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土味
生于鄉(xiāng)土,長于80年代,后來才知道那時候全國各地都在普及普通話。村中心的廣播每天一大早也都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新聞與報紙摘要的節(jié)目。而我也是在多年之后才明白當年所處的那個年代的時代特征。
回想起以前,村里的小學老師多是本地人,大多用方言教學,學生也適應(yīng)挺好。直到后來小學五年級遇到了一位只會講普通話的外地老師(數(shù)學老師),才知道原來普通話不只是課堂上才說的,而且是生活語言。那時候外來人口很少,我父母親也只會方言,幾乎不會普通話。慢慢地,鎮(zhèn)里開辦的廠房多了起來,來了很多外省打工者。不久之后,父母也進廠里打工去了。加上電視的慢慢普及,普通話也慢慢滲透到日常生活中了,因為多了好多“外來語”沒能找到對應(yīng)的方言說辭。
不過對我而言,方言依然是自己的第一語言,應(yīng)該可以說是“母語”。等到自己到了外地上學,才知道自己的普通話原來真的那么差,幾乎無法交流,也就是只能自說自話,旁人很難聽懂。
以上就是關(guān)于語言的一些簡單回述。因為,到現(xiàn)在,我仍然覺得語言是一個人成長的底色,從小浸潤在方言之中,才能更深體會到鄉(xiāng)土氣息,不管走得多遠,不管學識有多高,一聽到方言,一聽到鄉(xiāng)音,就能讓人瞬間回到故土,回到曾經(jīng)。
對一個沒有文字(對方言文字的認知還是在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的,據(jù)說其實在《康熙字典》里是有對應(yīng)的文字的。),口口相傳成為方言唯一傳承的方法,沒有書寫。后來跟著爺爺看地方戲劇,慢慢地對方言多了一種美感的認識,方言竟然也是可以傳唱的。不過對另外一種更高雅的藝術(shù),更有歷史感的戲曲“南音”,我卻是在工作之后才有幸聆聽到,只是只能邊聽邊看字幕欣賞,算是勉強可以聽得懂,也能從唱腔里找到些許小時候熟悉的鄉(xiāng)音和字詞里的鄉(xiāng)土發(fā)音。
關(guān)于語言的記憶,幾乎只有以上零星的幾點回憶。到現(xiàn)在我仍然不知道爺爺和奶奶是否會普通話。不過會與不會已沒多大關(guān)系了。語言一經(jīng)進入身體就伴隨一生一世,以后接觸的第二語言普通話,甚至中學以后開始學習的英語確實很難融入進來。方言的排外無法避免,不過語言的博大精深和包容性使得方言可以綿延不斷存續(xù)下去。知道走到更遠的遠方,才更體會到方言對外地人的排斥本性,比如京腔,比如阿拉上海人。反思當年改革開放初期,外來人口涌入當?shù)貏?wù)工時,本地人對新來者的鄙夷何嘗不是一種地域歧視呢?!只要不會說地道的本地方言,一律稱呼“阿北仔”,其實好些是安徽,云貴川的,甚至本省的外地市的,地理上來說根本不是北方人,于是“阿北仔”也就成為了非本地人的通稱了。外地人最先學會的也是所謂的“國罵”,因為那是本地人對外地人居高臨下的鄙視,只是很快就被外地人學會了去并給予反擊。
作家WuaUPQ
用零散的文字,記錄記憶中的鄉(xiāng)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