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抵達界限

　　將全身的關節(jié)加上，發(fā)揮所能做到的一切，把威力集中一點，讓這招貫手成為最快最尖銳的武器，空手道的最終兵器，就此完成！

　　……本該如此。

　　向宇那悶雷般的震腳，力透沙袋的一拳，將來不及感到驕傲的門徒們重新打回了現(xiàn)實。

　　只有這種程度，是無法稱為“完全”，“最終”的??！

　　只有這種程度，在中華武術面前，仍然是青澀不成熟的??！

　　但是向宇也說了，他想要看的，是真正的超音速拳。

　　也就是說，愚地克巳，他曾經(jīng)真的擁有過，展現(xiàn)過，那股超越了音速的力量嗎??？

　　“不可以！”即使是面對氣焰洶洶的向宇，末堂厚也仍然怒目橫眉堅定不移地挺身而出：“說的容易，你知不知道，那力量的代價對于一個武道家而言有多大??？”

　　向宇斜眼看著激動的末堂沒有多說，代價如何，他當然清楚，正是因為這份代價，愚地克巳才會失去他的右臂。

　　因為他的手腳曾超越了那個界限，突破了“聲音之壁”。

　　人類在發(fā)明火器之前，唯一能夠達到馬赫之上的工具，不是刀槍，也不是弓箭，而是鞭子。

　　長鞭在揮舞時，因為“末梢效應”，速度會不斷增加，而加速的部位會不斷減少，最終達到末端動能升至最高時，往往會產生出巨大的回響，以及一道極為短促的“音爆”之波。

　　借助著這個原理，愚地克巳將自身的關節(jié)活化重重加速，并在代替了辮子末梢的拳鋒處釋放，其效果雖然未達到真正的馬赫之數(shù)，但相差亦不遠矣。

　　可是，在他當時即將要對戰(zhàn)的對手面前，這未完成的武器，簡直稱得上羸弱。

　　是的，羸弱，即，無力，弱小，刮痧，完全不能傷及體膚的意思。

　　……

　　請問諸位，在范馬星人降臨地球之前，地上最強的生物，是什么呢？

　　是北極熊？是西伯利亞虎？是巨型森蚺？是尼羅鱷？是劇毒眼鏡蛇？是不死小強？

　　呵呵，目光可不要太短淺了啊諸位！畢竟范馬星人的記錄可是早在古埃及文明時期就在金字塔內的浮雕出現(xiàn)過了，考慮時間跨度，當然應該放眼整個地球歷史！

　　……在兩億年前的地球上，橫行著這樣一群生物，它們有著巨大的爪，鋒利的牙，凸出的角，鋼鐵般的尾巴，比野牛還厚實的外皮，比椰子殼還堅硬的甲胄，超重量級的體型加上超重量級的力量，這群外形奇特從幾十公斤到三十噸重遍布各個等級的巨型蜥蜴，被人們統(tǒng)一稱為——恐龍。

　　而在恐龍世界之中，有一種兇猛異常，嗜血殘忍的家伙，就算在群雄割據(jù)的白堊紀，也能像北極熊，像西伯利亞虎，像虎鯨一般，登頂頂級掠食者的寶座。

　　這強大的生物正是霸王龍——的天敵克星——因為刃牙世界的奇妙科學唯一出現(xiàn)在恐龍紀元的直立原人。

　　他正是地球上最早的人科雄性，也是最古最先的地上最強生物！

　　這名原人沒有同伴，孤身一人生活在原始殺戮的年代，卻沒有像人類歷史所描述的那樣，每日棲身于黑暗的洞穴，警惕于任何風吹草動，靠著火焰與石矛才能在叢林之中勉強求存。

　　這名全人類的始祖，他只吃強者。

　　赤手空拳，將敢于朝著自己襲來的巨大野獸們一一擊敗，撕碎，吞食，這種事，簡直讓古生物學家們三觀顛覆。

　　怎么可能呢？以不過兩米有余的身軀，將帝王鱷魚的強力下顎——掰斷！將重達十噸的巨型三角龍——過肩摔！將能夠纏繞巴士的泰坦巨蟒——從中撕成兩截！將天上飛的巨鷹，水里游的怪魚，地上飛奔的野獸，只要敢于向他發(fā)起進攻，那就毫不留情，全無差別地從正面毆打碾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還打恐龍呢口嗨是吧??？

　　要知道，在頂級格斗賽事中，能夠跨越幾個量級的拳手，便足以稱作格斗王者，人類頂級戰(zhàn)力。

　　而再夸張一點，赫赫有名的行者武松，能徒手打虎的好漢，也僅限于勝過數(shù)百公斤的猛獸。

　　照筆者所述，那只身長兩米多，體重二百公斤左右的原始雄性，他所擊敗的，可是已經(jīng)無法用量級來形容，動輒十米以上，體重以噸來計數(shù)的巨型古代生物??！

