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劍脈
張柔斐猩紅著眼,他手腕的劍脈處有一圈粉色的肉疤,他用尖銳的匕首在肉疤處生生割開,頓時鮮血如柱汩汩流出。
劍脈穴口在鮮血中冒出點(diǎn)點(diǎn)銀色螢光,他扭曲著臉,單手結(jié)印朝劍脈處一打,螢光閃爍間他拇指與食指往上一拉扯,一條銀色細(xì)如發(fā)絲的細(xì)線出現(xiàn)在他的指尖,他竟然是將劍脈生生從身體里抽了出來。
“不過是打發(fā)時間的玩意兒,你以為我真的在乎?”他將劍脈狠狠地?fù)サ降厣?,嗤笑道,鮮血順著他的手腕一直淌到地上。
他任由暗紅的血液流淌,在塵土里砸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朝著陸忱沅的方向前進(jìn)兩步,居高臨下地俯視,瞧著她臉色慘白的模樣,心里揚(yáng)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暢意。
“兩清?”他低聲呢喃,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陸忱沅,林家上下五百口的命,你拿什么兩清,我養(yǎng)父母的命,你又拿什么還?”
陸忱沅沉默。
他恍若不夠似的繼續(xù)說道:“顧家和王家那一千三百條人命也是你取的吧,當(dāng)世第一劍仙?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個笑話,你也配?所謂劍骨陸家真真是沽名釣譽(yù),不知所謂?!?p> 陸忱沅拄著木劍的手赫然收緊,抬眸目光如寒星一般射向他,氣極反笑:“我不配?我有何不配,我手中一劍當(dāng)世可有人能接的???陸家列祖皆是頂天立地的人物,若我陸家都不配,誰配?”
“如你一般這些劍骨不足二重的廢物嗎?”她抹去一把嘴角的血沫子,低笑著問道。
殺人誅心。
張柔斐當(dāng)年在外流浪時,初嘗修劍,劍骨不足二重,久久不能入道,受盡欺凌。
陸忱沅盤腿而坐,胳膊拄在劍柄上,慘白的臉色恢復(fù)了一絲血色,她神色懨懨,抑住喉嚨的瘙癢,悶聲咳了兩下。
梁淮央趕緊爬過去給她順氣。
“張柔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設(shè)局引我入套,料準(zhǔn)我會按你的想法走下去,無非仗著……”她扯了扯嘴角,掀起眼皮,瞳仁像是兩丸黑水銀,“無非仗著我喜歡你罷了?!?p> 張柔斐一怔,對上她黑沉沉的眼,神思有一瞬間的迷亂,耳畔好似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和一聲低啞哭泣的抽噎,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姑娘眼淚朦朧地叫他,“阿斐?!?p> 下一刻是血流成河的林府,鮮紅的一片,血,到處都是血,他的養(yǎng)父母睜大著眼睛,毫無聲息地躺在血泊里。
喉管那兒那么大的一個洞,血嘩嘩地往外流,他死命地捂住傷口,卻怎么都捂不住。
梁淮央聽到’喜歡’二字,給她順氣的手一頓,然后狠狠像是發(fā)泄似的往她背上一拍,拍得她又是一陣咳嗽。
張柔斐被咳嗽聲喚回思緒,眸光晦澀,言辭尖利如刀:“對,我就是仗著你喜歡我,誰叫你沒本事,管不住自己的心呢。有本事喜歡我,卻沒能力讓我喜歡你?!?p> “陸忱沅你真像一條狗,誰對你稍微好一點(diǎn),你就趕著上去搖尾巴?!彼f道。
“真下賤吶。”
他紅著眼罵道,明黃色的耳墜流蘇隨著他的動作擺動,陸忱沅的目光落在明黃色的流蘇上,又移到他的臉上,垂下眸子。
“是啊,真下賤吶?!彼吐暩胶偷溃掏痰卣f道,“以后不會了。”
張柔斐的臉色驀然一變,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陸忱沅恍若未覺,自顧自地開口:“張山主,捕殺吞海獸的任務(wù)我們已經(jīng)完成,可否麻煩您派人送我們回山莊?!?p> “畢竟我們現(xiàn)在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病殘?!彼龜倲偸郑昂退迥沁?,師兄師姐還等著我們過去匯合呢?!?p> 張柔斐冷著一張臉,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最終還是放他們離開。他掏出兩具傀儡,一具傀儡化成一艘靈船的模樣,一具傀儡依舊保持人形駕駛靈船,載著他們向賀衷憐她們所在的方向而去。
靈船的只剩下一個小黑點(diǎn),張柔斐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靈船上的人至始至終也不曾回頭看一眼,他的心莫名有些慌張,一股巨大的荒蕪感將他籠罩,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而他……即將失去十分重要的東西。
靈船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和水村,等他們二人到時,賀衷憐他們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
只不過來的時候是九人,現(xiàn)今回去的時候只剩下八人,靈船上一眾人都很沉默,賀衷憐從儲物袋掏出一把劍。
“林師弟的劍?!彼齽e過頭,林宣酒在眾人面前自爆的一幕仿佛還在眼前,劍脈被廢后,以那么決絕的方式去了結(jié)。
尤肆一拳捶打在甲板上,甲板木屑紛飛被破開一個坑,“張柔斐欺人太甚?!?p> “他該死。”陸忱沅看了一眼劍,目光沉沉,“若是我只會他生不如死?!?p> “對,他該死。”尤肆應(yīng)和。
陸忱沅盯著甲板的紋路,說道:“我說的是林宣酒,他該死?!?p> 尤肆不可置信地猛然站起來,眼珠子死死盯著她,“陸忱沅你是抓吞海獸,腦子進(jìn)水了不成,胳膊肘往外拐?是張柔斐逼得林師弟自爆。”
“張柔斐殺了林師弟!”他咬牙切齒地強(qiáng)調(diào)。
“技不如人,命該絕?!标懗楞溆行┢v的合上眼,臉色在夜色里透明得過分。
“當(dāng)年莊子里追捕大師姐和張柔斐的時候,我記得出任務(wù)的人里就有林師兄吧,當(dāng)時五師兄也在?!彼涂葍陕暎^續(xù)說道。
“張柔斐的劍脈上有道疤?!?p> 尤肆一下止住了脾氣,有些恍然,他想起了一些東西。
那日黑水之上,林宣酒拿著劍挑斷了那個瘦高單薄少年的劍脈,逼得他自墮黑水之下。
他在場,沒有阻止。
當(dāng)日,林宣酒為刀俎,張柔斐為魚肉,現(xiàn)在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就是因果循環(huán)嗎?
他煩躁的扯了扯頭發(fā),宣泄無門,“難道就任由林師弟這么死了?”
賀衷憐撣開他扒拉頭發(fā)的手,勸慰道:“行了,林師弟已經(jīng)死了,如今再怎么討論都是枉然,這件事稟明師尊,師尊他們自有定奪。”
張柔斐敢殺,就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賀衷憐嘆了口氣,想去詢問陸忱沅傷勢如何,只聽得咚嚨一聲,陸忱沅連人帶劍一起栽倒在甲板。
海與夜的微光里,她的臉比空中圓月更慘白。
Rem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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