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朕命令你們吃
晚膳的時候，何氏特地準備了紅燒肉，醬紅色濃稠的湯汁中，是一塊塊肥瘦相間的肉塊，肥而不膩，濃香撲鼻。
李曄開懷大嚼，大快朵頤，連帶著對面的楊福恭也跟著停不下筷子。
“怎么樣，阿公，淑妃的廚藝還不錯吧！”
李曄得意的向楊福恭炫耀道，說著，還不忘再給楊福恭的碗里夾了一塊肉。
“是，娘娘的廚藝，確實只應天上有，老奴何德何能，能夠品嘗如此美食?！睏罡９Ц屑ぬ榱?。
“老奴擔心再這么下去，就再也吃不下鄙府里的粗鄙餐食了。”
“無妨無妨，哈哈，阿公后面就與我們一起用餐吧！”
李曄大笑著說道。
“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
“老奴多謝陛下鴻恩，老奴粗鄙，不敢讓娘娘為老奴下廚?！?p> 楊福恭趴在桌案變邊，磕頭不已。
晚膳過后，楊福恭在護衛(wèi)的護送下離開了皇宮。雖然他是內侍省的首領太監(jiān)，但是因為他還兼任著神策軍的中尉，所以，在宮外還有一套大宅子。
那套宅子，還是當初田令孜的府邸，田令孜倒臺后，楊福恭就搬了進去。
飯后，李曄和淑妃何氏圍著玄武湖散步。
吹面不寒楊柳風！
三月下旬，湖畔的栽種的楊柳已經(jīng)開始抽芽，李曄挽著何氏，緩緩而行。
頭前兩位打著燈籠，身后還有兩位侍女遠遠的撐著屏風，李曄和何氏輕聲的說著什么，端莊淑雅的何氏不時發(fā)出一陣開懷的笑聲，引得前后的幾個侍女和護衛(wèi)不時側目。
護衛(wèi)和侍女的距離較遠，不能聽到皇帝和娘娘具體在說什么，但是從娘娘不時發(fā)出的笑聲就知道，陛下和娘娘都很開心。
陛下登基前幾日，總是愁眉不展，直到回到了淑景殿之后，在淑妃娘娘的溫柔下，終于慢慢回復。
“辛芷(史書上無法查到何氏名字，此為杜撰！)，你今日準備的茶點和飯食，我很喜歡！”
李曄輕輕牽著淑妃的手，微微一笑。
“都是陛下你教的好，不然妾身怎么做得出這么美味的餐食！”
何氏輕笑著，冷不防打了個飽嗝，引得李曄再次開懷大笑了起來。
“陛下......”
何氏嬌羞著，輕輕推了李曄一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曄確實比較高興。
這幾天，他每天有絕大多數(shù)時間和楊福恭呆在一起，不光是在演戲，也看清楚了一些東西。
楊福恭年逾六旬，每日里多飲、多食，嗜睡，尿頻，飲食嗜甜，嗜油，偏偏體型卻是偏瘦！
楊福恭有九層把我，這位楊公公一定是富貴病入體了。
糖尿??！
沒跑了！
而這幾天，淑妃在李曄的指導下，不管是茶點還是飯食，都是多油多糖，這么補下去估計這么楊公公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升天了。
而且，特別是今日下午，大汗淋漓的情況下暴飲冰茶，也不知道這老太監(jiān)能不能消受？
李曄的目的很簡單，他并不是想馬上要楊福恭的老命，還需要他繼續(xù)活著，不能亂。
身為神策軍左中尉的楊福恭一死，他麾下駐扎在京都和京畿道各個位置的神策軍馬上就可能會亂起來。隨之而來的可能就是駐扎在關內道的神策軍右中尉的劉季述叛亂。
同時，楊福恭死亡，還可能直接導致山南西道的叛亂，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楊守亮，正是楊福光的義子。楊守亮和他弟弟最開始跟著王仙芝叛亂，后來叛亂失敗后，楊守亮成為了楊復光的義子，他的弟弟楊守信，成為了楊福恭的義子。
而楊守亮，就成了楊福恭的侄子。因此，山南西道，也屬于楊福恭的勢力底盤。
所以，李曄不能讓楊福恭立馬領盒飯，姑且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面對這些變動，本來就風雨飄搖搖搖欲墜的大唐江山，就將立馬分崩離析。
這個時候的楊福恭，可以算得了天下前三的實力人物。楊福恭身為六軍十二使得觀軍容使，對這些直屬于唐王朝中央領導的軍隊都有很高的話語權。
他直接控制著總數(shù)五萬的左右神策軍，而且他和他的大哥楊福光一共收了三十多位義子，現(xiàn)在也都是全國各地的領軍人物，光節(jié)度使都有五位，其他的官至刺史、軍使更是不勝枚舉。
再說，楊福恭立馬倒下了，他下面壓制著的內侍省的其他幾位主事太監(jiān)也將會趁亂崛起。
對于楊福恭，李曄早就有了主意。
只需要一個機會，讓楊福恭有幾日不能上朝，也不能到皇宮之中，自然，被他壓制著的內侍省的其他太監(jiān)中會有人主動冒出頭來。李曄只需要穩(wěn)坐釣魚臺冷眼旁觀，坐看著太監(jiān)內斗即可。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是，這個只是權益之際，不管是楊福恭在內斗中獲勝，還是其他太監(jiān)得到了出頭之日，對于他這位皇帝來說，都是外人。
太監(jiān)們打破頭爭奪的權利，也與皇帝無關。
最多就是能夠讓脖子上的繩子稍稍松懈一點點而已。
所以，為了徹底破開這種局面，李曄需要另辟蹊徑。
這就上李曄找出來這六個神策軍士的目的。
夜里，露水慢慢起來了，室外也漸漸寒冷了起來。
淑妃何氏帶著侍從拿著一壺熱水和幾個胡餅，來到了孤零零的站在柳樹下一動不動位被罰站的軍士面前。
“幾位勇士，天寒露重，大家喝點熱水，再吃點胡餅吧！”
秦方看著淑妃娘娘再次給他們送來水食，感覺萬分，帶頭跪下碰碰磕了兩個頭，“我等粗鄙軍士，感謝淑妃娘娘厚恩！這兩日里娘娘多次給我等送來熱水，才讓我等堅持到現(xiàn)在。不過胡餅就不用了，陛下既然已經(jīng)下旨讓我等不得吃飯，我等自然不能違背陛下的旨意！”
說著，秦方再磕了三個頭，微微抬頭看了淑妃旁邊那個穿著斗篷的身影一眼，“娘娘天大的恩德，我等誓死相報！外面露寒深重，娘娘還是早點回去休息，萬不可感染風寒！”
“是啊，娘娘你回去吧！”
其他幾哥神策軍也跟著跪了下來，“感謝娘娘我可憐我等送來熱水，您身嬌體貴還是早點回去休息，萬一被陛下發(fā)現(xiàn)您給我們送來水食，我等賤命死不足惜，要是讓陛下誤會娘娘你，就讓我等百死莫贖了！”
“你們已經(jīng)差不多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會挺不住的。”
何氏看著幾人擔憂的說道。
“感謝娘娘厚恩，我等喝點熱水即可，萬不可吃任何東西！”
秦方始終堅持著，不敢動旁邊盤子里的胡餅。
“如果朕命令你們吃呢？”
旁邊，穿著斗篷的李曄沉聲說道。
“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