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楊福恭的自白
楊福恭和孔緯同時覲見，讓在內(nèi)侍省處理事情的周建隱臉色一變，連忙丟下手里的內(nèi)府局少正和商賈勾結(jié)的貪墨案件，急匆匆的奔到淑景殿。
“奴婢周建隱拜見陛下！”
周建隱進(jìn)入大殿到時候，看到的就是皇帝和楊福恭工、孔緯坐著品茶，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水，周建隱恭恭敬敬的上前見禮。
“奴婢見過魏國公，見過左相大人！”
“得，又來一個蹭飯得！”李曄揮揮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大雨天的，也不知道你們幾個干什么，一個個都跑到朕這里來了?！?p> 三人訕訕而笑。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都可以湊一桌麻將了！別這幅假笑，吃飯！”
淑妃親自張羅著，一張大圓桌上，四個人環(huán)坐一席，推杯換盞，其樂融融。飯桌上，李曄也摒棄了食不言的古訓(xùn)，屢屢用周建隱開著玩笑，引得幾人紛紛忍俊不禁。
飯后，李曄罕見的沒有午睡。在這個春雨綿延的日子里，有什么能夠比在溫暖的房間里打一場麻將更快樂的呢？
周楊孔三人完全沒見過這個東西，他們對于陛下突然拿出的這些用精致的象牙雕刻而成的小牌牌好奇不已。周建隱是知道最近陛下安排內(nèi)府制作過很多東西，但是一直忙于勾連部署的他并沒有特別在意，只是安排內(nèi)府小心制作。
今天，看到這個坐起來非常舒服的高腳椅子，寬大的圓桌可以旋轉(zhuǎn)的圓桌，還有這些用象牙雕刻而成的精美的陛下命名為麻將的東西，有點愣神。
“哈哈哈，諸位愛卿每日里忙于政事，朕卻是整日里琢磨著玩，哈哈，這是朕親自研發(fā)的一款新游戲。外面下雨不能蹴鞠，我們下午就在這里打麻將吧！”
三人都是精明的人物，李曄只是教他們打了一把，幾人都學(xué)會了，三圈下來，抓牌摸牌的技術(shù)，他們的技術(shù)已經(jīng)不遜于李曄了。
“好，諸位愛卿都會了，下面我們就要正式打彩頭了！一番一枚金幣的彩金，大家都不準(zhǔn)抵賴！”
李曄興致高昂的說道。周建隱和楊福恭自然是不會拒絕陛下的提議，孔緯還是第一次與皇帝這么私下里接觸，還有點拘謹(jǐn)，所以也不敢反對。何況對于孔緯來說，出身山東孔府圣人親傳的子孫，區(qū)區(qū)錢財自然不是問題。
“平胡一番，對對胡兩番，清一色四番，帶根加倍！好，開始！”
李曄興沖沖的招呼道，更是喊過淑妃過來親自給幾人端茶倒水。
一時間，淑景殿側(cè)殿之中，想起了一陣陣興高采烈的“碰”“胡”的喝彩聲。
快樂到時光總是短暫的，等到眾人一抬頭，窗外的天色都已經(jīng)慢慢變暗了。
李曄抬頭看了下天色，一把推倒手里的麻將，笑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這樣吧！”
看著皇帝手里的清一色對對胡，剛剛點出一張三條點炮的周建隱數(shù)出最后八枚金幣，顛了顛已經(jīng)空憋得錢袋，一臉苦笑的道，“陛下果然高明，奴婢剛好輸完了！”
眾人一陣大笑！
“哈哈，賭金概不退還！”李曄哈哈大笑，“朕隨時等著你們幾人過來翻本！”
回過頭，李曄哈哈笑著招呼淑妃，“來，辛芷，快來給朕數(shù)數(shù)，今天的收獲如何？看看有沒有贏回來他們幾個中午到飯費！”
三人不約而同露出一絲苦笑，這位陛下還真是真性情啊。
孔緯和周建隱一起離去，周建隱還有些事情要和孔緯商量，他也在擔(dān)憂孔緯為何今日與楊福恭一同入宮。他沒想到孔緯也是想著把孔緯一起帶走，他是知道楊福恭今晚是要和陛下攤牌的。
