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自此經(jīng)常往安如家跑,他為人非常和氣,經(jīng)常會帶些小零食送給安如和弟弟妹妹,所以他們很喜歡他。
安如雖然不討厭他,可是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因為這個人,對她似乎有些過于親昵了。他總是拉著她的手,有時還想擁抱她。她隱隱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那個年代,性教育是極度匱乏的,父母從未對她進行過這方面的教育。成人之間,尚且羞于說出口,更何況是對著孩子們。以至安如對這方面的了解幾乎是空白的,自然也就不懂得保護自己。
大人們對此事三緘其口,讓孩子們也認(rèn)為這是羞恥、隱秘的事情,不該跟任何人說起。所以當(dāng)安如第一次來了例假,她沒有告訴媽媽,卻飛奔著去找了王佳音。兩個女孩子,偷偷摸摸地到商店買了人生的第一包衛(wèi)生巾。王佳音有個姐姐,因此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這方面的知識。而這些“知識”,僅限于如何正確使用衛(wèi)生巾。
但安如偷偷把弄臟的衣物拿到河邊清洗時,卻遇到了媽媽。媽媽沒問她,只是接過了她手里的盆子,淡淡地囑咐了她一句:“這幾天別碰冷水。”
顯然,安如的媽媽在早上整理床鋪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月經(jīng)初潮。但她依舊沒有說更多這方面的事,只是為安如添了新的小衣還有幾包衛(wèi)生棉。
雖然如此,男女之間不應(yīng)該有過多的身體接觸,安如還是知道的,畢竟電視劇里經(jīng)常說“男女授受不親”。
安如開始疏遠(yuǎn)楊樂。
但她單方面的疏遠(yuǎn)卻并沒有阻止楊樂的屢屢到訪。
這天,安如正在做作業(yè),妹妹在一旁玩玩具,楊樂來了。
他與妹妹說了會兒話,來到了安如身邊。他跟她說話,她忙著寫作業(yè),并不怎么搭理他。
突然,楊樂握住了她的手,湊到了她耳邊,輕聲說道:“小如,我們來玩好玩的游戲吧?“
安如心里泛起一陣惡寒,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她躲開他,他卻摟住了她的腰,開始扯她的衣裳。安如嚇壞了,她使勁一推,將他推開,逃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楊樂滿臉堆笑,將她堵住,低聲說道:“小如別怕,我教你做一些好玩的事,不騙你,可有趣了!”
安如直覺他說的那些一定是不好的事。她靈活地躲過他,沖出了屋外。
屋外,陽光灑滿了大地,天地間一派光明。
安如剛剛慶幸躲過了楊樂,可是她突然想起,妹妹還在屋里。
她從窗子向屋內(nèi)望去,看見楊樂已經(jīng)抱住了妹妹,正對著她笑。安如心急如焚,放聲大哭起來。
安如的哭聲倒是嚇退了楊樂,他貓著腰,從后門倉皇而逃。
這件事給安如留下了極大的陰影。她開始害怕見到楊樂,也為差點沒護住妹妹而自責(zé)后怕。但卻始終沒有跟父母提起——其實除了羞于開口,她實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找了王佳音跟她說了這件事,沒想到,楊樂對王佳音也做過這樣的事。女孩們交談了許久,得出一個結(jié)論:楊樂是個壞人,要遠(yuǎn)離。
這件事情過后,楊樂倒是有了陣子沒出現(xiàn)。就在安如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時,她在放學(xué)的路上遇見了他。
他已在這里蟄伏許久。
這天,安如因為要值日,回家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同伴們都早已回家了,只剩她孤零零地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
她看到他,心里一陣緊張,低著頭向前走,看也不看他。楊樂卻一伸手,攥住了她胳膊,將她拉進了旁邊的樹林里。
安如拼命掙扎,可是十幾歲的少年力氣那樣大,她很快就被壓制住了……
暮云四合,山色灰黯。
山風(fēng)在林間嗚咽,溪流在山澗哭泣,嬌嫩的花兒在冷風(fēng)的撕扯中瑟瑟發(fā)抖、支離破碎,殘敗萎靡。
安如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她默默地回到房間,洗了很久的澡。
安如的爸爸見女兒平時總是笑瞇瞇的臉今天格外的嚴(yán)肅憂郁,對著她開玩笑:“是誰惹我們家大小姐不高興了?跟爸爸說,爸爸找他算帳去!”
安如卻無心多說,只是悶悶地吃飯寫作業(yè)。
可是從這天起,安如很少笑了。她變得沉默寡言、委靡不振,也不愛出去玩了,天天在家埋頭苦讀。父母只當(dāng)她突然長大了,變得矜持了、用功了,并沒感覺得任何不妥。
但班主任卻發(fā)現(xiàn)了安如的異常。
安如成績優(yōu)異,從小便寫的一手好文章。她寫的文,靈氣十足,文筆優(yōu)美,流暢生動,感情真摯,總讓人沉溺其中,深深被吸引,全不像是一個小女孩能寫出的文章,深受大家追捧和喜愛。每出新文,先是在教師辦公室里被傳閱,再由老師們作為范文在各班級朗讀,文學(xué)功底十分深厚,加上性格溫厚善良,是學(xué)校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有意保送她至本市重點高中。
可是最近,她的文開始變得憂郁悲傷、氣勢低沉,人也經(jīng)常精神恍惚,情緒低落,上課屢屢走神,成績斷崖式下滑。
班主任對此十分憂心。
他找來了安如,想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然而她只是搖頭,一言不發(fā)。
打了電話到她家里,父母卻也對此情況一無所知。
他無法,只能溫和地跟她說:“季安如同學(xué),如果有什么困難可以跟老師或爸媽說,千萬不要悶在心里!有事情就要解決,解決了,咱們還是要好好學(xué)習(xí),這關(guān)系到你的前途!千萬不要一念之差誤入了歧途!你這么聰明,肯定知道該怎么做,對嗎?老師相信你!”
安如感激他,但她還是不能把那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她離開時,楊樂對她說的那些話:
“小如,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把這事告訴你爸媽和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那你就還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女孩。還有,我也不會再碰你妹妹了?!?p> …………
后來,他又來學(xué)校找她,對學(xué)生們宣稱安如是他女朋友,不許別的男孩子接近安如。一時間,這位聲名在外的才女受到了很多人的恥笑,保送名額也被取消。
她一天天的沉默消瘦下去。
她后來果然沒考上重點高中,但她一心想離家遠(yuǎn)些,選了市里的另一所高中。
那時候她已經(jīng)長大了,開始懂得保護自己了。
她寫信給楊樂,告訴他,自己對他毫無感情,請他再也不要找他。
他又追到她的學(xué)校,繼續(xù)糾纏不休,她冷酷拒絕、躲避,態(tài)度堅決。
大學(xué)的時候他其實還去找過她,似乎不管她怎么逃,他總能找到她。那一次,她的朋友們幫她趕走了他,并狠狠地教訓(xùn)了他。
他終于從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段時間。
現(xiàn)在,他又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