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魔杖(三)

　　世界上存在兩種概念可以造成效果的變化。

　　一是質(zhì)，如碳構(gòu)成石墨與金剛石。

　　二是量，如滴水匯聚成河流與汪洋。

　　照明咒的效果如此之好，必然是兩者之中有哪一個出現(xiàn)了異常。

　　而尤涅佛也確確實實地感覺到，魔力的輸出是處于一個正常的范圍，那么，問題就可能是出現(xiàn)在魔力的性質(zhì)上。

　　而說到性質(zhì)，他就不得不聯(lián)想到無形之術(shù)中闡述的性相這一概念。

　　據(jù)典籍闡述，宇宙之中存在包括燈之準(zhǔn)則在內(nèi)的九大根源準(zhǔn)則。

　　而通過修習(xí)無形之術(shù)，可以使自身的存在向相對應(yīng)的某一準(zhǔn)則逐步靠攏。

　　在這一過程中，準(zhǔn)則所蘊含的某些特性，會隨著修行的深入，逐漸體現(xiàn)在個體身上。

　　這些特性，在典籍中被統(tǒng)稱為性相。

　　尤涅佛擁有四階燈相，而「燈」正與照明有關(guān)。

　　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是這個原因，或許還可以再印證一番。

　　印證過程很簡單，只要再施展一個修復(fù)咒進行對比即可。

　　只是當(dāng)下，不便如此。他準(zhǔn)備等到?jīng)]人的時候，或者適合的時候，再做實驗。

　　這樣想著，他便收回思緒，看向隱德萊希。

　　她正在挑選魔杖，抑或被魔杖挑選。

　　奧利凡德非常敬業(yè)，盡管發(fā)生了照明咒這檔子事，令他對尤涅佛頗感興趣，但他還是沒有即刻圍到他跟前，而是選擇繼續(xù)為隱德萊希服務(wù)。

　　很有職業(yè)道德。

　　與尤涅佛造成的情況截然不同，隱德萊希試過的魔杖總是會有些許反應(yīng)，但這反應(yīng)并不強烈，甚至稱得上是微弱。

　　只是，在性質(zhì)上，似乎有些特別之處。

　　那是一種從杖尖釋放出來的稀薄的白霧，盡管只有一點點，但卻著實令看見的人感到冷寂。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冬天，一個人站在空曠寂寥的大街上，叫凍人的寒風(fēng)不小心吸進了牙齒的縫隙，叫人忍不住咯咯作響。

　　幾乎沒有魔杖喜歡這種感覺，到她手里似乎都要打一個冷顫，在離開之后又仿佛能聽見舒了一口氣的聲音。

　　事實上，她已經(jīng)試了不知道有多少根，旁邊的長匣子快要壘成小山。

　　只有幾根雪松魔杖還能稍稍湊合，但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達到能夠說是滿意的地步。

　　尤涅佛看見，隱德萊希咬著下嘴唇，雪白的牙齒微微露出來。

　　不說隱德萊希，就是奧利凡德，也無法忍受這種湊合的感覺，看得出來，他很不樂意給自家的魔杖找一個勉勉強強的主人。

　　他盯著隱德萊希的臉，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過了一兩分鐘。

　　“隱德萊?！ち_爾?！彼鋈徽f，“你是羅爾家的小姑娘，對吧？”

　　隱德萊希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是的?！?p>　　然后，奧利凡德又不再說話。

　　他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好像有什么令他非常糾結(jié)的事情。

　　過了許久，他才終于下定決心，說：“有一支魔杖，或許會適合你。”

　　說完，他就搬起梯子，走進貨架深處，來到一個積滿灰塵的架子前，一步一步攀到最接近天花板的一層，從里面抽出一個看上去有些破舊的長匣子。

　　他又捧著那長匣子一步一步走下來，走到隱德萊希面前，臉色嚴(yán)肅。

　　他這樣說：“我奧利凡德家族傳承千年，世代制杖，從木材，到杖芯，到組合，再到與巫師之間的搭配，沒有一代不為精進魔杖工藝而嘔心瀝血?！?p>　　“而獨角獸毛、鳳凰尾羽、火龍心弦，是我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從千百種魔法材料里，挑選出的最適合作為魔杖杖芯的三種材料。”

　　“你是羅爾家的孩子，或許能夠理解這意味著什么?！?p>　　隱德萊希點了點頭。

　　奧利凡德嘆了口氣。

　　“我原本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再販賣除這三種杖芯之外的魔杖。”

　　“但是你的情況確實特殊。”

　　他打開長匣子，從里面拿出一根造型稍偏古樸的魔杖，說：“紫杉木，夜騏尾羽，十二英寸，質(zhì)地堅韌。你試一試?！?p>　　“據(jù)說你的祖先也使用過相似的魔杖。”

　　隱德萊希頓時心神一凜，問:“是我哪位祖先？”

　　“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是記得在哪里看到過這樣的記載。”奧利凡德把魔杖遞給隱德萊希，說，“總之，你先試試?！?p>　　聽奧利凡德這樣說，隱德萊希也就不再詢問。

　　她接過魔杖，指尖剛觸到杖身，魔杖就好似沒拿穩(wěn)一樣掉在地上。

　　“怎么了？”奧利凡德問。

　　“沒事?！彪[德萊希搖了搖頭，說，“就是有點冷。”

　　她拾起魔杖。

　　尤涅佛聽見耳邊傳來“嗖嗖”的風(fēng)聲，緊接著便看見一道纏著冰晶白霧的小型颶風(fēng)自魔杖倏忽而出，房間里的溫度驟然間下降了好幾度。

　　然后，他又隱約聞見一種如海水般冰冷的味道，隨之便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之意。

　　他掃了其他人幾眼，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或許是這體驗太過輕微。

　　“好！好極了！”奧利凡德忽然大聲喊叫。

　　隱德萊希握緊魔杖，問:“什么好極了？”

　　“這是我第二次遇到這種事情！”奧利凡德說，“果然是這樣！”

　　他手舞足蹈了好一會兒，才對隱德萊希解釋說:

　　“據(jù)說，這支魔杖使用的夜騏尾毛，和你祖先使用的是來自于同一只夜騏?！?p>　　尤涅佛感覺到從隱德萊希那里傳來一種奇怪的情緒，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一旁，斯內(nèi)普似乎不太高興，威廉森也似乎欲言又止，但他們的目光落點主要是在魔杖的杖身上，他們似乎對魔杖的木材頗有意見。

　　但隱德萊希還是買下了這根魔杖。

　　花了整整四十枚金加隆。

　　奧利凡德給出的理由是，古董，絕品，而且賣這根魔杖讓他覺得違背自己的榮耀。

　　但貌似這些加錢就行……

　　……

　　隱德萊希配好了魔杖，終于又輪回到尤涅佛。

　　他已經(jīng)又試著施放了幾次照明咒，并且努力地將魔力輸出得更細(xì)小，就好像是用一根細(xì)細(xì)的吸管插進湖泊(盡管這個湖泊有些干涸)，才將釋放出的光亮控制在比較正常的程度。

　　在試過十幾根魔杖之后，他發(fā)現(xiàn)每根魔杖對他都有不錯的響應(yīng)，而且相差仿佛。

　　為此，奧利凡德不得不進行更加細(xì)致的對比。

　　最后，他把兩根魔杖擺到尤涅佛的眼前。