　　即便是鋼鐵它們也能踩塌，即便是戰(zhàn)車它們也能掀翻，即便是面對訓練有素的獵人隊伍，它們的壓迫力也能夠讓人汗毛倒豎心臟停跳。

　　可這名原人，他居然還能將這些強大到無法形容的怪物全部殺死吞食??？

　　退一萬步講，如果那是真的，他的軀體中蘊藏的力量，得有多么強大？恐怕連現(xiàn)代槍械都無法傷及他的肌肉，連最先進的機械臂都無法與他相角力吧！

　　……正是如此。

　　20xx年x月x日，美麗家科羅拉多州，一處廢棄核試驗基地的地下七百多米，當鉆機發(fā)掘到一處測定于白堊紀時期形成的鹽巖礦層時，在場所以的工人，都因所見的事物而戰(zhàn)栗了。

　　因為兩億年前隕石墜落而劇變的天象地動，破碎的大氣之下驟降至零下百度的氣溫，加之特殊的鹽礦地質，將這顛覆了人類史的一幕完美保存了下來。

　　一直以來在人類認知中，史上最強大的生物，白堊紀的霸主雷克斯暴龍，它竟然正在被襲擊，被捕食！

　　擁有著超越人體長度的巨大下顎，粗壯到難以想象的脊椎脖頸，連混凝土都能踏碎的鋒利巨爪，堅韌勝過鋼鞭的粗長尾巴。

　　這正是一頭咬合力大到無法測量，體重約摸十五噸，體長十五米，在一眾強大敵手中登臨絕頂，將一切生物看作餌食的暴虐蜥蜴，人們口中的霸王龍！

　　但是這樣一頭所向無敵的狂獸，它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卻是處在正被捕食的狀態(tài)。

　　在那一排勝過刀劍鋒利的巨牙旁邊，一頭竭盡世間所有形容都不能概括其兇猛的雄性人形生物，正在向著霸王龍的碩大頭顱揮出他小小的，但已經(jīng)完全穿透了獵物的皮肉擊碎了鎧甲般的骨骼，距離弒殺完成僅差一步的鐵拳！

　　如此的強力，如此的悍勇，如此的魄力十足，分明有著天差地別的體重差，可卻能夠以不講道理的絕對力量傲立于食物鏈的頂端，在看到這一奇跡絕景的瞬間，工人們簡直是見到了神跡一樣渾身劇震。

　　人類的軀干，居然還能那般自由地騰越嗎？那肢體的光澤，筋肉暴起的狀態(tài)，完全因為戰(zhàn)意而扭曲的五官，真的是“人科”所能具備的嗎？

　　這一點，自詡將一生奉獻給武道，獲得了超越常人之體格武力的武道家們，也想要知道。

　　不，不如說，他們才是最想要知道的?。?p>　　一直在進化著的人類，一直在進步的技術，在遇最古最原始的肉體相遇之時，黯然失色。

　　在消息傳遍全球的時間里，科學家們成功將這名原始之雄自鹽層中取出，并將其命名為“pickle腌菜”。

　　然而，他卻并非是那樣的死物。

　　太古的戰(zhàn)士，憑借著他烈火般不滅的生命力與生存本能最終，睜開了他本應永遠緊閉的雙眼。

　　復！活！

　　原人皮可，猶如是在神明的安排下，以意想不到的形式，穿越了兩億年的時光，正式登錄現(xiàn)代。

　　不是更早，也不是更晚，而是現(xiàn)在。

　　以武人五十年生涯為界，除以兩億年的跨度，其概率之小，在數(shù)學上可以忽略不計，這意味著什么？

　　——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天意！所有因為皮可的復活而發(fā)自內心震驚的武道家們，在目睹了原人的相貌，怪力無雙的身軀，與他那清澈目光之中純粹無比的野性之后，全都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為了踐明一直以來獻身的武道，為了追尋它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我”必須與皮可一戰(zhàn)！

　　荒謬吧？無理吧？這樣的要求，這種扭曲的價值觀，怎么能夠得到回應呢？

　　皮可他，是全人類的始祖，是全人類的文化財產，這樣寶貴的存在，怎么可能讓粗鄙武夫們肆意毆打呢？

　　可結果是，全人類錯了。

　　他們根本不懂皮可，這名原人，他的本性是一位戰(zhàn)士。

　　既不屬于誰，也從不依附于誰，不接受卑微的投食，只會向著鮮活的強敵發(fā)起進攻。

　　面對敢于從正面同他對決的武道家們，他反而非常高興呢?

