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老將依然勇猛
拳場,是汗?jié)n與血漬的交匯場所。
是無盡的吶喊聲與咆哮聲的沖擊斗場。
圍觀的群眾,聲嘶力竭。
臺上的拳王,蔑視一切。
大家都在歡呼著、下注著、探討著,新一屆的拳王跟上一屆的拳王,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最終,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本屆拳王倒地不起,裁判舉起了上屆拳王的手。
躲在面具下,顏灝氣喘吁吁地看著興致勃勃的眾人,吞咽下血水,氣息逐漸平穩(wěn)。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呀,時隔十年,老將依然勇猛!恭喜我們的拳王!景!”
圍觀的人們,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拳王’兩個字。
每個人都無比興奮,但也都跟顏灝一樣,戴著不一樣的面具。
這里是黑市,隱藏在城市的黑暗面,只有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在地表面以下變得嘈雜。
帝都的特色,鮮少人知,卻又牢記于心。
發(fā)泄完情緒,顏灝翻身從拳場上下來,身旁的工作人員利索地幫忙披上勝者的披肩。
失敗者被拖走,拖去哪,顏灝不清楚,因為從16歲到18歲迷戀上打黑拳的年齡段里,他有上百場拳賽,無一敗績。
最上層的觀影臺,是這里的BOSS,因為瞎了一只眼,人稱瞎爺。
注意到別樣的視線,顏灝抬眸,瞎爺正抽著雪茄,手里拿著一根雞腿,無比挑釁。
來黑市的人,大多帶著面具,瞎爺沒有,因為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都是見不得陽光,永世長存于地下的人。
大多,都是罪人。
一小廝,恭敬地站在顏灝身側(cè),“拳王,我們瞎爺有請?!?p> 顏灝沒有拒絕,緊隨其后,這里的人沒人敢反抗瞎爺,要不然會有進無回。
到了頂層的貴賓臺,桌上已擺滿了美酒佳肴。
“我們的拳王來了!打了那么久,餓了吧?來!快坐下,老夫略備薄酒,可是打算好好款待你呢!”
由不得拒絕,顏灝被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兩位彪漢,硬生生地給按到皮沙發(fā)上。
面對遞到嘴邊的肉,面具在差點被人摘下時,顏灝一個力道將面具護住,“謝了,瞎爺,不敢,”
確實不敢,黑市素有吃人肉的謠言,顏灝不敢冒這個險,盤子里的肉即便再飄香四溢,聞到鼻子里依舊令人作嘔。
“有什么不敢的!”
循著聲音往外望去,又是一位彪形大漢,渾身帶著血腥味,不合時宜地闖了進來。
來到桌邊,自然地徒手抓起一把手就往嘴里喂,渾然不在乎雙手沾滿的仍舊溫?zé)岬难?p> “方遒,僭越了,退下!”
瞎爺一聲令下,方遒不帶任何反駁地站到一旁。
看著身邊的小弟給他鞍前馬后地遞毛巾擦手,顏灝猜測,這位叫‘方遒’的,在黑市應(yīng)該也是有名號的。
估摸著二十多的年紀,顏灝在這里吃香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嘍啰。
瞎爺難得地露出和藹的面目,看著顏灝,“景?十年前在我這連任三屆的拳王?當年你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讓我們這損失了不少錢呢?!?p> “所以,瞎爺今日是來討債的?”
“不不不?!毕範斂吭谏嘲l(fā)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伸手讓身旁的助理拿出一份文件擺在桌上,“今兒不談債不債的,我們,談合作?!?p> 有關(guān)法律方面的文件,顏灝看得太多了,只略微掃了一眼,嘴角閃現(xiàn)一抹蔑視,擺明的霸王條約。
表面說是打假拳,但一簽就是十年,而且薪資方面模模糊糊。
方才突然闖進來的方遒,讓顏灝瞬間明白,那些打拳敗場的人應(yīng)該都是被他們宰了。
器官倒賣了,賣不到的都是鍋里了。
將文件緩緩放在桌上,顏灝頭腦清晰,果斷拒絕,“我不會簽的?!?p> 猜到會被拒絕,瞎爺也沒怎么,繼續(xù)勸說著,“連任三年的拳王,時隔十年你還能出現(xiàn)在這,錢花完了?簽下它,我保你半生無憂?!?p> 坦蕩地搖頭,“從始至終我都不缺錢,來這只為發(fā)泄情緒?!?p> 一旁一直在觀察顏灝的方遒,是個急性子,沒顧得瞎爺是否在場,開口就嗆。
“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裝什么大頭?來這的,都是走投無路的人?!?p> 瞎爺伸手示意方遒閉嘴,這孩子永遠這樣藏不住心思,讓他頭疼。
“拒絕我,你就不怕這黑市有進無出嗎?”
顏灝起身,解開系在自己脖子上的披肩帶,略帶潔癖地將其疊好,放置在沙發(fā)上,“不怕?!?p> 簡單的兩個字,及其系列動作,極具挑釁意味。
在顏灝走向房間出口時,方遒自然而然地帶著人堵住了他的去處。
一副來勢洶洶地盯著顏灝。
顏灝透過面具看向方遒的眼神,沒有恐懼,反倒還有些同情。
因為,這一群人里面,只有瞎爺和方遒,沒帶上面具。
看著他在瞎爺面前肆無忌憚的樣子,想必是被當成繼承人去培養(yǎng)了。
可惜了。
直視著虎頭虎腦的方遒,顏灝氣勢凌人,“瞎爺,您不缺拳手,也不缺好拳手,我也不缺錢,想必您也能猜到能來著發(fā)泄的會是什么人,如果天亮之前我還沒出去,會有人將整個黑市一鍋端?!?p> 料想,眼前的‘景’,可能是某位富家子弟,不想惹過多的麻煩。
瞎爺還是將人放了。
目送著顏灝下樓換衣服,然后氣場強大地出了黑市。
方遒靠在露臺,無比地嫉妒和不爽,“瞎爺,你怎么把他給放了,家里有錢怎么了,咱們黑市應(yīng)該有咱們黑市的規(guī)矩,有錢照樣宰!”
一棍子瞧在他頭上,瞎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方遒,“你呀,真是沉不住氣,那孩子的家世怕是有錢又有權(quán),來我這打拳掙來的錢,沒有一分拿走過?!?p> 夜已過半,方遒吸溜幾下鼻子,羨慕嫉妒恨地下樓收拾攤子。
抬眸看向露臺上的瞎爺時,鼻間一股酸楚上頭,瞎爺老了,七十多了,終于躲在不見光的地方,身子越發(fā)虛弱了。
在方遒成年后的這三年,瞎爺像是時間趕不及一般,拼命地給他灌輸管理知識。
一把手一把手地教方遒怎么管理黑市。
可,時間總歸是不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