兩人同時離開，淑妃收拾了一下桌案，捧著金幣回到后宮，轉(zhuǎn)而為皇帝和楊福恭張羅晚膳去了。
李曄親自給楊福恭倒了一杯熱茶，看著端著茶杯發(fā)神的楊福恭，露出一絲擔(dān)憂的神色，“阿公今日身體如何？看你今天有點精神不集中，需要喊劉子齊再來看看嗎？”
楊福恭抬頭，看著皇帝擔(dān)憂的眼神，手微微一晃，幾點茶水濺落，臉上最后的一絲掙扎終于消散了。他巍巍顫顫的放下手中，慢慢的跪了下去，取下頭上的烏紗，鄭重的放在一旁，一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奴婢死罪，請陛下責(zé)罰！”
“??？阿公怎么了？快快起來！”
李曄一驚，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搶上來扶，但是鐵了心得楊福恭完全不為所動。
“請陛下恕罪，奴婢有罪，奴婢不敢起來！請陛下恩準(zhǔn)奴婢跪著坦白！”
“到底什么事要阿公如此?。俊?p> 李曄一臉苦笑，攙了幾把沒有扶起來。楊福恭雖然年歲很高了，但是畢竟早年有過很久的軍旅生涯，所以身體素質(zhì)還不錯。李曄雖然年輕力壯，不過以前缺少鍛煉，身體基礎(chǔ)并不是太好。
李曄看著楊福恭跪著不起，無可奈何之下，也就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樣一來他和楊福恭也差不多一般高了。
看著皇帝的行為，楊福恭眼中感激之色更重了。
“啟稟陛下，奴婢死罪！”
“奴婢七歲入宮后，拜于楊玄翼公門下，改名楊福恭。在玄翼公教導(dǎo)下，奴婢初通文墨，成年后監(jiān)鎮(zhèn)各軍，咸通十年回京，身居樞密使。先帝時，田令孜伙同朱枚謀反，裹挾先帝臨幸鳳翔，奴婢奉先帝之命，連接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楊守亮，隴西郡王李克用澆滅朱枚，得以升為內(nèi)侍省首領(lǐng)太監(jiān)，兼任神策軍左中尉，六軍觀軍容使?！?p> “是啊，阿公對大唐功勛卓著，我是知道的！”李曄淡淡笑道，他的心里很疑惑，這個老太監(jiān)今日又要搞什么鬼？
李曄小心翼翼，靜靜的看著楊福恭表演。
“是。奴婢若是當(dāng)時戰(zhàn)死沙場，那么奴婢的一生就是完美的一生了。可惜，奴婢卻活了下來，所以就犯下了死罪！”
“阿公，你怎么會犯死罪呢？我不相信！”李曄搖搖頭，“就算阿公偶有失誤，也沒關(guān)系，我恕你無罪！”李曄不等楊福恭細(xì)說，就先回答道。
不回答也不行！老楊手里還有很強大的軍權(quán)，而且還與李克用有很深厚的友誼，哪怕李曄現(xiàn)在有了曾華平的支持，但是對比起楊福恭手里的實力還說，還如蚍蜉撼樹！
“不！陛下，請聽奴婢說完！”楊福恭磕頭道。
李曄無奈的說道，“行行！阿公你說吧，別磕頭了，我怎么受得起你老的磕頭呢？”
“奴婢成為神策軍左中尉后，手掌五萬大唐最精銳的神策軍，還兼任著左右金吾衛(wèi)、左右千牛衛(wèi)和左右監(jiān)門衛(wèi)的觀軍容使，所以奴婢就自大了起來。朝堂之上的事情奴婢也慢慢插手，左右著朝堂之上的官員更迭。幾下下來，奴婢已經(jīng)算是朝堂最強大的勢力了，說句不敬的話，很多時候陛下您的權(quán)力都不如奴婢了。”
“而且，奴婢為了持續(xù)的掌握著這股力量，還故意蠱惑先帝和陛下每日里沉迷游玩，阻礙陛下親理朝政?！?p> “奴婢死罪！”
簡單的陳述了一番，楊福恭恭謹(jǐn)?shù)墓蛟诘厣?，靜靜的等著皇帝陛下的責(z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