　　無需言語，也不必領會，如果是皮可的話，一定可以理解吧。如果是如此純潔無瑕，只為本能而變強，只為食欲而戰(zhàn)斗的皮可的話，一定能夠明白，在他眼中，這些體格瘦小，力量低微，卻有著連恐龍們都不能比擬的意志與特性的武道家們，他們拳腳中所疑惑的，所想要傳達的東西。

　　為了更好地保護自身，四千年來人類的智慧總結而得到的“武術”，“護身術”，在皮可看來，它算是進步嗎？（中華武術——烈海王）

　　為了在有限的天賦中突破自我，而不惜賭上明天與惡魔交易，攝入致死量的禁藥，接受痛苦的改造手術，在皮可看來，這算是進化嗎？（百無禁忌的戰(zhàn)士——杰克·范馬）

　　以及，為了踏入空手道的第五百零一年，為了擺脫不成熟的自己，不惜以命相搏，這，又能否算作蛻變呢？（空手道的最終兵器——愚地克巳）

　　不惜以血肉之軀為代價，也要親自感受原始野性的強大，不惜冒著被吞食的風險，也要探明那條道路。

　　殉身于道，他們做到了。

　　只是，沒有一個人獲得真正的勝利。

　　原始的肉體，野性的力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因為對手無法想象，所以，我才會利用了想象的力量，將自己置身于馬赫的領域?！?p>　　終于從回憶中脫出，愚地克巳握緊了僅剩的左拳：“我獲得了超越想象的力量，同時也付出了超越想象的代價，人體的強度，終歸是有極限的?！?p>　　他曾經(jīng)以腿，以腰，以身體，以手臂，以指尖為鞭，將郭?；仕故镜摹跋胂鬅o窮盡”之拳理成功化為己用，在有限的骨架之上，依靠著想象的魔法，從一到十，從十到百，直到加入了數(shù)以千計的關節(jié)真正成為骨鞭，那時他就可以將身體指數(shù)倍地加速，最后抵達，然后超越那層界限！

　　聲音之壁！

　　馬赫之拳的威力與震蕩，曾經(jīng)一度將肌體強度勝過鋼鐵的原人皮可擊倒在地，令最強的野性都甘拜下風。

　　可是，大自然并不會如此簡單便被征服。

　　在超越了音速的時刻，因為空氣分子的強烈擠壓而產生的障壁，在其上附著著恐怖的壓力，唯有最前沿的復合材料能夠承受，除此之外的結局唯有被這份重壓徹底粉碎。

　　愚地克巳，在重創(chuàng)對手的同時，也慘遭馬赫的反噬，關節(jié)劈裂皮開肉綻。

　　……但那又如何呢？

　　血流如注，手腳皆廢，可他還是露出滿足而燦爛的笑容。

　　這觸感是如此美妙，這觸感讓他自豪。

　　朝聞道，夕死可矣。

　　“我愚地克巳，也曾經(jīng)擁有過真正的力量?！?p>　　已經(jīng)變得成熟穩(wěn)重但仍然年輕的館長回轉身來，臉上是不能抑制的暢快。

　　“一旦感受過那滋味就再也不能忘懷，比世上所有的美酒佳肴都要美味，所有的絕世美人都要讓我沉醉，馬赫的力量，實在是太美妙了！”

　　愚地克巳說著語氣急轉，露出一絲苦笑：“可惜，我如今只有一條手臂，不可能再任性，而且也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可以毫無顧慮地戰(zhàn)斗的狂妄公子哥了?！?p>　　“我，永遠不可能再擁抱馬赫了?！?p>　　他的話令在場的門徒們紛紛低下了頭，見證了館長的轉變的末堂厚更是目光沉痛閉口不言。

　　但是，向宇卻似乎看出了什么隱情似的，根本不鳥他的慷慨激昂或凜然悲壯，嘴角掛著的一絲玩味不曾動搖。

　　賣關子也差不多了吧……看著這個已經(jīng)學會了更好如何拿捏下屬，“話術”與“表演學”已有不錯修為的掌權者，向宇心里想的只有別bb，gkdgkd。

　　“但是作為武道家，身處于漫漫長路，我又怎么能停滯不前？”愚地克巳在氣氛最低點及時開口，將眾門徒的期待感唰地拉了起來?！安慌手粮撸衷趺茨軌驇ьI神心會呢??？”

　　“諸君！！”他猛地大喝一聲。

　　“馬赫確實已離我遠去了，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愚地克巳不能再次站起，向著它的領域重新接近！”

　　這，這是什么意思？連末堂厚都被蒙在鼓里，難道館長他，已經(jīng)再一次……

　　在那招手刀之上，還有更強的招式?。刻煊鹩饠氐男惆l(fā)都隱約揚起，忍不住就要上前大聲質問了。

　　愚地克巳的胸膛挺起面容堅毅嗓音洪亮：“沒錯，雖然無法超越，可如今的我已經(jīng)第二次，抵達那界限，觸摸到‘聲音之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