跟大姐姐相爭?!?p> 先將謝安定為自己的所有物,宣告主權(quán),然后再假模假樣的裝大度,到底是落了下乘。
不過周嵐也懶得計(jì)較,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巴不得謝安能和徐錦宜綁死,她不介意助徐錦宜一臂之力,送她去謝安的那條船上,最厭惡的兩人在一處,這樣她以后對付起來,也能省點(diǎn)兒力氣。
“謝公子人這么好,我雖無意于他,可不代表旁人不會覬覦。你若是心里有他,可要抓緊了。他如今是我爹的學(xué)生,以后得前程定然錯不了,到那時……”周嵐話未說盡,在徐錦宜心里又添了一把火。
徐錦宜一聽果然提了一口氣。想到那日李昇宴請學(xué)子,當(dāng)時同她們在樓上往下望的、打聽謝安的,可有不少名門貴女。
周嵐眉眼越發(fā)深沉,盯著棋盤仿佛能能把棋盤盯出一只花來。
氣氛沉悶,徐錦宜把話跟周嵐說開了,心里總是松快了不少,于是道:“大姐姐可知廣濟(jì)寺的事?”
正待落子的周嵐,手一滯,轉(zhuǎn)瞬落下:“聽說了一些,不是說皇上前些日子連下數(shù)道圣旨嗎?算著時間,”頓了一頓,而后道,“已過去六日了。”
徐錦宜點(diǎn)了下頭,然后悄聲說道:“大姐姐還不知道嗎?”
周嵐眼睛這才從棋盤上移開:“知道什么?”
“昨日晚間,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奉命巡視皇城的時候,突然遇到一行形跡可疑的人,當(dāng)即便交手起來,最后五人只剩一個活口,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傷重不治,已于清晨不治身亡了?!?p> 仿佛要印證徐錦宜的話一般,喪樂之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了進(jìn)來。
這上京城中名門貴族、朝廷官員多集中住在一起,那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周嵐依稀記得也是名門之后,喪樂能傳進(jìn)來,也算合理。
徐錦宜也聽見了喪樂,撫了撫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
“你如何知曉的?”
徐錦宜笑笑:“我爹不同伯父少談朝政,出門之前我在爹娘房外聽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